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審訊室裏,寧坤倪與莫白僵持了二十多分鍾,在此期間,莫白不止一次想要跟寧坤倪套近乎,可結果不啻於熱臉碰了個冷屁股。
??“朋友,你說咱哥倆如此耗下去也不是個事,況且我覺得他們也不會由著你的性子來,尤其那個莊衍,他在這兒可是出了名的爆脾氣,若換那家夥出馬,絕對沒有我這麽好的性子。”說話間,莫白抬手指著單麵透視鏡暗示道。
??身為‘階下囚’的寧坤倪雖然沒有第一時間搭莫白的腔,但他卻一改常態的端起了桌子上冒著熱氣兒的牛奶,待其喝了口才用一種缺乏抑揚頓挫的聲音問道:“不知莫醫生眼裏的我是病人、還是犯人?或者你們都將我為現實版的‘美國精神病人’?”
??聞言,莫白翹起了二郎腿:“朋友,你隻需記住‘笑罵由人,自知在我’,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因此你壓根不用考慮別人怎樣看待自己,再者,法律不會誤判一個好人,當然它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
??聽到莫白的話,寧坤倪冷哼了一聲,然後他將身子緩緩倚在了躺椅柔軟的靠背上:“你果然跟他們不一樣,既然如此,我願意和你聊聊。”
??意識到自己已經得到了凶嫌的信任?,莫白趁其不備轉臉對著單麵透視鏡挑了下眉毛,見此情景,莊衍明白這起困惑警方多日的凶案昭然若揭……
??“那麽,我們該從何說起呢?”
??“1989年9月,我被關進了沐澤市兒童心理治療院,在那個地方我第一次見到了和你有著相同身份人,而我及身邊的其他人無一例外的冠上一個充滿侮辱、詆毀的稱號——神經病人。”寧坤倪滿目憂鬱的開始了他的‘自白’:“莫醫生,你知道被人視為‘瘋子’是一種怎樣的感受嗎?”
??見莫白不置可否的看著自己,寧坤倪繼續說道:“那是一種比直視死亡、等待死亡更可怕、更煎熬的感覺,為何你們連‘苟活’的機會都不願給我?”
??“雖然話不好聽,但我想說的是:非洲草原上生病受傷的野獸從不認為那些手持麻醉槍的野生動物保護者是在幫助自己。”
??被人稱之為‘野獸’的寧坤倪麵色依舊淡然,莫白曉得寧坤倪常年就是用這種不卑不亢的狀態反駁身邊診斷自己有病的‘庸醫’。
??“失去自由的日子裏,我告訴那些衣著體麵的家夥自己沒有殺人,是‘孤魂營’的惡鬼不肯放過我,這些人隨時隨地的出現在我身邊伺機頂替我,他們根本不介意我那低賤的‘瘋子’身份。”
??“從心理治療院出來後,你還見過‘孤魂營’的人嗎?”莫白一本正經的問道。
??聽聞莫白的問題,寧坤倪啞然失笑,但莫白卻從那笑聲中聽出了道不盡的苦楚。
??“莫醫生,你一定是跟瘋子呆太久了。”前話罷了,寧坤倪端起牛奶抿了一口,放穩杯子後他接著說道:“隨後的幾年裏,我終於搞清了自己的病情,原來我得的是一種名叫‘人格分裂’精神障礙症,至於‘孤魂營’,當時的我認為它很有可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當時?”莫白很快發現了對方話裏的問題:“所以你現在覺得那個組織確實存在?”
??“寄生在我身體裏的另外幾個人都來自孤魂營,我和他們一樣雙手染血,他們告訴我,如果我想重新回到外麵那個自由世界就必須先為自己的靈魂找到新的宿主,否則我就會被頂替。”寧坤倪說話時蹙起的眉峰足以說明,他對魔鬼的教唆動了心。
??“覬覦自由之身的你決定擺脫孤魂營故向魔鬼低了頭,2014年9月20日,你找到了自己的獵物並且陷入了死循環,朋友,我猜的對不對?”
??“我說過我沒有殺人,那幾個人不是我殺的,至於他們身上出現的人物信息我更是不清楚。”說話間,寧坤倪的背已然離開了躺椅。
??見此情景,莫白從口袋摸出了一盒香煙,然後他將東西遞給了寧坤倪,莫白的這一舉動令後者眼中流露出了濃鬱的困惑,不過最終寧坤倪還是接過了煙並從中抽了一根,直至心滿意足對方才把東西還了回來。
??“你留著吧,我不會抽煙。”做好鋪墊後,莫白突然矛頭一調直接將話題轉到了案子上:“朋友,你願不願讓我陪著你回事發當天看一看,因為隻有正視過事實,我們才能問心無愧。”
??寧坤倪當然清楚莫白想要自己配合他做什麽,此時此刻,他的緊張溢於言表。
??“你別怕,整個過程我會一直陪著你,你隻要記住,在那個世界裏沒人能夠傷害你。”說話間,莫白從寧坤倪指尖拿下了香煙:“一直以來,你都是在小心翼翼的做人,你勤奮學習讓自己成為一名對社會有用的人,久而久之,你發現圍繞在自己身邊人開始以你為榜樣,於是,你寧坤倪重生了。”
??就在莫白說話之際,寧坤倪隻覺得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沒多久他便在一種極其放鬆的狀態下失去了意識。
??“頭兒,你真認為這白麵小生能讓寧坤倪鬆口承認自己的罪行,四條人命!那可是死罪。”目睹了莫白、寧坤倪訪談的整個過程,周明哲顯得有些半信半疑。
??“幾年不見,這小子忽悠人的功夫見長了,不過關鍵可能在那盒煙上。”
??見莊衍對那個小白臉期望很高,周明哲無形間也對這位痞痞的心理醫生來了興趣。
??“寧坤倪,從這一刻開始我們兩個人就是一體,我給你引路,而你需要將沿途所見、所聞、所做反饋給我。”莫白用充滿磁性聲音逐字逐句的說著:“好了,現在你的麵前有道門,推開它你就可以回到2014年9月20日下午5點左右,當時你不知什麽原因路過夕村,寧坤倪,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聽到莫白的指示,寧坤倪果真開口回答道:“有個送水工將我往一堆建築垃圾上推…”
??“他說什麽?”
??“他罵我走路不長眼,害他的車輪滑進了坑裏。”
??“然後呢?”莫白一邊記錄寧坤倪描述的細節、一邊繼續引導對方還原案發經過。
??“我們打起來了,很激烈的打鬥,他招招想傷我性命。”說話間,寧坤倪蹙起了眉峰,同時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撕扯中,我們來到了一間廢棄的拆遷房內。”
??就在這時寧坤倪停止了講述,莫白從其已然呈拳的雙手看出,病人眼下特別的緊張甚至激動,見狀,莫白連忙點了兩根煙立在寧坤倪身旁的桌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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