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二章：追隨（3）
用了近一個月的時間，蘇濯的人馬走到了南疆邊境，彼時南疆與大周集結的兵力已然對峙，雙方來勢洶洶絲毫不讓，邊境的百姓已然由朝廷派出的人馬安全轉移，有了蘇濯的到來，原本駐守在邊關的將士似如被吃上了一顆定心丸一般。
營帳內，為了方便行走，江清揚換了一身短打勁裝將長發梳起用一塊荊布直接束在發頂，看著倒像是個清秀的藥童，行走在軍營之中隻專注的做著自己手上的事情，入夜便入帳休息，從沒有一絲一毫打擾到蘇濯的時候，而軍營之中的將士對於這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將軍夫人也是十分的尊重，尤其是新入營第一次出征戰場，第一次來到南疆這般氣候極差的條件之下的士兵，這些人或多或少的出現了水土不服的跡象，從前這些事情，軍醫營內隻有出現了重症才會醫治，現如今，江清揚著重在防患於未然之上，但凡有出現水土不服跡象的，早早的便開了藥，底下的將士看在眼中，記在心上，隻覺得有這麽一位將軍夫人在，他們十分安心。
一將功成萬骨枯，打仗的時候若軍醫都不盡心，他們這些人就算上了戰場沒死，也會死在軍醫手中，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事情，若再沒有一個願意伸手救一救他們的人，他們如何能夠定心。
安營紮寨的這些日子以來，蘇濯忙著布置兵力，與手下將士們商討著這一次的用兵計策，江清揚則在軍醫帳製作著藥丸，整理著後方送來的藥品，兩個忙的腳不點地的人總沒有個正兒八經見著的時候，多數的時候都是江清揚回來睡下時，蘇濯還在主帳之中與手下將士們商量著關於這次戰事的事情。
江清揚一次都沒去打擾過蘇濯，隻在入睡前將宵夜備好，早早的讓人在他們商議好事情之後盡數的送上，吃完之後在各自回營，若晚了，蘇濯偶爾還是會在主帳之中休息，多數的夜裏江清揚都能夠感受到來自於自己背後的那道溫暖，有那麽一個人輕輕的擁著自己入眠，懷抱那樣的溫暖，動作那樣的小心翼翼，木板鋪就的床榻上，在自己醒來時，總留有著他的氣味，讓江清揚覺得安心。
南疆的天氣極為惡劣，尤其是在現在這樣秋冬交替的時候，時不時的沙塵襲來吹刮在臉上的時候，這些風沙就像是銳利的刀子一般，恨不能割破你整張臉，來到這裏之後，江清揚特意了解了一番關於南疆所有的一切，南疆的自然條件惡劣，卻也富有極大的資源，圍繞著南疆沙漠地區之中的山脈之中藏有豐富的礦產與煤炭，這些礦產煤炭成了這些以遊牧為生的族人們最大的來源。
用這些煤炭，礦產來換取糧食在綠洲之上播種，解決溫飽口糧是這裏的人最常做的事情，正因為這裏的礦產豐富，加之地理位置並不易攻打，所以大周從未想過要有任何吞並他的行為，反而與南疆的老汗王一直都是友好的往來，大家各取所需，互惠互利，隻要各自安好井水不犯河水，大周從未想要要出一兵一卒來收服這裏。
可惜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老汗王所明白的道理，新任的汗王卻不知道，且讓一個艾葭給迷得衝昏了頭腦，就這麽任由著她指揮著自己發動兵變，連帶著集結北疆的兵力，真是愚蠢。
南疆的地理位置易守難攻，那是它的優勢，可遮天蔽日的沙塵與幹旱惡劣的氣候卻是它的劣勢，蘇濯沒準備與他打一場硬仗，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對他們而言根本沒有好處，他早想好了，阻斷他們一切的糧食來源，馬上便到入冬，隻消一把火，就可以燒的他們不得不自己出來與他們對仗。
隻消燒它一座山，隻怕那新汗王就會急的坐不住，這三年邊關一直都處於幹旱之中，無論是南疆北疆還是回紇部落，都受幹旱的影響令棉苗枯萎導致顆粒無收，正因為幹旱，這才有了艾葭和親這一說，蘇濯現下唯一要做的事情，便是與他們耗著。
北疆那裏自有人好生的收拾了那裏的殘局，南疆事情一出，北疆趕著前來支援，這兩個地方加起來統共就那麽幾個人，這場仗說是一場硬仗，可蘇濯隻需要做到兩點便可，隻消將那裏頭的糧草供給全都切斷，等待大雪封山，讓他們有進不出，還有一樁，便是一場火。
這幾日終日吹的都是西北風正是天幹物燥的時候，蘇濯手上的人馬早已經安排齊全，便等著在出其不意之時，來一場偷襲。
江清揚每日裏隻在自己的營帳與軍醫的營帳之中兩點一線的走著，並不去過問蘇濯所部署的任何事情，兩個人有這屬於各自的默契。
時間將將過了大半個月，難得早了一天蘇濯早早的回到帳內，江清揚仍在看著手中的醫術，聚精會神的，壓根兒沒不曾注意到蘇濯的到來。
當身旁出現那熟悉的氣息之時，江清揚緩過神來直接靠在了身後那人的身上“今日回來的早，可在帳內用飯了？”
“該商量的事情商量的差不多了，我也該休息休息，就把他們全都放回去了。”這些天這些主將跟著自己也辛苦了許久，第一戰即將打響，戰役拉響之前，人總要有個適度休息的時候。
江清揚一聽他將人全都放了回去，便知道他們怕是都未曾用膳，隻得趕緊的從蘇濯的懷裏起身，自己去到灶房裏給他們做口吃的去。
雖說這灶房裏都會有給將軍們預備的膳食，可他們一向用膳沒個定時，多數準備下的東西都涼了，難得他們回去的早，不如做一口熱的，暖暖心燙燙胃。
江清揚的步子極快，蘇濯隻得跟在後頭，等到了灶房的時候，裏頭已經有兩個兄弟不拘什麽的坐下來吃了，灶上溫在爐裏的饅頭早冷了，還有些發硬，他們坐在灶房裏的一張四方桌上，喝著碗裏半溫不冷的菜湯，胡亂的往嘴裏塞著，行軍打仗的人，這點都不算個什麽。
江清揚跑進來的時候，他們熟稔的打了一聲招呼，叫了一聲嫂子，她一個女人家跑這兒不奇怪，畢竟將軍要吃飯的，可當蘇濯也跑進來的時候，兩個人有些傻眼，隨後放下了手裏啃了的半個饅頭像看戲似得看著這對夫妻，不知道要做什麽。
江清揚尋了半袋的麵粉出來，快速的加水和麵，揉成麵團放在一旁醒發，蘇濯隻站在一旁看著，倒是後頭緊跟著而來的周瑞嗬嗬的笑著，客氣的說道“嫂子，你這是和麵做什麽？”
“周大哥，我給你們做點麵兒，灶上的饅頭都冷了，吃著不舒服，平常沒時間打發打發就算了，這會有時間，我給你們做碗熱乎的吃。”江清揚比起跟在蘇濯身邊的那些將士年紀都小，聽他們叫自己嫂子，她有的時候還會臉紅，轉過頭還是每一個客客氣氣的喊著大哥，沒有一點驕矜拿大，跟著蘇濯許久的這些人也都十分的喜歡這位將軍夫人。
“那真的是多謝嫂子了，來來來，嫂子你先忙著，我們來幫你打下手。”周瑞一聽忙的笑開了，隻趕緊的來灶上幫著添柴，另外吃饅頭的兩個則趕緊的幫著擇菜，不過一會，這灶台上就熱火朝天的忙開了，隻蘇濯這麽一個人空著手幹站著，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原本這難得半天的休息，他是想要摟著自己的媳婦兒好生的與她溫存一會說會貼心的話，可不是要來這灶台上聞油煙味的，可看手下的兄弟們這麽歡喜，蘇濯也隻要幫著一起打打下手。
沒一會，嫻熟的將麵皮子擀出來的江清揚其放入滾開的水中，一碗一碗放了鹵子的碗內一人給了一塊大肉，一個荷包蛋，做好的寬麵皮子盛到了碗中，噴香四溢熱氣騰騰，十幾個碗依次排開，聞著味道趕來的兄弟們，風雲殘卷的就這麽捧著碗兒自己尋了個角落吃了起來。
周瑞捧著那碗麵兒就想起了自家的媳婦兒，心裏微微泛著酸楚，原來半夏也最喜歡給他做這麽一碗麵，臥上這麽一個蛋，這麽一碗簡簡單單的麵暖的何止和一個人的胃，更是一群人的心，一個歸家之人的心。大男人也是有自己最柔軟的地方的，隻是有的時候，強迫著自己不讓自己去觸及而已。
“好吃嘛？”見他們都吃的極快，反倒是蘇濯拿了個小碗先挑了半碗給了自己，江清揚忍不住問了出來。
“好吃，可看你忙了這大半天，心裏舍不得，以後就算是要給人做熱的，你也讓他們去做去，灶上有火頭軍，你自己一天也夠辛苦的，別那麽累著自己。”親自夾了一筷子麵舉著喂起了江清揚的蘇濯在這些手下的麵前露出了少有的溫柔，看的一眾人乖覺的趕緊離開了灶房，捧著碗兒瘋也似的跑了……
江清揚的臉色羞紅一片，看著近在嘴邊的麵，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隻趕緊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