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章：心戰（5）
蘇濯的一句話震驚的不止江清揚一個，連周瑞也有些呆愣，親兄妹，一母同胞的，竟然做出刺殺這樣的事情，皇室裏的明爭暗鬥竟然這樣的惡心，而那艾葭公主卻是絲毫不知……
“當初，艾葭公主在街頭遭遇行刺，回紇的二皇子利用自己的親妹妹想要扳倒大皇子，他的狼子野心讓皇上發現之後，皇上書信回紇大汗才有了今日撥亂反正的局麵，隻是不知道那二皇子手底下的人是怎麽說服的艾葭公主，讓那艾葭公主甘願嫁給這南疆的老頭來說便已經是十分的詭異，更遑論在利用自己去勾得新汗王的喜愛，利用這其中的關係發動三方兵變。”
“若艾葭公主知道事情的因由與隱藏其中的秘密，那麽一切都會不攻自破，穆達將軍正是那個可以說服艾葭的人，穆達手裏有二皇子的親筆密信，還有信物，更有當初留著指證二皇子的活口，若她在執迷不悟非要把這一仗打下去，那我便奉陪到底。”
蘇濯的本意很簡單，他並不想打仗，隻想把傷亡降到最低，這一場仗他們的贏麵已經擺在了麵前，蘇濯這裏有一紙降書，隻要南疆汗王肯簽下，南疆的百姓依舊會過的安康，並不會受紛爭的侵擾，除了南疆再無汗王之外，一切都不會有什麽改變。
若他還存有一絲絲為百姓謀得福祉的良心在，蘇濯可以保證他若投降，將來依舊會衣食無憂，除了自由之外，一切都還在。
周瑞懂得了蘇濯的意思，其實他也不喜歡主戰，能和就和，誰還不是父母養的，血肉做的，活著本就不容易，不管是不是大周的子民，生命那都是一樣的，既然蘇濯心裏已經有了打算，周瑞也不多說，隻按照他說的去做就是。
周瑞走後，大夫端來了治傷防止傷口感染的湯藥讓江清揚服下，江清揚並不扭捏，橫了心一口把那藥盡數的囫圇吞了，苦澀的味道讓她直咋舌，蘇濯則在一旁不住的心疼。
蘇濯心中已然有了計劃，江清揚便每日裏隻聽話的乖乖養傷吃藥，而帳外高台之上的江文軒則一直掛那高柱之上承受著風沙吹襲每日裏餓著肚子等死的日子，他心中一直有個信仰，一直認定自己的計劃是不會輸的。
可就在這樣的信仰支撐著他挨過了五日的時間過後，當一批身著大周甲胄的將士出現在已然混沌的江文軒眼中時，當看見囚牢之中的那個熟悉的身影之後，憋在心底裏的那一口氣一瞬之間噴湧而出，一口鮮血從胸腔噴發，在吐出的那一瞬間，他的人也被放下，穩穩的落在高台。
“文軒……”彼時，囚牢之中的那名女子被放出，清麗的容貌似江南三月裏的那份溫婉氣質，自有一種弱柳扶風之感，確實能夠讓人心生憐憫之心，想為她擋風遮雨。此刻，這位前鴻臚寺少卿家的小姐在看到高台之上的江文軒成了一副像是被烘幹的人幹之後，淚流滿麵的哭喊著江文軒的名字，倒是一副癡心人的模樣。
江清揚由蘇濯牽著出來迎接上官清的到來，江清揚看著高台之上將江文軒抱在懷裏的筱筱，看著她眼裏的悲傷與無盡的怨憤，隻搖著頭繞過了那高台，她已經吃過了一次江文軒的虧，沒那心思在去吃第二次。
“有情人終成眷屬，什麽感想？”將江清揚穩穩的護在身邊走向前頭的上官清身旁之後，蘇濯看著高台上隻剩下一口氣的江文軒，冷冷的開口，向其詢問著心中的想法，對他所耿耿於懷的事，多問了一句。
“對不起文軒，是我沒用，是我沒本事！”隨著他的問話，待在筱筱懷中的江文軒胸口湧動，可就是說不了話，出不了聲，筱筱淚流滿麵不斷淚珠從臉頰之上不斷的滾落，同樣身為女人，江清揚看的出來，筱筱對江文軒出自一片真心且用情至深。
“你這一輩子死不足惜，可幸的是，你還有一個這般對你用心的女人，隻是可惜，你把這個女人害苦了，她原來哪怕隻是個官奴，可到底是得了人偏幫，以後總不會受多少的苦，可現在淪為叛奴，那後麵的苦便是便是你無法想像的，你死也就死了，可你害了一個對你一心一意的女人，你何其罪過……”
蘇濯看筱筱出自一片真心再看江文軒將死不死的模樣，隻出自本心的說了一句最實心的話，許是人之將死，江文軒的眼裏閃現了一絲愧疚，哪怕再不甘，他知道，自己怕是真的不行了，伸手握住了筱筱的手，隻用著唇形，說了一句“對不起！”最終，死在了筱筱的懷中……
江清揚的眼裏酸澀，淚水自眼眶之中奪出，可她還是在忍著，那畢竟是她的弟弟，人非草木，從小看著長大的親弟弟現如今沒了，她要是說不傷心，那就是冷血……
“姐姐，你是個大夫，大夫能救人，也能夠殺人，原本，我就是要嫁給她的，可事情出了變故，活著的時候做不成夫妻，死了，麻煩你讓我們葬在一起吧，反正往後活著，對我而言也沒什麽意義！”
江清揚躲在蘇濯的背後眯著眼睛抑製著自己不讓自己把眼淚落下，可因為筱筱的一句“姐姐”沒忍得住，還是哭紅了眼。
“我是真心喜歡文軒的，哪怕他出身不高，哪怕我知道他接近我是帶著功利心的，可那又怎麽樣，我喜歡他，又是難得遇見一個我喜歡的人，我原本很歡喜的期待著我們的未來，可鬥不過天，一切就都變了，可他答應過的，隻要事成，我們還是會在一起，現在，事情雖然敗了，可他答應我的事情不能夠不兌現，給我一副藥讓我死了吧，就當你們是在做好事吧。”
筱筱生無可戀的看著江清揚，就為江清揚臉上落下的眼淚她相信江清揚會成全自己的，就算她不成全，自己也有法子去死，不過是一個痛苦些，一個痛快些罷了。
“周瑞，把藥給她。”蘇濯感受到了身邊的妻子在暗暗抽泣的聲音，沒多說，隻讓周瑞給藥，周瑞從懷裏的掏出了五毒散交到了筱筱的手中，筱筱接過，眉頭都不曾皺一下的就把藥給咽下了肚，隨後滿足的歡喜一笑看著江清揚與蘇濯，說了一句“謝謝姐姐，謝謝姐夫。”
“這輩子文軒行差踏錯，我們無緣成為一家人，若是有下輩子，那我們在做一家人，也謝謝駙馬爺，你是個好人，謝謝你！”
江文軒與自己通信讓自己去勾引當朝駙馬上官清，紙上一一列明了該當如何引起他注意的法子，筱筱聽從江文軒的話，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不屈從於惡霸的人，果不其然上官清救了自己，也把自己的帶在了身邊，筱筱以為上官清上鉤了，可上官清並不是那種貪戀美色之人，他對自己壓根沒有那種心，隻把自己當成一個普通人一般對待，可比起一般人，多了一點點的關心，讓筱筱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出於什麽。
直到上官清帶兵把北疆拿下，自己被捉拿關入囚籠裏的那一刻起，筱筱知道自己失敗了，上官清給了她一個表象，可她還是要感謝上官清的，至少上官清給了自己應有的尊重。
五毒散開始發錯，腸內似如刀絞一般的疼，沒過多久，鮮血吐出筱筱倒下，倒在了已然死去的江文軒身上，眼裏帶著滿足……
“把他們收殮了吧。”看著斷了氣的江文軒與筱筱，蘇濯示意手下兵丁，為他們入殮，江清揚的眼裏依舊留有著酸楚可不忍讓蘇濯擔心的她，還是吸著鼻子沒讓自己在留下眼淚。
“穆達再有三日便會去往南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好，就看穆達是否能夠說動艾葭，放棄掙紮！”
上官清將藏於胸口之中的書信遞給了蘇濯，坐在帳內，看著江清揚脖頸上的紗繃，隻在上頭瞧了許久，隨後說了聲“嫂子受苦了！”十分和氣的模樣。
江清揚有些窘迫的不好意思，隻搖了搖頭，把茶端上之後，走出了大帳，留下地方來讓蘇濯和上官清說話。
她讓人為自己準備了些白紙給自己，拿剪刀剪了些紙錢，畢竟是自己的弟弟，身上與自己流有一樣的血脈，哪怕是死了，一點上路的買路錢她總要為弟弟準備一番，算是盡這最後一點的綿薄之力。
“她真的是個奇女子，娘娘和公主的眼光當初那樣好，為你選了這樣一位女子做夫人。”看著江清揚安安靜靜的坐在帳外的一處空椅上安安靜靜的剪著紙錢，上官清打心眼裏佩服江清揚，尤其是那脖上的那一圈紗繃，上官清此生佩服的人不多，女子更是少有，除卻那時的魏清莞，今日便多了一位江清揚。
“她是個好姑娘，跟了我是她受苦了……”蘇濯聽得上官清如此說，隻沉聲點頭，對她有著一些些的不落忍。
“你出征將筱筱姑娘帶在身邊的事情，可與公主解釋過？”事情差不多已經得到解決，蘇濯因為筱筱的事情，想起了東方桃夭，那個絕決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