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每個人的身體裏都住著兩個人格，一個向善、一個從惡，天使教導你寬恕是種美德、而魔鬼則教唆你仇恨是種霸略……
??“告訴我！藍冰蝶在哪裏！”莊衍逐字逐句的命令著厲若江，而他說話的語氣使人驚悸。
??“莊警官，你們答應過師傅、師母會幫他們尋回愛女，然而你們失信了。”麵對莊衍的‘威脅’，厲若江淡然接招：“我發過誓一定要找到小蝶並且帶她回家！如今我做到了，而且小蝶現在就在我師母身邊！”
??不等厲若江的話音落下，就見莊衍猛然起身拽著對方的領子將其提了起來：“王八蛋！老子再問你最後一次，你他娘的把藍冰蝶怎麽了！”
??“莊警官何必明知故問、大驚小怪呢？”
??在厲若江的挑釁下莊衍還是被激怒了，待前者將後者打趴後，堵在莊衍心口的氣終於得以順暢，就在這時，厲若江突然起興念起詩來。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莊周曉夢！”當惴惴不安被落井下石，莊衍頓感虛脫。
??1794年，英國人在仿製中國瓷器的過程中發明出一種特殊的瓷種，而這種被歐洲皇室青睞了幾百年的瓷器名叫骨瓷，骨瓷顧名思義就是骨粉質瓷種，一般說來，原料中含有25%骨粉的瓷器則可稱為骨瓷，而國際公認骨粉含量超過45%屬於高檔骨瓷。
??中國史書《陶記》用‘薄如紙、白如玉、明如鏡、聲如磬’來形容骨瓷，由此可見，白度柔和、透光性強的骨瓷的確呈現出與普通瓷器不一樣的質感和亮度。
??“你若見過小蝶就會發現她渾身散發著貴族氣質，這丫頭的典雅與骨瓷尤為相像。”
??“你這個瘋子！”
??縱然厲若江已經因為嘴硬吃了虧，可他仍是死性不改：“小蝶的人生本該絢爛奪目，無奈她的生命卻如曇花綻放般短暫，我愛小蝶，所以我不容她如此黯然的離去。”
??就在厲若江高談闊論之際，莊衍撥通了周明哲的電話，他告訴對方自己已經找到了失蹤九年的藍冰蝶。
??“帶回小蝶後，我整整守了她三天，那幾天我看著已經被地下蟲蟻咬得不再好看小蝶心如刀割，原本我是打算做一個瓷罐將小蝶安放其中，但不知為何自己最終竟將她的骨灰融入了瓷瓶之中。”話到此處，厲若江努力維持的處之泰然開始分崩瓦解。
??“假如當年師傅、師母肯給我一個身份，那我不管去哪裏都可以帶上小蝶，如果當時我能帶著小蝶一起去香曇，那她肯定不會出事，於是昏了頭的我在怨念的驅使下將‘莊周曉夢’賣給了師傅、師母，至於所得善款我全部給小蝶積了陰德…”
??“厲若江，你不要在推卸責任了，你之所以將‘莊周曉夢’送回藍父、藍母身邊絕非想要報複他們，而是你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過於變態，再說難聽點，是你心裏有鬼所以慫了。”
??事已至此，莊衍越發肯定厲若江患有情感型人格障礙：“雖說現在的你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樣，可‘事過後悔，以後再犯’是你做事的風格，我太了解你這種人了。”
??被莊衍狠貶的厲若江並未繼續強詞奪理，隻見他默默的低下了頭。
??“在你了卻宿怨的同時也落得終生孤獨的下場，你覺得這樣值嗎？”莊衍並沒有挖苦對方的意思，他隻是不理解這種近似自我毀滅的複仇有何意義。
??“我不在乎，為了小蝶赴湯蹈火我在所不辭！”厲若江目光堅定的說道：“莊警官，我想將韓怡等人所犯的惡行公布於世，我要讓韓怡聲名狼藉、自食惡果。”
??雖然厲若江的話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可莊衍早就看出這家夥心口不一：“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殺死韓怡，可能是你覺得她的懺悔沒有摻假，至於你將張賀屍體搬到韓怡家的目的我猜有兩個，其一你是想讓張賀死在他所虧欠的愛人身邊，其二你要讓韓怡明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莊衍，如果我能早點認識你，或許你真的可以幫我清除內心的魔障。”厲若江幽幽說道：“你說的沒錯，我現在確實怕了，我怕如你所說小蝶會怨恨我，我怕我去找她、她會不理我，我怕…”
??話沒說完，厲若江毫無征兆的開始嘔血，見此情景，莊衍一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凶嫌。
??“怎麽會這樣？”
??“嗬嗬、”厲若江有氣無力的笑了笑：“我怕法律會判我有罪，如果所有人都說我錯了，我怕自己會不敢去死…”
??“死亡不能解決一切，你最終還是要選擇當懦夫嗎？”莊衍一邊罵著厲若江，一邊給唐勇打電話求助。
??遺憾的是待唐勇來到這二人身邊時，跪在莊衍腿邊的厲若江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而莊衍的狀態如同丟了魂，他就那麽麵不帶色的扶著厲若江的腦袋。
??‘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麵！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
??目送殯儀館的車離開後，莊衍獨自來到了逐湖岸邊，失魂落魄的他看著湖中自己的倒影難過到說不出話來，恍惚間莊衍突然‘看到’水麵上的自己開口說話：
??‘你為什麽想要當警察？’
??莊衍記得自己在警校畢業典禮上回答過同樣的問題，心念至此，他的眉目間重新出現了堅不可摧的寒冰：
??‘因為我想拯救那些迷途殤魂！’
??厲若江的‘頭七’，莊衍上門拜訪了沈盈盈，當這個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女兒的母親得知真相後卻並未落淚，老人說自己已經哭了九年所以早就沒了眼淚，沈盈盈表示雖然女兒的遺體至今下落不明，但是自己終於可以開始為愛女念安魂經了。
??臨走前，莊衍特意看了看‘莊周曉夢’，背過沈盈盈，莊衍將厲若江臨終之言傳述給了‘藍冰蝶’：
??‘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判我有罪，懇請你原諒我、接納我。’
??傳說中有一種象征著祝福和微笑的藍色蝴蝶，它隨冬天的飄雪降下而久久飛舞大地之上，待冬季之後藍蝶便會重新飛向天際，有人說它在飛舞時撒下的星光便是人性裏最耀眼的真善美。
??這種蝶的名字叫做：藍冰蝶。
??第二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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