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隔日我休假，那一整天我就安靜的躺在小仙女身邊，想到她獨自抹淚的模樣我突然萌生了讓其永遠沉睡的想法，我要讓她撇開憂愁、卸掉鎧甲，忘記痛楚…”
??“你也曾想過要這麽沉睡吧？”莊衍蹙眉問道。
??胡昱抬頭看了看昏黃的照明燈：“我冷，吝嗇的你們不肯給我分一丁點溫暖。”
??莊衍聞言並未‘狡辯’什麽，他隻是在周明哲耳邊吩咐了幾句，片刻後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擺在了胡昱麵前。
??“法國著名鋼琴家貝楚齊亞尼是天生的侏儒，此人身高終生隻有100厘米，但他的靈魂高度卻堪比巨人，春秋末期齊國大夫晏子出使楚國，楚王三次侮辱晏子都被身無五尺的晏子巧妙回擊。”莊衍肅然說著，他的神態宛如一個正在給孩子講道理的家長：“古今中外有許多跟你有相同遭遇的人，可他們積極向上最終得到了外界的認可與尊重，你呢？狹隘、極端、凶殘。”
??麵對莊衍的訓斥胡昱依舊麵不改色，隻見他雙手端起麵前的杯子呡了一下，確定水溫合適他才喝了一大口，抹淨嘴上的奶漬胡昱續上了未講完的作案經過：“欣賞小仙女的過程中我突然想起服毒女人的耳朵上有對非常好看的耳飾，於是我便綁好小仙女並將沾有少量甲氧氟烷的毛巾覆蓋在她臉上。”
??胡昱告訴莊衍，當晚他本想跟小仙女再拍幾張合影，可就是在那一瞬間他動了殺人分屍的歹念。
??“你覺得自己配不上身材高挑的姚冰慧？”莊衍插話道。
??“不是，是我察覺小仙女的嘴角掛著輕蔑的微笑，她居然在嘲笑我…”
??“放屁，那都是你的自卑心理作祟。”周明哲實在聽不下去脫口罵道。
??莊衍見狀拍了拍周明哲的肩膀：“先聽他說完！”
??胡昱咧嘴一笑，他小人得誌的囂張模樣讓周明哲恨得牙癢癢。
??“憤怒的我先用手機充電線將小仙女勒死，待人涼透我才把她抱進洗手間且讓其平躺在地上，為了避免弄髒小仙女的裙子也為了方便我事後收拾，我在截肢的過程中用盆子接著血。”說話間，胡昱臉部肌肉似笑非笑，他似乎是在極力掩飾著內心的興奮：“接受‘整形’的小仙女更美了，那一刻的她似乎是上天為我量身定做的新娘，可是…”
??話到此處胡昱臉上突然浮現一抹不舍：“即便我開著空調，屍體依舊會腐敗，所以我隻能送走美麗的小仙女。”
??“7月5日夜深人靜後，你將姚冰慧的屍體還有昏迷中的杜軍華偷偷運回了夢樂園。”莊衍肅然說道。
??“到了夢樂園，我先將虛弱的保安拖至配電房並在電箱內接了根鐵絲擋在了出門的必經道上，我想讓這家夥醒來後觸電身亡，然而不等我把小仙女安置好，整個園區突然停電，回到配電房我發現事情正如自己預設的那樣，清醒的保安碰到了我布好的暗線上，接著他似乎是一把扶住了漏電的電箱，在此過程中對方整個人被燒了個外焦裏嫰，無奈我隻能拉閘且將應急發電機開啟。”講起自己幹掉杜軍華的經過，胡昱渾身散發出莫名的傲氣：“看著死去的保安我覺得他的身子簡直就是件藝術品，於是我便改變心意讓其成為了我套係作品中的一件，不料就在安置此人時我卻意外遺失了小仙女的手機，原本我是準備將擦去指紋的手機物歸原主的。”
??“法醫在驗屍的時候發現除了張俊軒外，你給其他死者的傷口都做了止血，這點我百思不得其解。”周明哲問道。
??“在你們看來將一個個被截短四肢的死者置於遊樂設施上的行為無疑是歹毒的犯罪，可對於我而言那是一種視覺與觀念上的藝術——傷痕累累的回歸，難道鳳凰涅槃不該受到尊重嗎？”
??胡昱的謬論聽得莊衍瞠目結舌，以至於他良久後才回神：“夢樂園案子曝光後，社會上引起的恐慌讓你小有成就感，於是你將丁美娜和張俊軒移屍至廢棄的精靈城，值得特別一提的是：在拋屍這個環節上你可謂煞費苦心，我說的對不對？”
??“莊警官，事已至此我沒什麽狡辯的，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但是我想求您一件事。”說話間胡昱滿目懇求之色。
??“說來聽聽！”
??“那天我刪掉了人生中唯一一張合影，是和小仙女的，我想求你想辦法將它複原並帶給我。”
??“7月3日那天是姚冰慧的生日，當天有個叫白帆的小夥兒向她求婚，可她卻在即將開啟幸福生活的日子裏命隕你手，你覺得這個女孩子泉下有知會原諒你嗎？”周明哲聽聞胡昱的妄想黑臉吼道。
??麵對一臉期待的凶嫌，莊衍緩緩起身且肅然表態：“胡昱，畸形的不是你的身體而是心理，在你心生歹念時等同放棄了自主權，你用沾染鮮血的雙手搖尾乞憐，得到的隻會是世人避之不及的厭惡，這種病態觀念最終會讓你萬劫不複。”話罷，莊衍示意周明哲將人帶走。
??坐在空蕩蕩的審訊室莊衍恍如隔世，聚集在昏暗燈光下經久不散的煙霧似在暗示他：胡昱隻是娑婆中的一粒塵埃，這些塵埃在冰冷且渾濁的空氣裏漂浮著，一旦它們開始沉淪便是永無天日……
??胡昱被捕的一周後，莊衍去了一趟夢樂園，摩天輪的傳說依舊吸引了許多年輕情侶前來乘坐，而寶寶樂園已經關閉，莊衍聽寶寶樂園的負責人張鳳娥講：自從這個廳驚現屍體，上門找她八卦的人絡繹不絕，因此張鳳娥突發奇想將這裏改建為‘驚魂鬼城’，當宣傳廣告貼出後駐足觀看的人確實不少。
??離開夢樂園莊衍又拜訪了杜軍華的家屬，才幾日不見，陳婷婷這個新寡婦更顯憔悴，經曆了喪夫之痛後她選擇了隱忍，陳婷婷說人死不能複生，所以自己不願、也不能含恨教子，她祈求丈夫在天有靈能保佑她們母子倆平安度日。
??辭行時陳婷婷突然向莊衍鞠躬表示感謝，不明就裏的莊衍詢問後得知：一天前有個身穿白麻襯衣的年輕人送來了兩萬塊錢，在陳婷婷的逼問下那位‘警官’才‘承認’這筆慰問金是替莊衍轉交的……
??夕陽西斜，麵色凝重的莊衍踏上了返程，此時此刻，莊衍突然很想見見布古，可轉念一想他卻啞然失笑，莊衍不想用世俗的方式去取悅這份好感，或許某些人、某些事若即若離方能長久：
??最繽紛的花園遊樂過，但求動心，就算是世界末日撫心自問，都想秒秒驚心。
??最風光的公園遊樂過，為何認真，若我倘占一席位都想入座，觀賞這個驚險人生。
??第一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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