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唐勇敘述的案情好似打開陶文海記憶閘門的鑰匙,而後者心中那份故友重逢的熱情瞬間就被來勢洶洶的暗潮吞噬,此時此刻,陶文海的臉蔫塌塌的、宛如枯木。
??“怎麽?是不是想到什麽了?”察覺對方晃了神,唐勇便詢問道。
??聞言,陶文海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狀態,隻見他動作緩慢的端起茶杯且抿了口,而後對方麵露慚愧的說道:“案發時,我們曾收攬了多省的失蹤報案信息,後經篩選和技術比對,結果沒有一條信息可以為‘312白骨’證身,沒想到時隔這麽久,它竟將自己的問題重新擺在了你們麵前。”
??陶文海的悒悒不樂唐勇頗為理解,每位刑警都希望經己手的案子可以沉冤昭雪,但事實並非所有全力以赴都能得償所願。
??“白骨被火化那日,天下著雨,當時我還去殯儀館送了它一程,事後想想,我們確實沒臉再去見他。”話到此處,陶文海歎了口氣:“兄弟,案子就交給你們了,一定要讓逝者瞑目呀。”
??帶著一份沉甸甸的寄托與責任,唐勇夤夜趕路回到了市局,隨著他的歸隊,兩起‘無頭懸案’並案後的首次分析會正式開始……
??“今年三月中旬,八位資深驢友自發組織了一次徒步穿越活動。”說著,周明哲將探險隊當時拍攝的照片投射在了幕布上:“3月12日中午,也就是這五男三女徒步的第二天,隊員李天鴿在解手時意外發現了這副白骨,後聞聲而來的隊長鄧澤城果斷報警,今天下午我根據卷宗上的信息找到了這支探險隊的個別成員,他們口徑一致的表示並未在骨骸附近看到死者的衣物。”
??“明哲,你休息一下,我先給大家講講案發地的地貌情況。”待周明哲落座,唐勇把幾張山地鳥瞰圖發到了眾人手中:“‘黑石溝’位於垚山風景區偏南5公裏,因為沿途風景秀麗且山路崎嶇,所以吸引了大批徒步愛好者前來挑戰,不過從每年的10月中旬開始便沒人進山了,這種狀態會一直持續到來年天氣轉暖,再來說重點,根據當時的屍檢報告推算,被害人死亡時間應該是在2013年9月前後,回看案發時垚山的溫度足有攝氏三十五、六度,雖然同比往年山裏的氣溫偏高,但白骨被發現時是一絲不掛的暴屍在一條河流旁,結合上述情況,垚山分局的同事便全票否定了死者是在戲水時被襲擊致死的可能,同時‘黑石溝並非命案第一現場,而是拋屍現場。’的臆測深得眾人支持。”
??“還有,我從垚山分局了解到,無名骸骨被發現後,分局同事曾以案發地點為中心走訪了多個村莊,村民均表示家中無失蹤人員,負責案件偵破的陶隊告訴我,為了協助警方破案,鄧澤城事發後也在多個驢友群發布了尋人啟示,可幾天過去失蹤人口這邊依舊一無所獲,久而久之,這起案子便因為嚴重缺乏線索便被塵封了起來,最終那副無名骸骨也按程序被火化掩埋了。”
??“假設兩起案子是同一人所為,那麽他為什麽要在殺人拋屍的一年後搞出動靜,不管是複仇還是激情殺人,人都死了,風頭也過去了,隻要是個正常人能僥幸逃過天網怕是早就背地裏燒高香偷著樂了!”此刻,莊衍的思緒全然被一堆問題絆住,然而就在其如沒頭蒼蠅般在愁城中亂撞之際,他的腦海中卻憑空出現了一檔國外紀錄片的幾個片段:
??在印尼的托拉雅人眼中,物理上生命的終結並不等於死亡,而且他們以三年一次的Ma.nene傳統習俗向外界訴說了一個真理——人類對社會的影響並不會隨著生命的終結而消失!
??這個節骨眼上莊衍當然不會分神去思考死亡與重生的定義,他的思緒之所以會跑那麽遠是因為托尼雅人在Ma.nene活動上會把自己的祖先從墳墓中挖掘出來並且盛裝打扮,其初衷是為了緬懷已故祖先。
??心念至此,莊衍如飲醍醐,於是他便將新生想法的雛形告知眾人:“印尼有個奇怪的部落相信人類對社會的影響並不會隨著生命的終結而消失,如果我們將這種古老信仰神秘詭譎的外衣脫掉,便能發覺它其實隻是種偏執的觀念。”
??“衍哥,你什麽意思?我怎麽越聽越糊塗了?”見莊衍神神叨叨的,周明哲無奈的打斷了他。
??“頭兒是想說,凶手心中燃燒的恨在殺死被害人後從來沒有熄滅過,即便時隔一年,仇恨還是攻破、甚至捏碎了這家夥正常的思維模式,於是他扭曲了托尼雅人緬懷祖先的特殊方式,以此對死者發起了第二次指控、懲罰。”向來不愛在會議上發表意見的肖澤史無前例的發了言。
??就在眾人揣摩肖澤的話時,莊衍目帶嘉許的看了對方一眼,話說肖澤進刑案組才半年,當時莊衍正是看上這小子可以洞悉事情本質的能力,但是幾個月前在莊衍家發生的那件事令肖澤在組裏備受排擠,讓莊衍省心的是:肖澤似乎對所有不待見都熟視無睹。
??“所以我覺得凶手留下的那副畫肯定暗藏著我們沒有讀懂的故事,如果我們能明白它想表達的內涵,必能從中找到更多的線索,乃至案件的突破口。”得到莊衍的肯定,肖澤更加自信的補充道。
??“你小子還真是深藏不露啊。”見肖澤確有進步,唐勇也鼓勵起對方:“既然你今天狀態好,那趕緊匯報下你了解到的情況,順便聊聊你的想法。”
??聞言,肖澤緊張的幹咳了幾聲,待其吐了口氣這才走到了幕布前:“今天一整天我都在給平安夜參加不眠夜活動的人錄口供,我發現他們似乎都對塗鴉作品的繪製過程特別感興趣,貓析地裏所有作品的誕生無一例外的都有觀眾,可這些人均表示不知道那副血畫的存在。”
??“再者,當晚參加聚會的人數無法確定,年輕人本身就自來熟,外加上活動中途來去的人太多了,因此想要查清所有人的身份幾乎不可能。”肖澤愁眉苦臉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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