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Ⅱ

  「小川，」祁謹從外邊回來，路上便知道了嚴啟銘買糧的事兒，原本想著回來就跟他提這事兒，沒想到嚴啟銘動作這麼快，「你帶幾個兄弟去鎮口安排一下，讓人把南街那幾間空置的門面打掃安排一下，準備接貨。」

  小川點頭：「已經先安排人過去了，我馬上就去。」

  嚴琳琳給他遞來車鑰匙，囑咐他注意安全后目送小川離開了宅子，她想跟著去的，但嚴啟銘說現在缺糧容易發生暴亂，她跟著小川去會給他添麻煩的。她也不是個不懂事的人，自然明白哥哥的意思，便在家待著等著他回來。

  祁謹和嚴啟銘在書房碰面，書房裡還站著兩個手下，他們帶來了所有可用資金的資料。這幾年他們不再做地下勾當，靠著本地的礦石勉強維持著嚴家的繁榮景象，但那也只是表面而已，

  現在的收入抵不上從前的十分之一，嚴啟銘有時都在思考一個問題，嚴家是不是在他手裡就要衰落了？

  「我們獨自扛這擔子是不是太衝動了些？」祁謹有些無奈地往沙發上一坐，招手讓他們遞來賬單，「哪兒花得起這麼多？」

  「等著暴亂？」嚴啟銘冷冷說著，

  接著房間里只剩下紙張翻動的聲響，空氣里飄蕩著淡淡的煙味，直到手中的煙燃盡祁謹才開口，

  「不如，貸點款？」

  「難，現在手裡的地產都動不得，總不能把這宅子抵了吧。」

  祁謹放下手裡的紙張，揉了揉眼睛靠著沙發上，他心裡倒是冒出些想法，只是知道嚴啟銘不會同意，便沒有開口說出來。

  嚴琳琳敲了敲書房的門，推開了一個縫：「晚飯好了，先吃飯吧。」

  「嗯。」嚴啟銘應了一聲，放下東西起身朝門外走，

  祁謹沒有動身，只是開口來了一句：「徐檀能不能願意幫這個忙？」

  嚴琳琳看見自己哥哥的表情有些細微的變化，他沒有回應祁謹，跟著自己走向了餐廳，

  她看著哥哥的背影，再想想祁謹剛才的話，有些好奇他提的這個問題，哥哥會不會去找答案，但大概率應該是不會吧。

  這一頭的小川坐在車裡繃緊神經，看著烏泱泱的人群在街口聚集，生怕會出亂子，好在人手夠多，加上軍隊也抽調了人手來維持秩序，領梁的程序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川哥，你看那兒在幹嘛！」坐在前排的小弟指著右邊的門面處，

  「你留在車裡，你倆跟我下去看看。」小川說著便打開車門下去，另外兩個人隨著他也跟了過去。

  「滾一邊去！你個垃圾還有臉吃飯啊你，沒人養的狗！」

  哄鬧中傳出句句刺耳的話語，兩個小弟走在前面給小川開出一條路來，穿過人牆小川來到了矛盾的中心。

  他第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地上擦破了手掌的小孩，看樣子大概十五六歲的年紀，又瘦又黑，小孩抬頭看向小川又膽怯地把頭埋了下去。他的對面站著一個花臂男人，面目可憎不像個善茬。

  「怎麼回事兒？」小川冷聲問，

  花臂男搶先開口：「這狗東西過來搶道。」

  那小孩不服氣仰頭想與他爭辯，但對上那男人兇惡的臉，自知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不甘心地把話咽了回去，自己撐著地站了起來。

  看著他蹭了一屁股的灰，手掌也破了皮蒙著一層薄灰，小川泛起了同情心。

  他睨了一眼花臂男，揮手讓一小弟先帶小孩兒離開：「你這麼大個人，在這兒欺負一小孩兒，是想多少人看你笑話？」

  「我看他就是欠收拾。」花臂男還不依不饒說著。

  小川皺眉，冷聲道：「我看你也欠收拾。」

  這裡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嚴家的人，惹到了他可不是個小麻煩，花臂男也啞了聲，

  「今天就算了，還讓我撞到下次，你自己知道會怎樣。」小川又看了一眼圍觀的人群，「都守著規矩，吃飯的時候想想這糧是怎麼來的。」

  圍觀的人群都識趣地按照原來的位置重新排好了隊，沒人再說一句話，方才還吵鬧的隊伍，現在變得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