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四章：離開（2）
蘇老夫人始終放心不下，又擔心江清揚一去不回頭，帶著孩子再也不回來，心裏掙紮難安，自去了宮門外，請求覲見，希望魏清莞能夠見自己一麵，也希望魏清莞能夠告訴江清揚，自己這一次是真的知道錯了，若是她不願意看到自己，她可以離開，去莊子上待著，不在她麵前再晃悠，江清揚懷著孩子勞碌奔波，無論對孩子，還是對她自己，都不好。
“老夫人請回吧，皇後娘娘說了，人是她安排著送走的，可送去了哪裏娘娘自己都不知道，就因為不知道，所有人找不到，郡主才能夠過安寧的生活好生的養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夫人錯也錯了，現如今說在多做再多，隻不過是給旁人心上添堵，有那時間，不如做點實事，郡主不是故意刁難的人，若非被傷的死了心，也不至於如此，夫人，娘娘要讓帶的話就這些，您以後別再來了。”
魏清莞沒有出來，是挽春幫著魏清莞傳的話，意思簡潔明了，隻希望蘇老夫人回將軍府安安生生過她從前的日子去，可江清揚一走，將軍府裏哪裏還有安生的日子……
“你不會生我的氣吧？”蘇老夫人悻悻然的走了，挽春回來複命時，魏清莞將煮好的新茶遞到了抱著念兒的蘇錦陌手邊，努嘴看向蘇錦陌，抱歉的抿唇。
“是嫂子自己要求的，我怪你做什麽，我也不是不懂分寸的人，傻不傻你。”麵對於魏清莞的歉疚，蘇錦陌沒怎麽在意，雖然這對自己的哥哥來說算的上是剜心之痛，可離開一個，緩解婆媳之間的對立，總歸好些，江清揚又不是不回來，等她覺得是時候回來了，大家在好生的將她照顧好了。
蘇錦陌懷抱著壓手又皮實的東方念，對這肉球一樣的小家夥十分的歡喜，把他逗得咯咯直笑，隻覺得整個人都心情愉悅了不少，六個月的東方念現如今穿著輕薄的衣衫坐在人身上還不大願意，偏生的非要站著，站著還不算，還要在人的腿上蹦達，每天睡的時間少了，玩的時間多了，長了小牙齒露出小門牙一張嘴就流口水，肉墩墩的模樣掛著哈喇子隻讓魏清莞在一旁嫌棄自家的兒子磕磣。
不過六個月已經讓奶媽婆子們帶的有些受不住，整天吃得多鬧騰的也多，關在屋子裏關不住，最愛的就是去花園裏，要是不帶他出門，他還會在屋子裏大叫，比起那時候的念兒，這皮猴可以說有過之而無不及。好在永寧殿人多，一批累了，好換一批，要是魏清莞一個人，可帶不動這猴子！
“你那麽喜歡念兒，可想過找個合適的，皇上一直對你有所愧疚……”看蘇錦陌抱著念兒與他一塊逗樂的舍不得撒手，魏清莞隨後這麽一問。
蘇錦陌聽後，忙的搖著頭連聲拒絕“你可別折騰我，采薇都多大了，我還找什麽，再說了，誰敢娶皇帝睡過又給皇帝生過孩子的女人，我也無心找個人來膈應自己，一個人清清靜靜的，帶著孩子，看著采薇長大成人，嫁人生子，就是我最大的願望了，至於那什麽歉疚不歉疚的，我這裏可不興這些，再說，那幾年我也不虧，我有了這麽好的一個女兒，是我賺了。”
蘇錦陌以最快的話語結束了這場談話，魏清莞也沒在繼續。蘇錦陌並不打算嫁人了，活在這樣一個風言風語恨不能吃人的條件下，她因為現如今這身份遭受了太多的非議，若真的嫁人，將來不僅僅是自己，連帶著采薇都不知道要被編排成什麽模樣，再者說，她現如今這年紀，去哪裏遇個自己合心意，又合別人心意的，嫁人也不僅僅就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好比清揚那般，罷了，她一個人過也挺好。
懷抱著小念兒逗趣的蘇錦陌微微一笑，小念兒張嘴就撲在了蘇錦陌的臉上直接啃了起來，半點不帶客氣的，把殿內的所有人都笑出了聲，小念兒餓了，蘇錦陌瞧了瞧時辰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魏清莞也不留著，離開時，蘇錦陌忍不住的還是多說了一句“若是哪一天，你去看嫂子的時候，悄悄的帶上我，我其實……還是有些不放心……”
“好！”魏清莞答應的也爽快，兩個人相視一笑之後，蘇錦陌真的離開了永寧殿，去接采薇下學。
彼時的南山之上，折騰了一整夜的江清揚為自己的父親熬了一碗小米紅棗粥，親自做了兩樣小菜，自隨蘇濯出征後近半年的時間都已經不曾見過自己的父親，江大夫在醒來後看見江清揚時，也是有些激動。
經過大半年的針灸治療，江大夫近乎麻痹的半邊身子已經好了許多，現在已經能夠扶著椅凳行走，魏清莞特意讓造辦處做了一張方便江大夫行走的手撐方凳，方便江大夫練習走路。
“爹，女兒不孝，走了那麽久才回來看你，現在看見你恢複的這樣好，女兒真的開心，隻是文軒做了錯事，以後再也回不來了，爹，對不起……”
父女倆坐在一起用完了一頓早膳，兩個人搬了椅子坐在小院前的空地上，泡了一盞茶，坐在一起說說話，江清揚把跟隨著蘇濯一起出征，戰場之上遇到的事情向江大夫一一的說了一遍，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江文軒的事。
江文軒是江家的獨苗，到了現在，江家的根斷了，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畢竟自己的父親從小都很寵愛江文軒，哪怕他不愛學習醫術可父親買給他的各種各樣的書從不在少，能盡能力付出的，會傾盡心力，流放是一回事，死……卻是另外一回事……
“人各有命……”江大夫看著女兒眼底裏的愧疚之色，用著依舊會打顫的手，輕輕的拍了拍女兒，口齒不清的說了這四個字。
兒子死了他固然難過，可事已至此，不過是命，對這個兒子，他這個做父親的對他算是失望透頂，自己在那樣的鬼門關前走過來，得了這樣的際遇，該說是幸，原本他想著若文軒能夠好好的在邊關度過個十年八年的，等回頭讓蘇濯求一求將那孩子放回來，不說大富大貴，安度餘生總還是可以的，可現如今這願望不能夠了，隻盼著那孩子來世能夠投個好人家，洗心革麵吧。
“你……過的好嗎？”江大夫看著女兒脖頸上的疤痕，以及眉眼間揮之不去的陰霾，出聲關切的問道。
對於女兒的這一樁婚事，他心裏一直懷揣著擔心，總覺得女兒會受委屈，江大夫知道自己偏愛兒子對不起這個女兒，也對這個女兒充滿著歉疚，現如今兒子沒了隻餘下這麽一個女兒，雖說身體已經沒什麽用了，可他總覺得女兒愁眉不滿，心裏不安的，開口問了一句。
“父親放心，女兒沒什麽事，隻是將軍回來不久又要出征巡防，加上有了身孕，便有些難受。”江大夫大病初愈，正在恢複的階段，昨兒個半夜裏過來，江清揚便尋了借口，告訴自己的父親，說是蘇濯奉命出巡，自己想念他便帶著人來山上養胎，現如今，也隻是以這個借口搪塞了自己的父親。
江大夫不疑有他，想起蘇濯身負要職，也隻能夠安慰了自己的女兒，江清揚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什麽，隨後攙扶著懷瑾嬤嬤打算在這院子裏別處看一看。
這南山別院內的風景真的很好，三月的天氣裏，氣候宜人，是個很值得休養生息的地方，大片的山頭桃花開方正盛，浸染在一片花海之中，陣陣清風吹來，花瓣自枝頭落下形成花瓣雨的景色越發的讓人心馳神往，這裏像是桃花源。
“我去收點桃花花瓣下來一會給郡主做碗桃花羹吧，桃花養人，郡主胃口不好，喝一些補補氣。”懷瑾嬤嬤攙扶著蘇錦陌坐在了院子的涼亭之中，又特意在石墩上墊了一個軟墊。
江清揚閑來無事，隨後摘了一片四季青的葉子在手中把玩，神遊開外時，一碟子酸棗糕已經出現在了她的麵前，在看那手，抬眼看到那人，江清揚已然是淚流滿麵……
“特意去百味齋給你買的，新鮮出爐的，開胃又解饞，嚐嚐！”蘇濯一路出府經過集市上時買了好些小食，原是想著來南山這兒碰碰運氣，他想著江清揚旁的也沒處可去，江大夫又在南山養病，覺得江清揚應該會來這裏，來了以後一看這山上的戒嚴，他便知道，自己沒來錯。
“你……怎麽……”
“把嶽丈的女兒弄丟了，本來買了好些禮來，想和嶽丈賠個不是，對不起，因為我而害你陷入困頓，我不是你，不該因為自己領你造成困擾，那個人是我的母親，害你為我和母親左右為難，你既然來了，就好生在這兒養胎，母親以後不會再來煩你，我每日裏都來看你，在這裏，你忘卻那些煩心的事情，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