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好消息傳來已是莊衍與布古探討案情的隔日，此線索的出現讓盤踞在‘蒨山教堂案’背後的氤氳逐漸散去，而這起命案的始作俑者就立於迷霧深處，或許此刻的他正目露狡黠的靜候著莊衍踏入‘水深火熱’中……
??暗查遲俊的過程裏，唐勇特意調出了十六年前那起車禍的卷宗：1998年8月10日，沐澤市赤槿路發生一起嚴重的交通事故，事發時沐澤正被暴雨肆虐，因此，路上的車輛行人寥寥無幾，據肇事司機劉洪濤講：淩晨兩點左右，自己駕駛著白色普桑由南向北正常行駛，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空蕩蕩的馬路上會毫無征兆的竄出一個人影。
??事起突然，劉洪濤甚至沒來得判斷對方的性別，那人的身體就在雨簾中劃出了一道弧線，待劉洪濤回神且下車，被撞者王瑤的血液已經綿延至路中間的綠化帶，‘紅溪’所到之處種植著大片的扶桑花，而兩抹赤如焰火的紅在慘白車燈照耀下最終相匯，但凡看過車禍現場照片的人耳邊都能聽到來自那個雨夜的悲歌，它在大肆渲染著油盡燈枯盡輝煌的淒美。
??十六年前‘810重大交通事故’的死者王瑤係遲俊、遲美的母親，當時的屍檢報告顯示王瑤全身存在不同程度擦傷、骨折，同時死者內髒破裂、肺部充血且腦部伴有嚴重受損，而法醫隨後確定王瑤死於嚴重的顱腦損傷，當場斃命！
??案件的轉機不單如此，接下來周明哲的調查反饋讓莊衍有了跟遲俊撕破臉的足夠底氣：
??首先，1998年12月初正值十八歲的遲俊曾奔赴西藏那曲參與維穩安保工作，這一呆就是五年，2003年遲俊退伍後通過努力自考了碩士學位，再後來他便在商界聲名鵲起，此外，遲俊與陳昶私下確有密切聯係，幾個月前遲俊因為下屬涉嫌向投資者披露信息而登門求助陳昶，一來二去兩者便結下了深厚的友誼，當然這其中很有可能存在同病相憐的誘因。
??其次，周明哲在走訪陳昶的朋友圈時得知，生活中的陳昶是個機關發燒友，自打上初中起，這家夥就特別喜歡鑽研機關設計，據陳昶大學室友講:雖然陳昶大學選讀的是法學，但他一直是校內‘偃技社’的骨幹成員，而這個‘偃技’則源自‘偃師獻技’的故事，對方還告訴周明哲，陳昶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每年平安夜、聖誕節室友都想邀他出去狂歡，但陳昶往往會以‘要去教堂禮拜’為由拒絕大家。
??事已至此，莊衍難以壓製自己內心的欣喜若狂，激動之餘，他趾高氣昂的吩咐周明哲去‘請’遲俊和陳昶過來坐坐……
??氣氛壓抑的審訊室內，麵對坐於嫌犯椅上的遲俊，莊衍難掩小人得誌的笑意，而前者則一臉雷打不動的鎮定之色。
??“遲俊，知道我為什麽把你叫過來嗎？”莊衍首先打破了僵持。
??“你是警，我是民，所以我必然要配合你的工作，這中間不存在問題。”遲俊從容答道。
??見對方振振有詞，莊衍啞然失笑，而後他開門見山的進入了主題：“認識陳昶嗎？”
??“有過交集。”說話時，遲俊依舊處之泰然：“他是我們公司聘用的法律顧問。”
??“本月24日，我市‘永福雅苑’發生命案，死者係陳昶的父親陳建民，在後來的調查過程中我們獲悉陳建民其實是個家暴實施者,可能是應了那句惡有惡報，陳建民果然未得善終。”
??“然後呢？莊隊長想表達什麽？”
??“是不是覺得大快人心？”說話間，莊衍將身體靠在了椅背上，然後他掏出煙點了根：“遲俊，當製裁者是不是倍兒爽啊？”
??聽到莊衍陰陽怪調的質問，遲俊先是怔了怔，然後他頗顯無奈的搖了搖頭：“莊隊長，善惡到頭終有報，我相信這種事你對誰說得到都是相同的反應。”
??“大哥，你可能沒有搞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你作為兩起命案的策劃實施人是不是覺得警方拿你沒轍？你肯定認為自己老牛逼、我們忒無能吧。”莊衍冷然說道。
??“像陳建民這種人就該被千刀萬剮，陳昶告訴我，她母親不止一次求助警方，所以是你們的不作為導致這個女人長年忍受著拳打腳踢的非人待遇…”話到此處，遲俊將上半身向前傾斜：“請問莊隊長，您如何解釋這種不作為？”
??“遲俊，你給我老實點，這裏是警局，由不得你放肆。”嫌疑人的囂張態度瞬間激怒了周明哲。
??“周警官，我是你們請回來協助調查案件的良好市民，倘若我在此過程中遭遇誣陷，按規定我有權傳喚律師…”
??“遲先生，忘記告訴你了，你的搭檔陳昶此刻就在隔壁房間，他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顧不上你。”給了對方一記下馬威後，莊衍繼續說道：“的確，你不願承認自己的罪孽也是人之常情的事，既然如此，那我們先聊聊陳昶的劣行。”
??“陳昶，29歲，現於沐澤市律師協會就業，從小到大，陳昶對機關設計饒有興許，而且他有過三年的國外生活經曆，大約在四個月前，陳昶不顧女友的反對毅然決然的回了國，經我走訪陳昶鄰居得知，今年五一小假期間，喝到酩酊爛醉的陳建民歸家後對王愛菊拳腳相向，據說那晚王愛菊大喊要離婚，為此她甚至以死相逼，隔日王愛菊的同事們都目睹了這個女人的慘相。”莊衍麵色凝重的說著。
??“我猜陳昶正是聽說了母親的事後才執意回國，後來您二位因為相似的遭遇便達成一致決定以暴製暴，再後來你們便製造了這兩起令人發指的命案。”
??麵對莊衍言之鑿鑿的敘述，遲俊僅僅用‘口說無憑’四個字作以反擊。
??“別急，待我多透露些信息你再辯解。”前話說罷，莊衍將指間的煙蒂丟在了遲俊麵前:“對弈才剛剛開始，你若是一合之將，那多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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