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元神缺失
對於逃命這種事兒，別說是穿越之後了，就是穿越之前，林衍也有不少經驗，隨便來個尿遁，或者幹脆喊一聲“淫賊休走”，便能逃出門外，延長而去。
可這會他突然發現這些招數都起不了作用，原因就一個：黑風還拉著他的手沒放。
當下少俠看著老頭的眼神甚至都多出些許幽怨，他特懷疑這老家夥隻是在裝傻充愣，想看他出糗。
林衍不是肯吃虧的性子，眼見不能脫身，他一不做二不休，腳下一轉已到了黑風身側，右臂更是圈上老頭的脖子，跟老者來了個勾肩搭背，一副好哥們的姿態。
你丫拉著小爺的手不放是想裝熟麽？那就別怪小爺沒大沒小跟你稱兄道弟了，橫豎落在你手上下場肯定好不了，不趁機多占些便宜不是白白吃虧？
林少俠不隻有動作，還給配上笑臉跟台詞：“老頭，好久不見，最近過的還好吧？怎麽，那貨是你師侄？看上去人模狗樣的嘛……”
他的聲音一點都小，至少保證讓宴會上所有人都能聽得真切。
華別塵那張臉頓時黑得跟鞋底似的，偏偏還發作不得，他怎麽都沒想到林衍與師叔竟是舊識，而且看樣子還相交莫逆，當著師叔的麵，他再如何不爽也得給老人家麵子啊，否則傳出去大夥不得罵他道貌岸然，尊卑不分。
在坐的諸位能混成人上人，自然不會是笨蛋，見城撫大人丟了麵子還找不回來，哪裏還好意思多呆？紛紛起身告辭，轉眼間已走得七七八八，隻剩下一些較為憨厚的武將。
這期間林衍與黑風一直湊在一塊不知道嘀咕些什麽，直到人都快走光，老頭才突然吼了一聲：“滾……”
這下子連閻懷東都不好意思留著，趕緊領著手下離開，不過沒等他們出門，老頭卻轉身指著華別塵：“你滾。”
華大人這下子臉色快趕上包大人，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呆了半晌才憋出句話來：“弟子告退。”
兩個呼吸的工夫之後，屋裏已經隻剩下黑風與林衍二人，連狐小玉都在尊上的指示下抱著藍丫頭退出去。
當門被帶上之時，少俠眼神之中頓時爆發出奕奕神采，方才老頭的兩聲“滾”正是出自他的唆使，也因此，他確認黑風的確是腦筋出了問題，說得直接點，就是傻了，而且這個傻子對他竟然還言聽計從。
正因為了確認這一點，林衍方才借黑風的勢將華別塵這個主人家都給趕出去，好方便與黑風老頭獨處，驗證一些事情。
黑風一直抓著他的左手不肯放開，就連換抓右手都不願意，而與此同時，林少俠左臂經脈中的那隻小元神也主動於元府深處冒出頭來，隻是似乎還在猶豫著什麽。
它這邊一冒頭，林衍便感覺到一些小情緒。
依戀？彷徨？
換成別人恐怕想破腦殼都猜不透小元神為何會如此，但林衍不同，小元神是他擊傷黑風老頭的元神之後殘留下來，換句話說，這隻常規情況絕不應該存在的小元神，其實曾是黑風元神的一部分，冥冥中與原主人有一些玄妙的聯係再正常不過。
至於黑風對小元神是什麽感覺就不好說了，不過就目前來看，老頭好像對小元神也很是親切，因此連帶著對林衍也友善起來。
想通了這些，林少俠再看向老頭之時已然兩眼放光，好在黑風現在的狀態有些特殊，否則非得開始考慮貞潔的問題不可。
少俠自認是個很有勇氣之人，所以哪怕承受莫大壓力，也依然堅守在異性戀的道路上，僅此一點，足以說明他與黑風擦不出什麽火花來，他隻是看重這老頭的力量。
先後在杜劍風和黑風兩位修士那裏學習到好些東西，林衍已不完全是修行菜鳥，而由於過去二十幾年裏的固向思維，對於修行路上的問題，他總會習慣拿過去的知識作解釋。
在林衍看來，元神應該便相當於魂魄，相當於靈魂。
普通人自然感覺不到自己的靈魂，但隻要突破到一境煉體便能夠感應到自身元神的存在，並加以控製，詳細剖析的話，煉體境其實便是利用與生俱來，存在於元府之中的一點先天元氣熬練體魄。
林衍認為，這一步相當於增強肉身與靈魂的強度，前者是為了讓身體適應更強的力量作準備，後者則是為了增強靈魂之力，也就是元神之力。
與黑風的元神之戰就是靈魂之間的較量，隻是這個世界的靈魂無法憑空存在，想要較量必須借助身體這個戰場。
上次的元神較量中，誰強誰弱一目了然，但無論如何，最終還是林衍勝了，他將老頭的元神一分為二，導致黑風元神缺失，因而發瘋，堂堂六境厚土高手，竟被東晉區區一個千人隊給生擒活捉。
這麽些天過去，老頭估計也逐漸適應元神的缺失，但他現在的情況便猶如三魂七魄丟了其一，甚至其二其三，活下來，甚至逐漸適應都問題，卻不可能重新將那丟失的部分重新長回來，哪怕時間再長。
如此一來，他是不再發瘋，卻傻了，行為舉止已再無理智可言，隻是單純依照原先的記憶跟習慣行事。
林衍短時間內自然不可能想得這麽全麵，但不要緊，他隻需想象一下智障的行事風格，便不難分析出前因後果。
在刀鳴城脫困之後，黑風應該是輾轉來到逐鹿城與華別塵打了照麵，華大人認出那是自家師叔，而黑風師叔對這個叔侄應當也有些印象，因而隨叔侄回府養傷。
這一點從此刻黑風身上包紮妥當的傷口便能得到證明。
至於他為何會闖進酒宴，想必應該是感覺到自己缺失的那部分元神有危險，出於本能才趕過來。
也許在現在的他眼裏，林衍便是他那部分元神的化身，論親和度可比親兄弟親父母還要高出一大截，對林少俠自然便沒有絲毫戒心，畢竟這便相當於另一個自己，若是連自己信不過，世間還有誰人可信？
想到往後可能有個六境厚土的高手跟隨左右，少俠沒法不激動，不過他覺得應當先解決眼下的問題——再高級的打手，也不能老抓著他的手不放啊。
這事看起來好似不難解決，可事實林衍險些磨破嘴皮，甚至連哄小孩哄姑娘的招數都拿出來，老頭卻依舊不肯鬆手，到後來少俠也火了，差點連“你再不放手小爺踹你襠”的話都說將出來，最後還是桌上的一條雞腿救了黑風的襠。
看到老頭笑眯眯捧著雞腿啃食，林少俠一陣唏噓，堂堂大高手竟落得如此下場，看他這模樣，分明跟少不更事的小孩拿到棒棒糖時差不了多少，當然，與清醒狀態的黑風相比，林衍更願意接受現在的他。
門打開時，林衍第一眼便看到華別塵那張臭臉。
“華大人，在下要往京師，缺個身份……”少俠單刀直入，有黑風老兒在，他不認為華城撫會連這點麵子都不給。
華別塵眼中閃過怒色：“你要去京師，顧飛京的令牌比我好使多了。”
還有這事？看不出來姓顧的還挺牛掰的嘛，早知如此就不用帶著袁鐵山的人頭演三天戲了。
林衍可不知道，和平鎮守備團相當於一個獨立團，本身品級便高，團長也一直都由皇室信任之人擔任，說白點就是直屬zhong央領導，說他是欽差都不能算錯，以致於守備團一位先鋒將都有好些特權，若非如此，華別塵與閻懷東也不會連顧飛京都奈何不得。
知道幹了蠢事，林少俠臉上有些掛不住，嘿笑兩聲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便多留，多謝大人款待，就此告辭。”
他一走，黑風自然也跟了上去，華別塵哪裏肯依？
“師叔留步……”華大人急喊，結果師叔沒留步，他隻能又喊：“少俠留步。”
剛喊完老華臉上已抽了抽，這兩句話放在一起喊，不知情的還以為少俠就是師叔，讓他有種被自己坑了一把的感覺。
好在少俠挺給麵子，一喊便停：“大人還有何見教？”
“我師叔他……”華別塵沒能說下去，就算人都快走幹淨，他也不好說自家師叔腦子有些秀逗，不方便跟你走。
但他畢竟是體製中人，腦筋一轉已改口道：“家師叔傷勢未愈，恐怕不便遠行。”
不想林衍聞言一拍腦袋：“幸好有大人提醒，在下與前輩有要事在身，實在耽擱不得，不知大人可否給些療傷藥物，方便前輩路上更換？”
華別塵聽得又鬱悶了，這小子得寸進尺，自己一提到傷勢他便借口索藥，卻將“不便遠行”四個字選擇性忽略，好生狡猾。
林衍當然不打算留在城撫府，若是隻需要防著一個華別塵也就罷了，他有能夠千變萬化的狐女隨侍左右，又有六境厚土的黑風貼身護衛，沒必要忌憚一個五境衝炎的華大人。
問題在於，華別塵是老頭的師侄，而他們師門所在的空蘭山距離逐鹿城不過百裏，一旦在此地稍作耽擱，誰曉得靈空門會不會派上幾個高手過來，強行將黑風帶走？
而帶走黑風之餘，自然也會留意上被黑風所看重的他，到時候誰敢擔保他不會再當一回血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