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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們不是開公司的

  十三年前。


  那是一個地處偏僻的古墓,從封閉之日到現在大概已經有上千年的光景。那份延續了上千年的靜默在某一時刻被一道白光打破。


  白光晃動,那是手電筒的光芒,隨後一個一身白衣的年輕人走進了主墓室,他的褲腳上稍微有一些泥,但整體看起來依舊很幹淨,甚至有一點莫名其妙的高貴。


  尋常的盜丨墓丨者是絕對不會單槍匹馬來到古墓中的,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嚇都要嚇出毛病來,但這個年輕人顯然形單影隻,他背著一個不算大的包裹,左手一隻手電筒,右手一把折扇,四下打量著。


  墓室不大,幾十平米見方,四壁是青銅的,這在古墓中非常少見。青銅有妖邪之氣,青銅貼壁的墓室也一定不會簡單,墓室四周的牆上有大量的花紋,那些花紋仿佛是一種符號,深深的印進牆裏。


  正前方是一具青銅棺,年輕人打量了幾眼,目光落到了青銅棺之上。棺蓋上方,頭部的位置有一個淺淺的凹槽,凹槽裏麵坐著一隻白玉匣子,那白玉匣子自身似乎散發出淡淡的柔光,一看就知道是當世絕無僅有的珍品。


  白玉匣子左右,牆上各有一隻巨大的浮雕獸頭,這是鎮墓獸,兩隻鎮墓獸張著血盆大口,正對白玉匣子,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守護著它。


  年輕人上前一步,作勢伸了下手,手中折扇的尖端碰到白玉匣子的一刹那,兩邊的獸頭忽然都發出一聲輕響,像是水泡爆破的那種聲音。接著,兩蓬黑霧暴雨一般湧出!

  就在同一時間,年輕人手中的折扇已經打開,扇子在他手中如同翻飛蝴蝶,黑霧中隻聽得鐺鐺一陣金鐵交集之聲。不過兩秒時間,黑霧散盡,年輕人手中仍握著扇子,雪白的折扇已經被紮成了刺蝟,上麵掛滿了細小的黑色棱刺。


  年輕人將扇子丟在地上,再一次伸出手去,這一次可以看見,他的手上像有一層銀色的薄霧,那應該是戴了一副非常輕薄的手套。


  他拿起玉匣打開,匣子裏是一隻青銅燈台,脖子長長,四腳尖尖,燈身上刻滿奇怪的花紋。明明已經在玉匣中沉睡了上千年,燈台上頭卻連一點銅鏽也沒有,光潔如新。


  年輕人的眼睛亮了,那明顯不是看到了錢的那種興奮,而像是終於找到了自己尋覓畢生的東西的狂喜——


  他伸出手,觸碰那隻青銅燈台。


  就在這個刹那,年輕人的眼睛短暫的失去了焦距,過了大約半秒鍾,他才回過神來。剛剛那種寫滿他臉上的狂喜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像他這樣的人完全不會有的慌亂。


  年輕人匆匆離去,他甚至忘記了把那隻玉匣再關上,此時若還有人在便會看見,年輕人最後轉身時,他的目光都已變得有些渙散了。


  黑暗中,青銅燈台閃爍著淡淡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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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之前,我們這個小城裏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一輛遊覽車撞進了城裏最熱門景區的廣場區域,把廣場新豎起來,準備迎接黃金周的巨大廣告牌撞了個稀巴爛。


  對一個主要營收靠旅遊的城市來說,黃金周前出現這種事,可以算是巨大的損失,遊覽車的司機當即被辭退。


  事故的起因坊間眾說紛紜,有說是遊覽車司機喝多了酒,有說是這個司機沒駕照,替他哥哥來開車,還有比較離譜的說法是,這個司機被人下了降頭。


  不過事情的真實情況是,那天這個司機拉了一個客人,就在車子開到廣場時,那個客人忽然毫無征兆的搶過方向盤,一腳油門下去,車子立刻失控,撞到了廣告牌上。

  我之所以會知道這麽神奇又隱秘的內情,原因也很簡單:

  我就是這個倒黴催的遊覽車司機。


  事情已經過去兩天了,我的鼎鼎大名還掛在全市所有交通運輸行業的黑名單上,我找不到工作,隻能回來看店。


  這個店是我父親的,開在城裏很偏僻的“古玩一條街”上,這也是我父親留給我的唯一財產。


  我的父親已經失蹤十年了。


  父親是做古玩行業的,但不是商人,具體是什麽雖然我很有興趣,他卻諱莫如深。


  在我13歲那年,父親說他要出遠門,那次遠門一出就是十年。


  事情發生後,母親又帶了我3年,在我考上寄宿製高中後,她就不帶一點留戀的離開了這座城市,和她一起離開的還有我父親所有的銀行卡和存折,她唯一留給我的,就是父親的這家店。


  如果這家店但凡能變賣一點錢,現在它都不會留在我手裏,但上一次有人走進這家店來看看還是三年前,可想而知它平時有多荒涼。


  下午兩點半,這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距離“十一”黃金周還有半個月,江南小城的暑氣完全沒有消去,這個時候走在太陽底下,身體弱一點的人會直接暈過去。


  就是在這樣的天氣裏,我看到這條荒無人煙的古玩街上,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是個男人,挺年輕的,穿著白色短袖襯衫,黑色西褲,他夾著個公文包,行色匆匆像是在尋找著什麽。


  太陽底下,男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四麵的店鋪都閉著門,讓他看起來像是這片荒原裏唯一的人,顯得格外淒涼。


  看男人的打扮,我覺得他應該是個推銷員,而且還是個新手推銷員,因為對這座城市稍微有點了解的人,都不會跑到這條古玩街上來推銷,這裏做的都是賠本生意,像我一樣,還要靠開遊覽車才能補貼得起這點微薄的租金。


  我想他應該沿著街走過一圈,吃過了閉門羹就會離開,所以男人走到我的店門外敲門的時候,我閉上了眼睛,假裝自己睡著了,沒聽到他的聲音。


  他如果識相點,就會自己離開的,可是現在看來這男人顯然不太識相。


  在他敲第十次門的時候,我已經有點煩了,我一把拉開門,正準備問他腦子有沒有問題,男人先看著我,彬彬有禮的開口了。


  “您是何衍先生嗎?”男人問道。


  我愣了愣,我確實是何衍,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叫我先生。


  “是我,你有什麽事?”我問。


  男人沒回答,遞過來一張名片,我接過來,他的名字叫陸由,是南京一家什麽文化藝術公司的客戶經理。


  “我們老板想請您到我們公司去一趟。”陸由說,“這兒離南京不遠,明天您就可以回來,請您一定要賞光。”


  “我沒興趣。”我一口回絕。


  “我們老板說,隻要您願意去一趟,他可以付給您五萬元的酬金,我現在就可以給您一萬元的定金。”陸由說。


  我皺著眉頭盯了他一會兒,指了指貼在門廊上的付款碼。


  從我在的小城市去南京,車程一個小時不到,來的路上,我試圖問問陸由他的老板是誰,找我去幹什麽,可是陸由全部都笑而不答。


  到了南京南站,那邊已經有一輛商務車在等著我們,陸由很客氣的為我拉開門:“何先生,請。”

  轎車平穩的駛向老城區,南京自來是中華文明的文化重地,更是六朝古都,這裏有很深的文化底蘊,這種底蘊在以秦淮河為中心的老城區體現的更為明顯。


  車在一個小區門外停下,這個小區看起來很老了,絕大部分都是六層的小樓,白色的外牆也因為歲月開始泛黃,其中有一座高樓,看起來老舊且鶴立雞群,陸由帶著我進了樓。


  我們在23樓,電梯門打開時,我的麵前出現了一道沉重的鐵門。


  很多公司都會在租下一整個樓層後,用一道玻璃門標明自己的歸屬,但是我還頭一次見到用大鐵門的,這道門在這棟極具年代感的舊樓裏,顯得整個樓層都很陰森,我忽然有了種汗毛直豎的感覺。


  “我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我問陸由。


  陸由一愣,笑了笑說:“隻要您沒有進這扇門,隨時反悔都來得及,我們是正經人。”


  我敏銳的捕捉到了什麽:“那如果我進了這扇門呢?”


  “如果您進了這扇門,一萬塊錢就會變成五萬塊錢了。”陸由說,“何先生,怎麽樣,需要我為您開門嗎?”


  我站在原地,思想鬥爭了一會兒,不得不說五萬塊錢的誘惑還是很大的,我畢業之後一直沒找工作,現在連遊覽車司機的活兒都丟了,是一個交不起房租甚至喂不飽自己的狀態。再說了,這個地方是在南京的中心城區,離秦淮河走路也就十幾分鍾,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還能出什麽事不成?


  “幫我開門吧。”我對陸由說。


  陸由又笑了笑,那一瞬間我忽然感覺到,這個人的笑容雖然是禮貌,但其實帶著幾分對我的輕視之意,這讓我有點生氣,但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再糾結這件事。


  門打開了,門內一陣寒氣逼人。我先是緊張了一下,接著才反應過來,這是空調。


  我跟著陸由進屋,陸由打開燈,我發現我們是在一條走廊裏,這裏沒有任何的裝潢,旁邊粗略看去有三四間屋子,每一間都隱沒在黑暗中。


  這裏不是一家公司,小孩子都能看得出來,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大聲問陸由:“這到底是什麽地方?你要幹什麽?”


  “何先生,不要擔心。”陸由笑笑說,“我們確實不是開公司的,我們是手藝人,但是豹哥請您過來,對您絕對沒有惡意,相反,也許還能幫到您。”


  “幫到我?”我因為恐懼,越發怒不可遏,“你在搞笑嗎?手藝人是什麽東西?豹哥又是誰?”


  陸由還是在笑,他沒有回答我,而是轉頭,按了下旁邊牆上掛著的,電話式的門禁,嘟嘟嘟的聲音響了三聲,那邊掛掉了。


  我全身緊張,但鐵門大開著,陸由也沒有攔阻我的意思,所以我暫時還有勇氣呆在這兒,並且下定決心,一看情況有任何不對,我就立刻逃跑。


  正在思忖之際,走廊左手邊的房間打開了,一個男人走了出來,他穿一身黑色,大概一米八的身高,寬肩細腰,乍一看很帥。


  男人看過來,與我對視,第一眼我覺得他很熟悉,下一秒,我猛地跳了起來,甚至頭撞在了門框上都沒感覺到。


  這個男人,就是那天下午搶了我的方向盤,害得我丟了工作的那個缺德遊客!

  “何衍。”男人開口,他的嗓音低低的,很冷淡,“又見麵了,我叫黑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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