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農夫們晚上沒有遊戲
當一切準備就緒，夜幕降臨，清亮的月色映在雪地之上時，林衍有些發愣，他也沒想到月牙升起之後，望月崖竟然多出幾分獨特的美感。
遠處的畢子晴也看得愣神不已，月光、白雪、斷崖、一人、一劍，交織而成的黑白畫卷不經意間戳中她心中柔軟之處。
直到一陣輕風吹過，臉上傳來的涼意讓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臉上已帶著兩行清淚。
她明白他的情意，可是太晚了，如果他們能夠早五年相遇，或許還能改變一些現在改變不了的東西。
看到畢二小姐緩緩走來，林衍卻笑不出。
妞，你是故意的對不對？說好的約會啊，你帶著兩孩子一起過來是幾個意思？
不過就算女朋友帶著孩子來約會，身為男人，再不滿總也不好翻臉，更何況兩個孩子還有一個是他的。
心理上一調節好，林衍恢複了自然，同時決定給畢小姐一個小小的懲罰，隨後遞上花束時，他的另一隻手順勢摟上她的小蠻腰。
畢子晴大為發窘，這些天她刻意疏遠林衍，林大哥也表現得很紳士，頂多拉拉她的小手，沒想到這次竟會突然摟住她，而且爪子還不是很老實。
感受到懷中人兒不停顫抖，林衍險些失笑，有孩子在，於他而言並不全是壞處，雖說推倒不得，但隻要豆腐吃得不是太明顯，畢小妞也不好掙紮得太明顯，原因？
“乖，別亂動，你不怕小包子口無遮攔啊？”林衍笑得很猥瑣。
童言無忌，畢子晴若是欲拒還迎，或者幹脆放棄抵抗，包壯雄隻會覺得他們隻是靠得近了些，可一旦她動作太大，這孩子回頭興許會跟其他人說：“小姨跟林叔叔在打架。”
可就在林衍覺得得逞的時候，畢小妞卻臉色大變，用力將他推了開去，人也急急退出好幾步。
猝不及防之下，林衍摔了一跤，心中老大的納悶，不是說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急如猴麽？他這麽摟著她也不是一次二次的事了。
畢子晴似乎也知道自己做得太過火，下意識要去扶林大哥，但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住了，半晌之後才走上前，卻是將懷中的藍丫頭交到林衍手裏。
隨即她轉身抱起包壯雄，輕咬著下唇，美眸之中又開始有水霧出現，卻是不敢再回頭去麵對情郎：“大哥，對不起，我想我們並不合適，況且我都有婚約了……”
目送著畢子晴遠去，林衍苦笑不已，在他這個穿越者認知當中，就算結了婚都可以離婚，三觀不正一些些的話，搞搞婚外戀都不是不行，自然不會覺得區區一個婚約算得了什麽，可人家姑娘卻不是這麽想。
他不知道，畢子晴之所以這般敏感，全因他主動提到包壯雄。
就如林衍所說的，小孩子口無遮攔，回去後要是漏點什麽口風，被農夫農婦們聽到還沒什麽，可萬一她“婆家人”從中分析出些什麽，她的處境會不會很不妙暫且不說，林大哥卻十足十會被滅口處理。
想到一時親熱的後果可以導致情郎死於非命，畢子晴便沒法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由於求愛被拒，林衍心情自然好不起來，當下也沒打算馬上回去，幹脆就地而坐，逗起藍芷來。
外頭冰天雪地，夜幕之下更添幾分寒意，原本並不適合帶著孩子呆在戶外，不過林衍一點都不擔心小藍芷會著涼生病。
其實打從在山穀大俠那邊接手藍芷的第二天，他便意識到這小姑娘很有些神奇。
當時他為猛獸所傷，傷得極重，一覺睡得久了些，醒來時發現藍丫頭光溜溜躺在雪地之中。
原來是雪下得太大，把藍芷都給埋住，小丫頭透不過氣，出於本能鑽出繈褓，光著身子迎接風雪。
林衍看到她時，她除了小腦袋之外，身體的其他部分全都埋於雪中。
那會兒林衍著著實實嚇了一跳，還道這丫頭被凍死了，結果挖出來後才注意到小家夥正呼呼大睡，睡夢之中還唧吧著小嘴。
在那之後，他陸續發現，藍芷不隻不怕冷，還百毒不侵，若非如此，他在默雪之森搞到的毒也不敢用得那般肆無忌憚。
林衍在望月崖一呆便是近一個時辰，直到夜風之中傳來一絲血腥氣。
這個方向，是聚集地？
不妙的感覺掠過林衍心頭，他沒敢遲疑，匆匆將藍丫頭藏起來後拔出狗腿劍，悄悄朝血腥氣傳來的方向摸過去。
血腥氣越來越是濃鬱，林衍的心也直往下沉。
這裏是農夫們重操副業時的一處據點，地方不大，但好歹有十來間小茅屋，可此時卻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要知道天色暗下來不過一個時辰多些，拖家帶口來到這的農夫少不得跟自家婆娘做些床上遊戲，而單身的就算已經睡著，多少總也得有些鼾聲。
應該有的聲音不曾出現，再加上刺鼻的血腥味，林衍不是遲鈍之人，自然猜到出了問題。
果然，聚集地裏沒有活人，死人倒是大把。
自從見到第一具農夫的屍體，林衍的氣息便變得粗重起來，行進速度也快了許多，一直來到畢子晴的茅屋之外才停下來。
茅屋的木門半開著，隨著夜風吹過，門扇輕輕搖擺，讓林衍終於聽到一些聲響，也讓他的神色變得猙獰起來。
門扇之上釘著個人，死人。
林衍很慶幸那不是畢子晴，但隨著門扇來回晃悠的杜劍風卻令他心情依然沉重。
老杜都死了，他拚死護衛的畢二小姐呢？
也許她還活著，可襲擊此地之人既然有本事讓老杜連示警都做不到便慘死當場，又豈是他一個散功的廢人能夠對付得了？
林衍心亂了，敵人太強是一個原因，但更多的卻因畢子晴對他太重要，她可是他有生以來第一個認可的女人，關心則亂。
心亂之餘，他隱約聽到戰鼓擂動，頓時神誌一清，趕緊沿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潛過去。
鼓聲時斷時續，毫無規律可言，可不知是錯覺還是怎的，林衍卻覺得戰鼓響起之處有他想要的答案。
從聚集地所在的半山腰跑到崖邊上，林衍終於發現鼓聲所在。
山腳之下，一支裝備精良的千人隊正列陣以待，方陣正中燈火通明，一名女子一手持刀，一手執著鼓錘，身邊還站著包壯雄。
林衍隻一眼便認出那妞兒正是畢子晴，由於隔得遠了些，他聽不到這女人在喊著什麽，但見她時而跑上鼓台敲幾下鼓，時而持刀指著周邊戰士，不難判斷出是跟那些兵將起了什麽矛盾。
不過這一眼也讓林衍心中大定，山下的千人隊身著大鄭邊軍軍服，又放任手無縛雞之力的畢小妞胡亂擂鼓叫囂，最起碼能夠證明她眼下並無危險。
心亂不再，卻不等於能夠釋疑，畢子晴的人可能會殺農夫，卻不至於連同杜劍風也一並幹掉，難不成還有第三方的人出現？
思忖間，林衍又注意到畢子晴舉止之間有些許異常，這小妞看上去像是在發脾氣，但中間時不時總會朝著他所在的方向看上一眼，調轉視線之後又會難以察覺的搖一搖頭。
這組動作偶爾出現一次不算什麽，但接連出現就有問題了，當畢小妞第三次轉首之時，林衍心中一亮，突然明白過來：她是在對他搖頭。
認準這一點，畢子晴做的事便都解釋得通了。
擂鼓是為了引他過去，在方陣之中點了那麽多火把，是為了方便他看到她打出的信號，至於持刀找兵將們的麻煩，自然是為了拖延時間。
畢小妞搞出這麽多步驟，為的隻是衝他搖一搖頭，林衍又不傻，當即便明白她是讓他千萬別下去。
不管如何，他相信畢子晴不會害他，當下悄然退了回去，準備先帶著藍芷離開此地再說。
途經杜劍風屍身旁邊，林衍忍不住停下腳步，為老杜合上怒瞪的雙眼。
“老杜，相識一場，你也幫了我不少忙，萬一有機會，這仇我就順手幫你報了……”
臨走之前，林衍輕聲道，話說完他也露出幾絲苦笑。
他能否重新修行尚未可知，如果無法修行便很難在這個世界立足，而且剛剛幫杜劍風合上眼時，他發現老杜身上至少有三處致命傷，每一處傷口都不一樣，這意味著，如果不出差錯，凶手至少有三個人。
以他現在的狀況推演下去，成功報仇的機率能有萬分之一嗎？
半個時辰後，林衍抱著藍丫頭出現在後山山腳，背上還背著個人。
這情形有些像初遇畢子晴之時，不同的是那會他後背被蹭得相當舒服，姑娘身上的味道也容易讓人想入非非，但這會卻隻覺得沉，死沉死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