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莊衍口口聲聲指責布古‘戀案成癮’,但現下自己何嚐不是如此,人非聖賢,困坐愁城的他也偷偷期盼過凶手能再次整出點動靜,這樣自己就有跡可尋了,對於類似的心態莊衍將其視為一種病毒,它無色無味,卻能讓人在鬱鬱寡歡中動搖意誌、欲罷不能。
??“知因果即知善惡。”察覺莊衍目光裏出現戾色,布古刻意加大了動作幅度為晃神之人續了杯。
??莊衍聞言一怔,而後他不以為然的問道:“你是說因果報應?就憑這幅畫給你的感覺?”
??見莊衍有所質疑,布古漠然一笑的同時將壁畫照片拿在了手中:“如果我說的是事實,那麽當務之急就是查明這些人是誰?還有…”話到此處,布古停頓了頓。
??“還有什麽?”
??“還有它存在的意義。”說話間,布古指了指畫麵中那個輪廓模糊卻足以讓人莫名犯怵的怪物:“這副畫給人的直觀恐懼源自它,其作者顯然是想告訴你們,是它的憤怒引發了這場殺戮。”
??聽到布古的見解,未置可否的莊衍若有所思,雖然自己口頭沒有迎合布古,可他卻打心眼裏認同對方所言,與此同時,莊衍的目光重新鎖定了那個似要撕裂次元走進現實的大家夥。
??不知是否是人類本能對未知生物心存懼意,片刻功夫,莊衍的所有感官赫然被濃鬱的不安與絕望包裹、直至麻痹癱瘓,然而就在莊衍即將淪陷之際,急促的來電鈴聲突兀響起,為此莊衍心中忽泛驚悸。
??“頭兒,血畫又出現了!”電話裏周明哲語氣甚是激動:“這次他把作品出在了育子中學的籃球場上…”
??“位置給我發過來。”掛了電話,莊衍望向了布古:“怎麽樣?可有興趣跟我出趟現場?”
??聞言,布古神情淡定的抿了口茶,待其放下茶盞才倏然答道:“既然可遇不可求,那我理應一睹為快。”
??育子中學位於沐澤市以南的潭水縣,這所依山而修的私立學校建於1984年,後因占地麵積太小且教學設施跟不上沐澤教育局的教學標準,育子中學於2010年閉校,同時閑置的校址被一家地產公司收購,這些年育子中學一直處於無人看管狀態,所以這次凶手不遠萬裏的選址在此難免讓人懷疑——這家夥對於育子中學存有特殊情懷。
??車還未駛進育子中學的門,莊衍便看到周明哲忙前跑後的身影,而後者見莊衍抵達現場則立即迎了上來,隻是周明哲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瞥見布古那張冰雕的冷臉。
??“頭兒,你怎麽把他也帶來了,秦局之前有交代,此人不能隨意出入案發現場!”說話間,周明哲不僅沒有與布古打招呼,他甚至都沒正眼瞅過對方一眼。
??“布古是我請過來協助辦案的,你小子別沒事找茬。”深知周明哲不待見布古,莊衍隻能擺出官架子打壓周明哲的銳氣。
??上司的一席話使得預備給布古下馬威的周明哲瞬間語塞,更令其顏麵盡失的是莊衍居然帶著布古繞開了自己徑直走向了中心現場,一時間坐了冷板凳的周明哲氣的差點跳腳。
??“還愣著幹嘛?趕緊匯報情況。”沒走幾步,莊衍突然回頭衝周明哲喊道。
??雖說周明哲此時氣不打一處來,但最終他還是灰溜溜的跟了上去:“下午兩點,對麵那座樓上的一位住戶發現學校籃球場上驚現一幅巨畫,出於好奇這位市民便隻身來到學校一探究竟,結果令其大驚失色,知悉這幅畫是人血繪製後此人果斷報了警。”
??“等等,報案人怎會曉得畫作是人血塗繪出來的。”捕捉到對方話裏的疑點,莊衍當即將周明哲的匯報打斷。
??聞言,周明哲趁機借題發揮埋怨起來:“頭兒,你隻要跟這家夥呆一塊整個人就不在狀態,我剛剛話還沒說完你就把電話掛了,所以…”
??“講重點!”
??一邊正在提取血液樣本的陸采聽到莊衍發火立刻放下了手頭的活,待其瞅見布古後同樣麵露詫異,縱然如此,出於禮貌陸采還是向對方點頭示好。
??“明哲,你先忙去吧,這邊有我。”立足未穩,陸采便支開了一臉憋屈的周明哲,而後她接過了莊衍的話:“報案人叫王衡,起初,王衡以為是哪個塗鴉愛好者偷偷在此繪製了這副作品,正當他準備拍照發朋友圈的時候卻目睹了讓自己頭皮發麻的一幕——成百上千的黃色螞蟻覆蓋在縱橫交錯的線條上。”
??“螞蟻?”莊衍詫異問道。
??“沒錯!”不等陸采回話,布古已然俯下身子捏起了一隻螞蟻且置於掌心:“黃螞蟻嗜食動物性血腥物質,工蟻一旦找到食源就在回巢途中釋放追蹤信息素,很快它的同伴就會趕來並形成‘運食路線’,黃螞蟻的活動範圍很廣,據資料顯示這種昆蟲最大尋食距離可達45米。”
??布古話音剛落,陸采便目露嘉許的點了點頭:“話雖沒錯,但一幅血畫不足以讓王衡驚慌失措的報警。”話到此處,陸采從物證箱裏抽出了一個袋子:“這是我們根據王衡提供的情況在黃蟻回巢路上攔截的證物。”
??陸采拿出的東西著實令莊衍一陣惡心,即便隔著透明袋他似乎還能聞到那足以讓人炸毛的腐臭,於是莊衍下意識的用手掩住了鼻子。
??“斷指是從第二關節處強行分離,切麵的肌肉組織已經完全壞死腐敗,受害人指甲保存完整,目測它應該屬於一位男性,值得特別一提的是:現場除了這截指頭外並未發現其他人體組織。”
??“如此看來,這截斷指絕不會平白無故的出現在血畫附近。”說話間,布古深邃的眼睛裏浮現出微不可察的興趣:“莊衍,這場貓鼠角逐的遊戲裏,誰是貓?誰是鼠?我拭目以待。”話罷,他便帶著活躍於掌心的螞蟻回到了車裏。
??麵對布古不識時務的揶揄,周明哲正想爆粗口卻被陸采頤指氣使的攔了下來,至於莊衍隻是慘然一笑便不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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