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盛世山河風景秀（14）
陸榮還不知道，盧妍已經開始和他慢慢貌合神離，他還是很自信，打算再找幾個機會，給自己增加幾個人脈。
漸漸見識到了同僚的重要性，陸榮為了打入其中，少不了進行一些團體活動，比如說一起去吃個飯，宴會中少不了叫幾個歌女或者舞女過來助興。
同僚在身邊起哄，陸榮有時候也會開開玩笑和他們聊天，但很少假戲真做。隻是盧妍自己懷孕了，又沒辦法伺候他，難免有些時候陸榮會酒精上頭。
盧妍以前調教出來的丫鬟沒有帶出來，身邊隻有陸榮采買的幾個民間小丫頭，這些小丫頭實際上文墨不通粗俗不堪，容貌也甚為一般，陸榮一點興趣都沒有。
尤其是現在，春節之際，眾多臣子之間少不了互相走動，關係比較好的約個飯更加極為正常。陸榮來者不拒，倒也樂在其中。
好在陸榮大部分時間還算清醒，不可能為了個身份卑微的歌女或者是舞女贖身，也從未因為她們動過真心，最多偶爾調調情罷了。
盧妍不是傻子，她有時候也會聞到陸榮外袍上的那一股脂粉香。雖然味道還算清雅，但根本不是一些誥命夫人會使用的那幾款，似乎質量要差許多。
再聽聽陸榮說去了幾個文會，盧妍還能有什麽不知道？
眼眶忍不住有些發紅，懷孕的女人總是格外要脆弱一些，盧妍勉強笑道，“相公，你可是看上了哪一家的人？我可以幫你去提親，正經將妹妹迎進府。”
一般情況下，妾室都是正室看過了主動挑選的，不過如果陸榮有意，盧妍又自覺這段時間委屈了陸榮，這才主動提出來。
“你別胡思亂想，”陸榮怔愣片刻，才反應過來，安慰道，“我那隻是逢場作戲，我們說好了要白頭偕老，中間怎麽能有別人？”
陸榮也不傻，他要的是自己的子女優良健康成長。一個院子裏的女人能真的親如姐妹？在現代，陸榮也看過一些宮鬥劇，不會天真到這個程度。
真要迎了妾室，指不定他的孩子能有幾個活下來，怕是能好好長大的都沒幾個。陸榮是不介意有露水情緣，但他絕對不會同意這些女人湊在一起。
盧妍乖順點頭，依偎在陸榮肩膀上。隻是心裏漸漸破開了一個洞，越來越多的失落將她蔓延。
明明……他們說好了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陸榮明顯在外麵有了別的人，隻是不想承認罷了。
兩人明明靠的很近，心的距離卻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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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時刻，皇帝特意找了個時間，和蘇泠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如今你年紀也越發大了，”皇帝看著蘇泠，莫名有些悵惘，“你上一篇文章我看了，你知道其中有什麽問題嗎？”
那一篇文章，雖然好，朝臣也認為其中觀點犀利文采斐然，但是在皇帝看來，某些觀點太過明顯，其中君權思想極為清晰，整體觀和大局觀係統貼合實際。
皇帝心中隱隱有了猜測，怕是論起處理政治，蘇泠比他也快要差不多了，隻是在人心算計方麵還要寫欠缺。
“我知道。”蘇泠點頭，毫不避諱看向皇帝。
“……太子的人選我已經定下了，是三皇子，現在還在考察階段，不可能更改。”皇帝沉聲道。
他再喜歡蘇泠，也不可能扶持蘇泠做女帝，重演武則天的故事。
不是怕女帝顛覆了男人的地位，而是女子需要產子，這一過程太過危險，再加上坐月子所需要花費的精力，這一段時間足以讓人謀反了都。
就算蘇泠這輩子不成婚不生子，下一輩也是個重要問題，不論是挑選哪一個宗室來進行過繼，都會讓其他宗室心生不滿，其中博弈的內容太多，也太困難。
再加上，如今三皇子今年已經三十歲了，他在朝堂上鍛煉了五年後，又進入軍隊整整八年，親自在邊疆建功立業，蘇泠已經輸了。
皇帝自認年紀大了，忍不住開始尋求穩妥，如果早個十來年，他或許願意一試，隻是如今他不可能隨意更換下一代的人選。
“三哥一貫很好。”蘇泠沒有別的話說，隻是表示讚同。雖然三皇子一直在邊疆待著，隻是幾年才有空回來一次，但性格卻是溫和居多。
每一年，蘇泠都會送到不少邊疆獨有的小物件，可以看出，這都是用心準備的。
就連秦秩從邊疆回來後，也對三皇子讚賞有加。
“那你？”皇帝頭痛。
出現了一個文武雙全性格溫和以大局為重的兒子自然是好，但再來一個女兒，這麽個選擇題就很讓人焦灼了。
他現在可以容忍蘇泠的任性和胡鬧，那三皇子呢？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一個和他競爭過帝位的人，三皇子能容忍多久？
“父皇不是有了解決的方法了嗎？”蘇泠微微一笑。
皇帝沒好氣瞪了蘇泠一眼，“嫁給秦秩，或者立女戶，你選一個吧。明年你必須搬去公主府。”
要知道，還能夠長期住在皇宮的，除了未成年的皇子公主以及蘇泠，隻剩下三皇子了，這個位置的暗示意味實在太過濃厚。
皇帝原本不想提秦秩，奈何軍權確實是個好東西，要是蘇泠嫁給了秦秩，基本上這輩子安全是有保障了。
秦秩沒死，自然有士兵可以護著蘇泠，三皇子哪怕日後翻臉也動不了她；秦秩要是死在戰場上，那蘇泠就是遺孀，諾大的名聲，三皇子不可能不管不顧。
“立女戶吧。”蘇泠淡淡道。
她又不是原主，總不能替原主決定嫁給誰吧。
“你！”皇帝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
立了女戶，基本上也相當於分家，蘇泠放棄了繼承權，日後必須獨自一人支撐。
“立了女戶，我要是以後想嫁人，還能嫁人嗎？”蘇泠自己是沒這個想法，但指不定原主有啊。
“可以。”皇帝歎了一口氣，沒好氣道，“滾滾滾。”看了就頭疼。
立了女戶也罷，參政的公主雖然少見，但其實曆史上也有過，既然蘇泠被分了出去，想必三皇子也不介意有這麽一個賢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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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時節，今年的事情格外多，一條條讓人感到世界的變化。
先是孫家的小侯爺非一個女子不娶，其母不同意，但是孫侯爺卻答應了，他認為那個女子在女子書院表現優異，可以作為一個賢內助。
再是新年時皇宮內的那一場策論徹底宣揚開來，眾人的排名與試卷也到處被流傳，蘇泠作為第一，更是快被捧到了天上去。
蘇泠一貫小心，也沒有什麽緋聞可言，唯一有過的，也隻有陸榮一人和現在走的還算近的秦秩。
以往有人覺得陸榮給她寫詩，爛漫又妥帖；如今他們覺得以蘇泠的才華和身份，多少的追捧她也有資格接受，是陸榮高攀不起，幸虧陸榮後來娶了別人，沒有一直糾纏下去。
別提陸榮聽到這些流言是什麽心情，就連盧妍在養胎期間聽到這句話，都忍不住心口抽疼。
至於秦秩，好歹秦秩也是建功立業的大將軍，倒是被別人誇獎，與公主算是相配。
第三件事，就是在女戶政策徹底出台後，王家的王大人正式登記王涵為女戶，皇帝嘉獎其主動，封王涵為縣主。
在那些試卷流露出來後，也有人注意到了汪涵的才華，倒是有些痛心疾首，這樣的女子，卻不願嫁人為妻，倒是少了幾分紅袖添香的可能。
第四件事，怡寧公主蘇泠搬去了公主府，同立女戶。
如果說王涵立女戶算是讓眾人不解，那蘇泠的這個消息就是讓人震驚了。宛如平地驚雷，不少剛對蘇泠動了心思的才子頓時哭喪著臉，感覺此生無望。
臉皮厚一點的，抱著自己的被褥睡到了蘇泠的公主府麵前，自薦為夫，表示不計較入贅，隻求能娶到公主，然後被秦秩黑著臉給丟遠了。
丟了一個又來一個，秦秩最後包下了公主府對麵的屋子，然後安排了手底下的人在周圍的街道巡邏，一旦看見長時間停留的，就迅速展開盤問，不給人留下絲毫機會。
荊尚書在這個春節被刺激了許久，便是看到秦秩的動作，到也隻是覺得好笑，沒有像以前一樣斤斤計較。
現在的年輕人喲……
慢悠悠踱步回了府邸，荊尚書看見了自家關門弟子幽怨的眼神，這才想起來，壞了，他家弟子也喜歡怡寧公主來著。
“要不我也去自薦一番？”弟子語不驚人死不休，他感覺自己身份還不錯，給公主做贅婿，應該夠格吧？
“你爹就你一個兒子。”荊尚書瞪大了眼，這要是讓老友的兒子跑去了別人家，老友非和他斷交不可。
“他可以立女戶。”弟子順口道。
荊尚書沒忍住，揪斷了自己的兩根胡須，“……”忘記還有這玩意了。
好不容易把自己弟子勸回去，荊尚書摸了一把額頭的汗，又聽到管家說有人來訪。
“誰啊？不見。”荊尚書不耐煩擺擺手。他今天不僅身體累，心也累，還想著早點休息呢。
“看來本宮來得不是時候。”柔和的女聲一下子讓荊尚書清醒過來。
“師父，公主來了。”弟子三兩下走過來，眼神格外明亮。
荊尚書也看見了，不由暗自瞪了自己的弟子一眼，你瞎激動個什麽勁？“精神有些不濟，臣不慎失言，還望公主勿怪。”
“尚書大人嚴重了。”蘇泠莞爾一笑，倒是不介意弟子的打量，“今日前來，本宮與大人有事相商，不知大人可有空閑？”
她看得出來，那雙眼眸太過幹淨，裏麵隻有好奇和欣喜，沒有絲毫男女之情。
“公主請。”荊尚書談到了正事，倒是恢複了嚴肅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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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費了半個時辰，蘇泠施施然走了出來，手裏拿著荊尚書私印蓋過的奏折，打算去下一家拜訪。
“唉。”荊尚書在房間裏唉聲歎氣，他都搞不明白，自己是被蘇泠的理由給說服了，還是受不住自己弟子祈求的眼神。
“我怎麽就答應了呢？”荊尚書再次歎了一口氣。
“這也有好處啊。”弟子插嘴道，“我覺得公主說的很是在理，方案也具有實際性，日後也算是功德一件。”
“你閉嘴，公主說什麽你都隻知道說好。”荊尚書一眼瞪過去。就是太在理了，讓他找不到理由拒絕。
但是，荊尚書忍不住又揪斷了自己的一根胡須，這可是西北的大軍啊。
蘇泠這麽一插手，是想幹嘛？以一個公主的身份參與朝廷之事，這和那些宗室的親王還有什麽不同？
這次蘇泠前來，是想要為西北大軍建立扶傷隊。扶傷扶傷，救死扶傷，不言而喻，這是一支專門的醫療小隊，主要負責普通士兵的醫療。
西北大軍當然也有軍醫，但是正常情況下，軍醫都緊著將軍等身份高的人使用，實際上和普通士兵沒有關係，普通士兵想要拿到一瓶藥都不容易。
再加上蘇泠聽到了某些地區有溺死女嬰的習慣，打算將兩者結合起來，收留這些女嬰，然後從小教導，讓這些女嬰學會醫術，培養醫女。
至於扶傷隊，由於要盡快啟動，蘇泠決定直接從犯官之後和一些杏林之家中挑人，由皇宮的禦醫來組織訓練，畢竟這些人中大多識過字，可以盡快熟悉那些內容，又因為身份被貶，願意抓住一切機會來改變命運。
改革一貫是從高到低的，高位的女子已經開始漸漸嶄露頭角，但是蘇泠之前的動作太大了，害怕被人猜到她日後的想法遭人提前打壓，蘇泠隻能讓底層的女子從醫術開始。
等到女性進入了人們的日常生活，等到西北離不開扶傷隊，等到女子的才華和治世之能不輸任何男子，一切就成熟了，可以開始試著進一步提高女子的地位，比如女子為官。
荊尚書沒有猜到那麽多，他隻是以為蘇泠想要參與朝堂，幹脆從軍權下手，但是為了西北，荊尚書還是願意幫助蘇泠一把，這樣的官員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蘇泠還有許多猜想，而這些猜想，想要實際上完成，還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但隻要看見了希望的火花，蘇泠相信，總有女子能夠披荊斬棘，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女子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