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關上審訊室的門,莊衍長長的歎了口氣,接著他掏出手機找到布古的號碼播了出去……
??“怎麽?天黑了,心也跟著昧了?”
??性格使然了布古的冷厲,盡管如此,莊衍卻聽不出對方有嘲諷自己的意思,於是他趁機為其戴了頂高帽:“你丫要肯來幫我,我至於這麽累嗎?”
??莊衍此話一出,電話那頭便是半晌沉默,興許是對方覺得這麽耗下去沒意義這才給了回應:“誌不同不相為謀,莊隊長太抬舉我了。”
??“拉倒,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我現在要去你店裏蹭飯,你不用過於張羅,兩盤龍井蝦仁、三碗米飯就行。”掛了線,莊衍則吩咐唐勇給自己準備本案所有資料。
??事實上,莊衍決定去布古店裏蹭飯可謂醉翁之意不在酒,眼下他尋思著如何才能在‘不經意間’向布古透露信息,以便後麵的討論順利展開,而莊衍之所以出此下策是礙於對方拒絕進市局協助自己工作,因此他們隻好維係這種同樣受用的合作模式。
??抵達布古店裏時莊衍看表已是二十三點過半,與此同時主家也溫好了黃酒、備足了飯菜等盡地主之儀……
??話說布古房間的陳設相當簡單,不大的客廳被一對圈椅和一張羅漢榻塞的滿滿當當,此刻布古就坐於塌的左側,而他麵前的榻幾上擺著騰著熱氣的黃酒和飯菜,馥鬱的芳香與習靜坐禪孤影頗顯‘人生詎幾何,在世猶如寄’的悲涼。
??“菜剛出鍋,趁熱吃吧。”見莊衍現身,布古則示意對方落座:“水浴加溫的黃酒喝下去比較暖胃。”
??忙碌了一天的莊衍見主家如此熱情也就恭敬不如從命,隻見他直接脫了鞋盤坐在了榻幾的右邊:“真應了那句馬善被人騎,人善被鬼欺,我現在前心快貼後背了…”還未坐穩身子,莊衍已然拿起筷子夾著蝦仁往嘴裏塞:“上次給你提到的遲俊和陳昶都不是善茬,人都進了警局,這倆貨還在挑釁,你知道怎麽著了不?又死人了!說巧不巧的是這幾起案子有個引人深思的共同點——被害人生前都對其家屬施暴!私下說句不該說的話,對老婆孩子動手的人確實死有餘辜。”
??就在莊衍碎碎念的同時,布古則毫無顧忌的拿起了放在桌邊的文件袋,雖說莊衍全然開啟了吃貨模式,但布古的一舉一動他都盡收眼底,至此莊衍小人得誌的笑道:“感興趣就看吧,保不準你金口一開就能給我指條明路。”
??邊上全神貫注翻閱資料的布古並未搭理莊衍,快速了解案情後他心裏不由對第三凶案的發生過程打了一個問號,尤其是布古看到張興隆描述‘趙廣是去廁所的途中出了事’便更加深信是熟人作案,否則未醉的趙廣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焚燒車間,要知道那個地方單是空氣質量都會讓人卻步。
??“怎麽樣?看出什麽名堂沒有?”大口吃菜的同時,莊衍不忘問上幾句。
??“給我講講報案人的情況。”布古看著李友明的口供蹙起了眉峰。
??“李友明?”莊衍顯然不太明白布古對報案人的懷疑從何而來:“此人年近六十,據焚燒廠的負責人講,四年前李友明進廠後年年被評選為勞模。”
??“他的家庭情況如何?是否找其家屬了解一下?”
??“李友明是空巢老人,他的妻子於94年病故了,四年前年其子李強與人鬥毆被開了瓢最終不治掛了,去世時李強才三十出頭,而李友明辦完兒子的喪事便將心思全部放在了工作上,我猜老爺子可能是想借忙碌來忽略喪子之痛。”察覺布古開始較真,莊衍鬱悶的放下了筷子:“我說你擱著倆背著牛頭的嫌疑人不了解,幹嘛針對一個燒垃圾的工人?”
??“趙廣死在了李友明工作的車間,如果我是你,我不會覺得這是巧合。”說著布古將焚燒廠的提供的平麵圖鋪在了莊衍麵前:“門衛傳達室位於南邊,廠裏唯一的廁所建在西北角,而李友明工作的地方在東北角,按路線來看趙廣怎麽繞道也不該途徑焚燒廠…”
??“你是想說,趙廣是被人叫到了焚燒廠?”莊衍看著平麵圖喃喃說著:“這種可能不是不存在,但我覺得凶手不會傻到在自己地盤殺人,況且我見過那個李友明,對方一看就是個老實人,還有焚燒廠少說也有百十號員工,照這麽說,隻要是今天在崗的人都有嫌疑!”
??“可是清楚案發時間段焚燒間沒人的隻有焚燒工,而且今天在3號焚燒車間裏工作的隻有此師傅一人,所以嫌疑最大的就是李友明。”布古冷然說道:“就現在你手裏的資料來看,隻要能拿出李友明確實跟遲俊、陳昶、趙水靈有聯係的證據,那李友明的嫌疑便是鐵板釘釘。”
??其實莊衍也曾懷疑新案件的製造者跟前兩起案子的嫌疑人私下有過聯係,無奈遲俊、陳昶太會演戲一時沒能露出破綻,對此莊衍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見當局者迷,心思細膩的布古則直言不諱道:“假設我是你,我現在會立刻放掉遲俊和陳昶,然後我會請這二人的至親到局裏坐坐,至於那個趙水靈,她的心理防線應該更容易攻破。”
??說話間,布古又露出了那種令人犯怵的邪魅笑容:“既然你已經懷疑凶手是為了博取太平日子從而清除障礙,那麽一旦你開始為難他們最珍視的人,這些人定會被激怒,有道是龍有逆鱗觸之將怒,那個時候你才有了見縫插針的機會。”
??布古的‘損招’與秦建國所言的‘攻其軟肋’不謀而合,後知後覺之際,莊衍立刻通知周明哲按計劃下套,待一切安排好後,莊衍體內的黃酒似乎起了反應,此時此刻,他隻覺得自己的意識有點飄忽且眼皮有些沉重,僅僅閉眼小憩了片刻莊衍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待莊衍重新清醒已至淩晨,緩神之餘他漫不經心的瞥了眼還在翻閱資料的布古,而對方專注樣子讓莊衍在這個漆黑冷夜感受到了溫暖和希望,與此同時,莊衍的耳邊響起了父親莊重的話:
??‘總有一些人在默默地維護著正義,他們淩厲的目光如利刃般劃破黑夜,而光明是他們永恒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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