第13章
入夜，布古收留了微醉的客人，待海棠攙著陸采離開後，困乏的莊衍叼著布古為其準備的香煙躺在羅漢榻上眯眼休憩，或許是心情使然，他的味覺與嗅覺竟史無前例的接受了煙裏化不開的澀味。
??“嗬，折騰了這麽久，嫌疑人居然是隻Monkey！”莊衍頗顯失意的自嘲道：“抓隻猴子興師問罪無疑成為曠世笑柄，暫且不提市局該如何對外宣布這個消息，我又該怎麽向死者家屬交代？”
??“動物學家並不把人類看成是智力的巔峰形式，他們也未將動物視為披著毛皮的無聲人類，反之，人類能做的事有些動物也能做到，在這充滿誘惑、欲望、仇恨、不公的現實中，不止是人類有難以抑製的衝動，那些另眼看世界的智慧物種同樣會有犯罪的邪念。”
??聽到布古的話，莊衍一骨碌從榻上坐了起來：“這也不是那也不行，難道讓我逮隻猴子送進監獄？這要被好事之徒借機興風作浪一番，那市局還不被人戳脊梁骨。”
??“眾所周知，靈長類動物的模範能力淩駕於其他動物之上，而這隻長臂猿僅僅是提線木偶，始作俑者必然另有其人。”說著，布古給莊衍倒了一杯龍井茶：“暴力犯罪固然令人發指，但真正可憎的是幕後的操控者，你現在已經搞清‘怪物’的真身，就該及時調轉矛頭去尋找那位雙辮姑娘。”
??“她？”莊衍深知布古的直覺向來很準，但他還是不明白對方的篤定從何而來：“你認為那丫頭是真凶？”
??見布古未置可否盯著自己，莊衍則繼續說道：“怎麽可能！那副白骨可是有近一米八的身高，別說一個嬌小柔弱的丫頭片子能否完成‘殺人拋屍’這項體力活，連成年壯漢做起來都略顯吃力，除非她有幫凶。”
??“能成為幫凶一定是至親至信之人，假設你說的‘幫凶’確有其人，我並不覺得他會在東窗事發後讓這丫頭自食惡果。”
??布古的一席話說的莊衍啞口無言，尋思了好久他才喃喃說道：“僅憑一個背影，我要去哪裏找她？”
??突然凝固的氣氛讓莊衍感到胸悶，就在這時，布古的一句話似是給真空的房間注入了一縷氧氣：
??“她正慢慢向你走來。”
??次日清晨莊衍醒來時，布古和陸采等人已經上了餐桌，一桌清淡卻香氣四溢的飯菜頓時令莊衍胃口大開。
??“別傻杵著。”見睡眼蒙矓的莊衍還未回神，陸采連忙起身推著對方離開了飯廳：“趕緊洗漱吃飯，局裏還有一堆事情等著處理呢。”
??入席，清雅的茶香彌淪於莊衍齒頰之間，同時盤繞於他心中的陰霾瞬間被驅逐，作為一名警察，尤其是身肩重任的刑警，遇上案子時就連填飽肚子都是奢望，更別說有這麽一桌合口的飯菜，正因如此，眼下麵對美食莊衍自是真誠以待。
??“布老板，糟蹋了你這幾盤好菜，也讓你見笑了，吃飯對於我們來說是爭分奪秒的事，否則事兒一來隻能餓著肚子幹活，久而久之，刑警就養成了這種打仗式的進餐速度。”前話說罷，陸采忙給莊衍杯子裏續茶：“瞧你那點出息，搞得像吃完這頓要去投胎似的。”
??聞言，布古淡然一笑且動作優雅的夾了塊西芹送到嘴邊。
??“我這不是為了迎合你，早點吃完趕緊閃人。”說話間，莊衍不忘往嘴裏塞塊蝦仁：“對了，你今天催催猴毛的事情，盡快給我結果。”
??不等莊衍話音落下，陸采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見狀莊衍下意識的瞥了一眼，而屏幕上所顯示的名字正是陸采的助理——於哲。
??短暫的通話結束後，陸采一臉凝重的看向了莊衍：“斷指的化驗結果出來了，而且於哲也幫你們查到人了。”
??聽到陸采的喜訊，莊衍放下筷子急忙詢問下文。
??“我也隻知道一個大概情況，斷指的主人名叫餘得水，這家夥曾多次因為偷獵、販賣野生動物被警方打擊處理過。”
??“好在我有先見之明，雖然隻是八分飽，但足夠我戰鬥一天了。”就在陸采說話之際，莊衍已然抓起椅背上的外套：“管他什麽牛鬼蛇神，我都會將其繩之於法，布古，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布古聞言，端起茶杯為莊衍踐行……
??收到莊衍命令後，周明哲將餘得水的背景翻了個底朝天：餘得水，男，54歲，沐澤市錦繡縣餘家溝人，據餘得水的犯罪記錄顯示，這家夥大約是在2004年開始從事違法犯罪行為，不過讓眾人困惑的是法院居然屢次輕判了這個劣跡斑斑的慣犯。
??2008年餘得水因販賣二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角鴞、白鷳活體被判處兩年有期徒刑並處罰金，2011年餘得水又因非法出售四斤穿山甲肉以及販賣國家保護動物從而‘二進宮’，其行為再次構成非法收購、出售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罪，後法院一審判處餘得水有期徒刑兩年並處罰金。
??“2013年年底餘得水刑滿釋放，從那時起他便銷聲匿跡，就在大家以為這家夥已經洗心革麵、重新做人的時候，餘得水竟意外死亡。”周明哲口氣肅然的反饋著調查結果。
??“人死了？”得知噩耗，莊衍震驚不已。
??“沒錯。”於哲接了莊衍的話：“經過檢測，斷指離開餘得水身體時，此人已經死亡。”
??“果然陰毒！”
??“什麽意思？”陸采不明就裏的問道。
??聞言，莊衍拿過斷指的檢測報告，緊接著他語氣憤然的替陸采解答疑惑：“布古之前說過，凶手想要懲治的人可能被特赦過，所以這家夥親手懲治了餘得水，事後他又把斷指留給我們，此行為無疑是赤 裸裸的叫囂。”
??雖然眼下莊衍是真的動了氣，但是他不等不承認，凶手確實在引領著自己靠近真相，餘得水累累罪行的出現毫無疑問會將他與長臂猿關聯起來。
??“明哲，去把餘得水的卷宗調出來，唐勇，被害人的屍體還未找到，你立刻給各大小分局、派出所發放警情，一旦出現無人認領的屍體，你都派人過去提取DNA。”話罷，莊衍示意陸采跟他進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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