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秋殤
主仆二人縱馬飛奔，好在是黑夜，街上已無行人，否則這般超速，十二分可不經扣。
距離教堂尚有兩裏之遙，林衍已看到月色之下，教堂漸漸傾斜，而後隨著一聲巨響，徹底倒塌。
這一瞬間，林聖使隻感覺心裏猛然一抽，疼得令他發顫。
小藍芷還在裏麵！
幾乎同一時間，他左臂處的小黑突然變得瘋狂起來，很顯然，白青山也被這一幕刺激到，開始拚命了。
高手間的過招，隻要他們願意，完全能夠做到收放自如，有時候就算是近在咫尺的民眾都未必能夠覺察到他們之間的對戰。
之前白青山與敵人的交鋒便是如此，在教堂倒下之前，住在裏頭的教士都沒幾個發現有不對之處。
但教堂的倒塌就像是一個信號，預示著護國城今夜平靜不再。
一身黑衣的白青山於怒吼聲中衝天而起，上升到最頂點之後竟憑空停了下來，在林衍所在的角度看過去，他好像是投身於月影之中，一舉一動都有如於月中演武。
換個時間，換個環境，這一幕定能讓林少俠駐足觀看，完了不忘感歎一句：真能裝13啊。
但此刻見到這頗為美感的畫麵，他心中卻隻有悲壯之意。
與老黑相處這麽些日子，他早已放下那點恩怨，將黑風當成是兄弟對待，如今兄弟正要跟敵人拚老命，他又哪裏有心思去欣賞？
讓他憋屈的是，老黑都拚命了，他竟然連敵人是誰都還不知道。
“尊上，不能再過去了……”狐小玉發現尊上並沒有要停下的意思，急急拉住他的韁繩。
她也看得出黑風不大妙，可在她心中，尊上的安危最為重要，絕不能讓他輕易涉險。
林少俠經狐女一聲輕喝，也恍過神來，就他的本事，白青山都需要拚命的戰局根本不是他能夠插手，不添亂就算幫忙了。
小玉生怕他不聽勸，趕緊又道：“小玉一定把小公主平安帶回來。”
這種話安慰不了林衍，好在此時戰場那邊一叫大喊讓他看到了希望。
“秋殤？白師弟，你瘋了？”
白，師，弟？
空靈門的人？
空靈門的人與他林聖使同樣不算朋友，但至少也非死敵，事情或許還有挽回的餘地，況且他聖使的身份也是一張虎皮，不容忽視。
不過他這邊才剛想出對策，白青山卻已從月亮之中跳將出來，頭下腳上，直墜地麵。
老黑當然不是自殺，而是發動禁忌之術，以生命為代價，爆發出遠非他所能夠掌控的力量，直墜而下，隻因對手就 在下方。
地麵兩聲怒叱同時響起，接著以教堂為中心，方圓百丈之內就像是遭遇了強烈地動，所有建築盡數塌方。
而百丈以外也並不是就未受波及，兩裏之外的林衍就感覺到自己似乎是處於風暴當中，連站都很難站得穩。
還好小玉就在身邊，得她之助，少俠站穩腳步，跟著便見到一條人影拋飛起來，於半空之中就已渾身飆血，打著滾墜向他們所在的方向。
不是老黑……
林衍心中微定，卻未曾放鬆，狗腿劍也已出鞘，一天過去，小黑又晉升到了三境凝湖，正麵對上六境高手是笑話，但痛打落水狗的機會還是有的。
更巧的是，半空中那血人墜地後滾了幾十個圈圈，最後竟停在他一丈以外，以林少俠的對敵風格，不趁機賞其一劍，他自己估計得後悔三年。
不過劍剛出鞘，他便息了親自出手的念頭。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六境厚土就是六境厚土，哪怕是受了重創，也依然能夠帶給他致命的威脅。
林衍有預感，他方才那一劍若是刺了出去，不管能不能刺中對方要害，對方都肯定會作出反擊，到時候人家會不會死他不確定，但他多半是活不成的，這種虧本生意當然不能做。
倒是狐女出手的話，極有可能在得手之後全身而退，可就如上麵所說的，空靈門與他們算不得敵人，雙方之間未必非得拚個你死我活。
更重要的一點是，一旦死拚，他便無法及時找回小藍芷，很可能錯失解救她的最佳時機。
至於藍丫頭是否已經遭遇不幸，那是之後的事，一切都還是未知數，林衍暫時還不想做得太極端。
不管如何，小玉都先行隱於暗處，伺機出手，少俠則是挽著短劍，直視地上血人：“空靈門？談談？”
“滾！”血人勉強爬起身，不顧身上血流如注，又要奔向戰場，白師弟發動“秋殤”，此戰之後幾乎必死，鄭師兄在“秋殤”之下，一個不慎也極有可能交待於此，這意味著空靈門一夜之間將損失兩大高手，叫她如何能夠坐視？
林衍看清那人身影也是微微一愣：女的？
狐女可不管對方是男是女，血人一聲“滾”字方才出口，她便已發動暗襲。
論境界她不如對方，但有心算無心，對方又重傷在身，隻一擊便已分出高下。
小玉肩膀處挨了一掌，不算很重，血人胸口卻又多出五個血洞，這還是狐小玉手下留情的結果，若非如此，這一擊足以來個破膛掏心。
眼見血人慘哼一聲，又倒了下去，林少俠不失時機，上前兩步：“談談？”
“好陰險！”血人吐著血，心有不甘，方才若非此人引開她的注意力，這一記偷襲她未必會吃這麽大的虧。
不過活到她這把年紀，至少明白成王敗寇的道理，一句不甘之語後，她反而笑了：“你就是那個誘惑了白師弟的小家夥吧？恭喜你，得逞了，今夜空靈門會有三位六境厚土修士命喪護國城……”
“你白癡啊？”她的自以為是讓林衍突然很火大，藍芷生死未知，白青山的情況也極為不妙，誰有空跟你說廢話？
血人被他吼得一呆，有多少年沒人這麽罵過她了？三十年吧？那時她才年過而立，第一次覺得白師弟長得真帥，原來已經過去這麽長時間了麽？
少俠一點都不體諒老年人的緬懷之心，瞪圓著眼睛又是一聲怒吼：“讓你們的人住手，也許還有挽回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