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結發授長生(5)
呂涇去給掌門匯報任務進度的時候,難免有些垂頭喪氣,“掌門師伯,這些新入門的弟子如今還算和平。”
掌門吃了一驚,“你以前不是一貫喜歡到處攪……咳,喜歡讓他們暴露本性,這次怎麽這麽久都沒有下手?”
不提還好,呂涇更加頹喪了,“不是我不給力,是這一群學生都還挺聰明的,一個兩個直到現在都沒有中計。”
在短短的時間裏,他已經見遍了這一屆的新生弟子,中層的大都想著好好學習,底層的隻想著抱大腿,而高層的——
畫風最迷。
蘇泠不喜歡管事,喜歡懶洋洋看戲;金瑜隻喜歡吃,別的無法引誘她唯有吃的可以;顧苑看誰都覺得對方是個好人;徐浩喜歡睡覺,除了學習就在睡覺中度過;時霍精明但不上套。
唯有一個聶雯沁還有點上進心,奈何看著聰明其實也讓人一言難盡,拿到了權力沒想著耀武揚威沒想著欺壓同學,反而竭盡全力維護和諧,還真想做出一番實實在在的成績……
掌門聽完了呂涇的抱怨,倒是對這些學生大為滿意,“這說明他們這一屆的弟子心智淳樸,性格豁達,更加符合我們宗門的標準。”
呂涇麵無表情看著掌門,“師伯,可我還接了任務……”
事情是這樣的,每一次招收新人,總會有許多刺頭想要爭奪第一,各種資源的搶奪都鬧得極為難看,甚至連欺師滅祖的事情偶爾都會有。
所以,太初宗當年的掌門腦袋一拍,設立了這麽一個基礎測試,還給外門弟子規定了三年的觀察時間,當然,跟他們說的是要讓他們先好好學習。
這三年裏有各種明裏暗裏的誘惑。反正等他們將來曆練也要經曆許多的誘惑和背叛,當年的掌門幹脆發了任務,派遣內門弟子去裏麵暗搓搓搞事情,鼓勵這些人互相下黑手。
當然,真要下手了,這些學生都別想通過,三年之後直接遣返。還手是可以的,但是沒有原因出手那絕對會被揪出來。
每一次這樣的三年觀察期,都會篩選掉約莫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的人,呂涇當年也是經曆了這個階段,他雖然沒有主動搞事情,但也沒少反擊。
沒想到,這一屆的弟子乖的不行,如今壓根沒有人有任何異動,唯一有幾個有其他想法的,被聶雯沁一頓批,直接給教訓老師了,那點苗頭直接掐沒了。
而呂涇的任務,則與主動下黑手的弟子的學生數量有關,隻要能達到一定的數量又將事件控製在一定範圍,確保學生能夠從中得到教訓,就能贏得不少獎金。
不過,如果一直按照現在的標準來算的話,呂涇這三年的獎金絕對是沒了,甚至連基礎的任務都不一定算是完成了。
掌門滿不在意擺擺手,“如果你的學生未來真能夠像你說的那樣保持,那麽這筆獎金我代表宗門單獨發給你。”
呂涇頓時滿意了,臉上的委屈收了起來,他就等掌門這句話了。他忽然間想起一件事,“對了,掌門師伯,上次我看見秦師祖來了我那裏,是有什麽事情嗎?”
掌門原本平靜的臉頓時拉的老長,他刷的看向呂涇,“你看見了?”
呂涇愣愣點頭,“是啊,看見了。”
掌門嘴角抽搐,他捂著額頭,感覺心力憔悴,“下次你攔住他,讓他別進新生區,那些弟子衝撞了他也不好。”
呂涇無辜眨了眨眼睛,隱約間有了幾分猜測,“是不是秦師祖想要收那位女學生為徒弟?所以我要多個師叔了?”
當年秦秩開出那個任務,沒少在大陸各地瘋狂找人,找了一百多年才停止下來,掛了個任務在宗派裏,偶爾過個幾十年也要去各國逛逛。
拖這位長老的福,他們在各國都有安排人手,倒是也方便了每一屆的收徒。
“嗬,那樣也就好了,”掌門一肚子憤懣沒處發泄,“快走快走,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瞎打聽,去做你的事情去。”
呂涇撇撇嘴,見問不出來,隻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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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秦秩來找蘇泠了更多次,後來幹脆跟她的老師講了幾句,然後將她帶去了自己的居所。
不過,秦秩是正經給蘇泠講述這些修仙的原理。大眾授課哪裏比得上單獨教育來的迅速又快捷?
秦秩自己一個還不夠,他還拉來了掌門以及其他沒有閉關的長老,瘋狂對蘇泠進行灌輸,後來蘇泠幹脆住了下來,每天兩頭跑自己也累得慌。
蘇泠一開始根本不知道這個經常在自己麵前晃悠的中年大叔是掌門。
“小姑娘,你覺得秦長老怎麽樣?”掌門既牙酸又羞愧,可還是想試試。
自己師叔單身了這麽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動心,雖然那人年紀小了點……哦,是很多點。
掌門沒辦法,秦秩這些年來為宗派做出的貢獻不必多說,好歹也要幫忙一把。
當然,他們也不會去威逼利誘一個小姑娘去嫁給一個男人,但是稍微提供個合適的環境,讓兩者多多交流總沒錯吧?
蘇泠也不算是吃虧,畢竟正常的外門弟子哪有可能接觸這樣的資源?
“噗。”驟然間聽見這麽一句話,掌門一口茶全部噴了出來,他咳了好幾聲,委婉提醒道,“師叔,你如今也有七百多歲了……”
掌門也一把年紀了,不過還是一幅中年帥大叔的模樣。他的長輩基本都閉關或者飛升了,唯一在最近出關的就隻有秦秩。
掌門一身惡寒,再多個十幾歲的師妹?這何止是簡單的年齡差,誰能看不出來你偏心偏到海溝裏去了。
“何況,師伯已經飛升三百餘年了。”掌門不得不提醒,人都走了,你個徒弟代師傅收徒,真以為你師傅沒意見?
秦秩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我那裏有專門用來聯絡的降真香,跟師傅說一聲就好。”
掌門深吸一口氣,感覺這刺激有點大發,他還是勸了一句,“如今那個女娃才剛剛進入宗門,還未能成為內門弟子,師叔你何必這麽著急?還是再看看這人的心性。”
萬一招的人不符合他們宗門的標準,未來再把別人趕走,這才是真正結了大仇。
“她不會。”秦秩一臉篤定。
掌門嘁了一聲,“師叔你不過才見到她,需知人心易變,小孩子的性格指不定哪天就變換了模樣,如今人剛剛進入宗門,不可能因此破例。就算你要幹嘛,那也得等到三年後。”
秦秩皺了皺眉,想想千年來從未被打破的規則,還是勉強同意了,“那行吧,但我去看看她總可以吧。”
“沒問題。”掌門大方答應了。正好,有一個長老在這些學生麵前晃還隻對一個人好,完全可以測試出這些學生的心性。
簡而言之,掌門想拿蘇泠來釣魚了。當然,他肯定會保證蘇泠的安全,隻是中途不免同時測試一下蘇泠的心性。
“那我給未來的師妹準備一點禮物,也不過分吧。”秦秩緩緩道。
掌門歎氣,“隨便你,隻要你別把人給接走就成,她必須按部就班接受宗門測試,一躍而上不可能。”
說到這裏,掌門忍不住瞥了秦秩好幾眼,嘲笑道,“你怎麽對她這麽上心?既然你不是收徒,那就沒有名分,難道還想養個媳婦?”
“不行嗎!”秦秩輕飄飄一眼蘊含無限壓力。
掌門愣了愣,半晌才反應過來秦秩話語中的含義,隻是此時秦秩已經走遠了。
“……”掌門憋了半天,臉都紅了。
天哪,他這七百多歲了的師叔對一個十四的小姑娘動了心思!
那麽問題來了,作為一個師侄,他是該暗地裏撮合一把,還是趕緊把師叔給勸走呢?
嗯,他好像打不過啊。
秦秩才不管掌門那麽多的糾結,他拿出降真香,直接點燃香,讓煙霧隨著風直上九霄,然後聯係到了自己的師傅。
既然要做這件事情,那肯定要提前擺平一切困難。
新來弟子休息的樓層,“剛剛那人是誰?是我們未來的老師嗎?”顧苑出門的時候也看見了秦秩驚鴻一瞥的身影,眼中滿是欽慕,這人可真好看。
“不知道。”蘇泠自己確實不知道,她還沒有和秦秩交換任何信息,秦秩直接跑了,難道是生氣了?
“對了,”顧苑總算是想起了正事,“你快去樓下大廳吧,有一位內門弟子正在那裏等著,似乎要找你和聶雯沁。”
蘇泠點點頭,默默記下秦秩離開的方向,打算日後選個機會和秦秩見一麵,不論有什麽誤會先說開,好歹他們未來都是朝著一個目標努力的。
至於當時秦秩的表白……蘇泠默然,她其實很難給出一個完美的建議,隻是她確實會為了秦秩的離開而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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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泠到的時候,聶雯沁已經等候多時了。
旁邊還有一個修真者,經過他自我介紹,這人名叫呂涇,是他們未來三年的老師,負責這裏一塊區域的日常生活內容,當然,不包含上課。
呂涇溫和一笑,“今天找你們來,主要還是和你們商量一下,在這次的基礎測試中,你們兩一個在第一輪表現優秀,一個在第二輪出色得體,但是第一隻能有一個人,我這裏也有一個小獎品要贈送給第一名。”
都是世家子弟,一些簡單的丹藥和武器他們也有,這點東西未必能夠讓他們側目。
見蘇泠和聶雯沁都不說話,呂涇又加重了籌碼,“我希望有一個人能夠幫我一把,畢竟我已經築基了許久,目前正在衝擊金丹期,需要有人幫我管理這裏的諸多學子。”
縣官不如現管,這個權利確實有用。
尤其是,其中涉及到了對學生的處罰,對弟子平日的約束,還有一些基礎的請假權力。
聶雯沁眉宇一動,似乎想要說話,可她看了蘇泠一眼,又硬生生吞回去了。
蘇泠看了聶雯沁一眼,再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呂涇,“這個獎品——”
呂涇頓時眼中冒出光芒,原本溫和的笑容也帶上了些許狡猾。
“我是沒有興趣的。”蘇泠拉長了調子。
聶雯沁也不意外,她哼笑一聲,蘇泠對獎品不感興趣,那就是要權了,然後把獎品塞給她。
從明麵上來看,其實是一件即為公平的事情,從實際角度看,自然是權力重要。
“這份權力的話,”蘇泠戲謔笑笑,然後悠悠道,“我自認能力有限,還是讓她來吧。”
呂涇的臉暗了暗,怎麽沒有按照計劃來?
聶雯沁猛地爆發了,她站起來一拍桌子,“難道你看不起我?”
“?”蘇泠這個時候也茫然了,沒明白聶雯沁的思路。
“這位老師把我們叫過來,就是為了一人一項東西,你如今一樣都不要,不是看不起我是什麽。”聶文沁眼裏火花都快冒出來了。
“我隻是不喜歡動。”蘇泠說的是大實話,上個世界滿戰場跑,現在她懶洋洋癱在椅子上,隻想著找個地兒養老。
被點名,呂涇扶著額頭,一臉溫和,“蘇泠,你別辜負了聶文沁的好意,我覺得你更適合來管理這些學生,相信他們也更加聽你的話。”
“我覺得老師你來最為適合,”蘇泠笑眯眯建議道。
兩人對視一眼,約莫估計到這人和自己有幾分相似,其實不怎麽好忽悠,不由迅速轉過目光一臉嫌棄。
呂涇嘖嘖感歎一聲,看來今天是看不到什麽好戲了。
他也不願吃虧,“既然蘇泠同學願意讓給你,那就是你來吧,聶文沁,你可要好好表現。”
最後時間挑撥一把,呂涇將一塊令牌塞給了聶文沁,施施然走了。
蘇泠沒有解釋,這種事情其實很清晰,古有二桃殺三士,今有呂涇挑撥感情希望他們內鬥,就看他們如何還擊了。
聶文沁捏著令牌,深吸一口氣,對著蘇泠道,“這事算我欠你,你有什麽想要的盡管開口,我會盡力。”
“我現在就有一件事,”蘇泠臉上滿是笑意既然呂涇這麽努力她怎麽能不回報?
“快說。”聶文沁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明日還要早起上課。
“以後那呂老師需要我們打鬥的時候,比如各種競技場,我們就無比團結,需要我們團結的時候,我們就開始內鬥。”蘇泠認真道。
不想辦法給那位呂老師天天堵,那怎麽行?
聶文沁目光格外複雜,仿佛在用眼神控訴,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做不做?”蘇泠催促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