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瞧你那點出息！”說話間，莊衍將桌上的Marlboro推向了周明哲，而後他繼續對陸采說道：“菜，第二名死者的狀況如何？”
??聞言，陸采吐出了嘴裏的骨頭，待其擦淨嘴巴上的油漬這才反問道：“那女的叫什麽來著？”
??“姚冰慧！”
??“哦，這個女人生前曾吸入大量甲氧氟烷，俗稱吸入型麻醉劑，人體攝入過量的甲氧氟烷會引發暫時麻痹失去意識、嚴重時甚至會導致昏死，所以姚冰慧要比杜軍華少遭一些罪…”
??“這你都曉得？”周明哲插嘴道。
??被打斷說話的陸采瞬間麵露慍色，周明哲自知惹不起這位女法醫便識趣的閉了嘴。
??“死者脖子上的致命勒溝為水平環形閉鎖狀，除繩結壓迫處勒溝外其他部位深度較為均勻，沒有縊溝傾斜、中斷現象，這足以說明姚冰慧被害時沒有意識也沒有掙紮，而且死者被截肢的傷口呈暗紅色、血液為停滯狀態、傷口未外翻，你們知道這說明什麽嗎？“
??“說明死者慘遭截肢時已經死了！”莊衍黑著臉答道。
??“Bingo！”麵帶嘉許之色的陸采隨之打了一個響指：“根據死者胃裏的食糜以及屍體現象來判斷，她的死亡時間應該在7月4日晚11點至淩晨1點間。”
??“衍哥，現在已經確定那孫子是在殺死兩名受害人後進行了分屍，可他這麽做僅僅是因為自尊心受挫、嫉妒心作祟嗎？”
??周明哲的疑問同樣困惑了莊衍一整天，他的確捉摸不透凶手的殺人動機，一杯啤酒下肚莊衍續了根煙卻並沒有急於消滅它，眼下心蕩神迷的莊衍嘴裏反複念叨著一個詞：
??“定義！定義？”
??當晚莊衍做了一個噩夢，夢裏的他置身茫茫荒野，不絕於耳的長嘯風哨時而淒涼、時而詭譎。
??忽然，冷風吹折了擋在莊衍麵前的枯草，突兀而立且死氣沉沉的摩天輪憑空現形，見此情景莊衍鬼使神差的走向了荒蕪中的遊樂場……
??還未推開鏽跡斑斑的鐵門，一對‘短腿’男女已然出現在了莊衍的視線裏，莊衍‘認識’他們，他們是‘706凶案’的受害人——四肢被截去二分之一的杜軍華和姚冰慧！
??與此同時，悶雷炸響，沒一會功夫豆大的雨點便像斷了線的珠子灑落下來，徑杜軍華、姚冰慧身上淌下的‘紅黑墨’當即在地麵繪出了一幅古香古色的抽象畫，但在莊衍看來那醇厚的墨韻味似乎夾雜著絲絲邪氣，又過了片刻，這倆人便徹底‘融化’在了雨霧中，而渾然天成的‘積墨’順勢為畫麵增添了幾分厚重感。
??有些人生前簡單平凡，死後卻留下了令人揪心的謎題。
??塵埃落定，霧逝人非……
??常言是久絆夢醒魂未歸，而莊衍的回神卻是拜入肺煙霧所賜，暗覺胸悶的他隨之起身走向了陽台。
??天還未亮，起早貪黑的環衛工人已然開始忙碌，身處如此祥和的黎明中，莊衍不由得想起了陳婷婷與白帆，想著想著他便惆悵長吟道：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黑燈瞎火的鬼叫什麽？”街上的環衛工人聞聲抬頭訓斥道。
??至此，莊衍啞然失笑：
??‘這世界不會因為誰的逝去而停止運轉，短暫的唏噓後便是冷眼旁觀，偽是自由，善是必然，我們之所以偽善隻是隨俗沉浮…’
??正當莊衍大肆感慨之際，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響起，而莊衍的眉心順勢皺起了一個‘川’字，他知道這個點的來電意味著什麽。
??“頭兒，我們找到‘卡地亞’耳飾的主人了，我給你定位，你快來！”
??掛了周明哲的電話莊衍足足愣了半分鍾之久，他沒有想到自己的揣測會這麽快應驗。
??周明哲發來的定位為市區一處名叫‘精靈城’的兒童樂園，幾個月前市政宣稱欲將‘精靈城’擴建為城市公園，因此這座園子目前處於停業改建狀態。
??從家裏趕至‘精靈城’莊衍僅僅耗時二十分鍾，雖說不到七點，可案發現場的圍觀群眾仍是裏三層外三層，莊衍好不容易擠進了警戒線，迎接他的卻是秦建國那張烏雲密布的臉。
??莊衍本以為秦建國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找自己興師問罪，誰料對方並未如此，就在這時周明哲突然出現且急匆匆的將莊衍拽向了一邊。
??“頭兒，屍體是四十分鍾前被發現的，兩名死者係一對母子！幾天前分局曾接收到外省公安的求助警情，對方聲稱有對母子於6月25日抵達沐澤市遊玩，前期他們與家人有著密切的聯係，可從6月29日開始這二人卻毫無征兆的失蹤了，其家人在與她們失聯48小時後報案，根據7月1日傳過來的照片對比，今天我們發現的兩名死者正是失蹤多日的丁美娜與其子張俊軒，而且死者手上佩戴著一枚‘卡地亞’植物係列的蘭花戒指，秦局剛剛已經下令要求並案調查。”
??“又是兩個人！這次是否有監控？”
??“精靈城改建工程還未動工，而這裏目前處於荒廢狀態，所以園子內並無可用的監控設備…”
??不等周明哲把話說完，莊衍已三作二步的向案發中心現場走去。
??話分兩頭說，剛剛替死者做完初檢的陸采起身摘下了口罩，身為法醫，她最怕給同一家人驗屍，那種壓抑使人欲罷不能，所以忙完手裏的活陸采便準備換地透口氣，然而她連步子都沒邁開就與‘來勢洶洶’的莊衍撞了個滿懷……
??“你做事能不慌慌張張的嗎？”立足未穩的陸采黑臉訓斥道。
??“別挑刺兒，先講講什麽情況？”催促之餘，莊衍探頭瞅了瞅地上的死者。
??陸采聞言白了莊衍一眼：“死者皮膚呈脫水狀，口唇、指甲明顯青紫，她四肢同樣被截去了二分之一…”
??“中毒了？”見陸采點頭，莊衍繼續問道：“搞清是什麽毒致死、死了大概多久？”
??“初步斷定死了有一周左右，其症狀疑似砷中毒。”
??“頭兒，其他同事在現場找到了半瓶農用殺蟲劑，想必缺失的量就是被她喝了。”周明哲補充道。
??“你是說自殺？”莊衍滿目狐疑的望著周明哲：“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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