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刺殺（3）
“穆達，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割了你的舌頭，讓你這輩子都說不了話！”艾葭耗盡了自己所有的耐心，在聽完穆達油鹽不進還死活非要打消自己念頭的話語之中，小公主的刁蠻性又一次的發作，雙手叉腰，怒目圓睜的看著穆達，氣鼓鼓道。
她身為回紇最受汗王寵愛的小公主，本來就是要什麽有什麽，她以公主之身求嫁一個將軍還要遭人挑揀嫌棄，她心裏頭當然不服，隻是剛才，看蘇濯這樣衝在自己的麵前滿身傷痕救了自己一命，她竟然覺得心裏的一根玄像是被撥動了一樣，原來蘇濯除了不解風情的一麵，竟然還有這樣英勇無敵的時候。
“公主自便，公主若覺得外頭那些不知藏身在何處的刺客已經不想再殺你的話，那你走就是，屬下絕不攔著，生死由命，自己的性命自己做主，但屬下絕對不會任由自己的餓下屬胡鬧。”穆達已經摸到了小公主的特質，懶得再與之糾纏，幹脆轉身離開了艾葭所住的廂房。
“穆達！你回來！”艾葭眼見著穆達對自己不理不睬，隻氣的在那兒幹跺腳，可就是把腳剁爛了，也再沒有人理她，她看著被重重保護下的驛站，想起之前自己所經曆的那場血戰，艾葭氣弱，最終不曾有那股勇氣從這門檻那兒踏出去。
這些個兵丁也不知道到底有幾分的本事，回頭自己走出去，真被人拿那些羽箭刺死了，哪裏還你能夠找到像蘇濯那樣的人來搭救自己。
彼時，城外十裏坡的義莊內，仵作剛剛將這些死去的屍體盡數驗屍完畢，這些屍體的體格強壯，且臂膀大腿都有常年騎馬射箭所留下的痕跡，個個都在二三十出頭的歲數，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塊被硬生生揭下皮肉的傷口，都在同一處位置，照這樣的形式看，顯然是回紇族人無疑。
“周瑞那兒可有什麽消息？”蘇濯翻看著仵作遞來的單子，再看這些麵色早已經變成一片血汙的死屍，便無表情的向著自己的下屬發問。
“周將軍帶了信兒回來，說這些人都是在小公主來之前的那幾日就住在了京城各家客棧，我們的人帶著畫像去打聽時，那些人一眼就認出了，這幾個長得人高馬大的，太過紮眼，睡了好幾宿的通鋪，話音又不是本地人，客棧的老板們也是上了心，再要追查下去，怕隻能將軍您親自飛鴿傳書……”
有些消息他們能夠經手能夠碰，有些消息也隻有蘇濯自己一個人能動，所以他們能追查到的隻是片麵的東西。
“我知道了，把這些人都燒了！”蘇濯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這些遠道而來的刺客，再一想起那個在驛站之中的刁蠻公主，隻抿了抿唇，緊鎖著眉頭下令道。
小公主遇刺這樣的大事自然在不久之後就灌進了東方宸的耳中，東方宸原正陪著魏清莞用午膳，雙身子的魏清莞如今胃口嬌氣，小廚房裏送上來的飯菜換了一批又一批，愣是沒尋到個愛吃的。
餓的肚子咕咕叫看著滿桌的飯菜卻又在反酸水的魏清莞也是十分的委屈，李默匆匆來報時，魏清莞剛不過加了一個糖醋裏脊，一聽艾嘉公主遇刺又是在安遠將軍門口，這一下，更是什麽胃口都沒了的，讓人備車攆便要往安遠將軍家去，刺客在門口動手，也不知道蘇錦陌與采薇有沒有事，魏清莞不放心。
“這小公主倒像是個禍頭子，自她來後，還真的哪兒哪兒都沒有清靜的時候。”魏清莞嘟著嘴，滿是氣結的在一旁皺著眉頭。
“皇後不用擔心，采薇公主和蘇小姐都好的很，沒受一點的傷，就是安遠將軍那兒擦破了點皮，現如今安遠將軍已經出門辦事去了，娘娘有著身子本就不方便，還是在永寧殿內將養著，您可不能夠胡鬧。”李忠是個猴兒精，知道魏清莞擔心著蘇錦陌母女，自然早早的就把二人的動向交代的清楚，讓魏清莞能夠定心。
魏清莞聽後深吸了一口氣，放下了心裏麵的那塊大石頭，正巧，東方桃夭與上官清帶著兩個孩子一道來了永寧殿，上官清自然是來找東方宸的，東方桃夭則是聽說了這一樁事情來湊熱鬧的。
“那小公主估計就是個刺頭，到了這個地界，還有人來尋她的麻煩，嘖……”打發了兩個孩子去外頭自己去玩耍，東方桃夭自己撚了一塊芙蓉糕來吃，回頭說出了心中的一番感想，這一番話和適才魏清莞說出來的，簡直像是對過的話本子。
“攙和著兩個兒子爭儲這樣的事，無論是哪一方派來的殺手，可憐的也是艾葭，可惜她還不自知，長在象牙塔裏頭的小姑娘，根本沒嚐過所謂的世道艱辛，一樣都是公主，她算起來，給你提鞋都不夠。”
東方桃夭若像那艾葭似得，上官清這麽一塊鐵板她哪裏能夠軟話的下來，上官夫人那麽個刺頭，怎麽能夠讓東方桃夭拿捏的準準的，在她的麵前半點都不敢有放肆的時候。就小公主這樣的人物，也隻能找個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人家嫁了，要是不然，不定會在後宅裏頭磋磨成什麽樣子。
東方桃夭聽著魏清莞眼下這話，隻伸手在其手背留下了一個印記斜睨著眼與之道“促狹鬼，你這是變著法得在損我呢，有你這樣的親嫂子，回頭等我的小侄子出來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說的倒像是我什麽時候怕過你一樣！”魏清莞由著她這麽一打趣，眉間的愁容得以舒展，直接回嗆起來。
而東方桃夭則就著蘇卿語剛才那話音，繼續揣摩著這裏頭的深意，刺客的目的就是殺艾葭一個，若真是大王子所為，那一旦傳回回紇便是大王子身上一個重大的汙點，大王子在老汗王眼裏本就不受寵愛，那些個擁護著二王子的人，不知道絞盡腦汁的想了多少辦法想要讓他失了儲君的名分，不能夠順利禪位，不論怎麽說，這件事情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大王子。
要是在經過有心人鼓吹，哪怕是假的，三人成虎，也會被說成是真的！
若不是大王子所為，那這件事情便有些過於過分了，一母同胞的親兄長不惜犧牲自己的親妹妹也要去潑大王子這麽一盆髒水，葬送親妹妹的一條命為自己更上一層樓來鋪路，那就是十分令人發指的行為。
這兩相比較之下，東方桃夭寧願是大王子做下這的一切，在倫理上，或許還能夠通人情一些。
“細想過後，你也覺得很駭人對不對？”東方桃夭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久久不曾有任何的言語，魏清莞吃下了兩粒酸梅緩和了胃裏翻湧著的氣息之後，這才喘了一口氣，這麽輕歎著。
儲位之爭的陰謀詭計，是生為皇家子女與生俱來的本事，從小耳濡目染這些東西，但凡是在這皇宮裏長大生活過得，都知道要爭，要鬥才能夠得來自己所想要一切，親情是涼薄的，婚姻是用來利用的，這皇宮裏的一切其實都很假。
艾葭雖說任性刁蠻，哪怕不喜歡蘇濯也要因為她親娘夙願對著蘇濯死纏爛打，可見她還是十分有孝心的一個，可這孝心若真的夠成為有心人利用的靶子，還是自己的親哥哥和親娘，那打擊也太大了些……
“我還以為你已經習慣了……”東方桃夭在上官清麵前忍辱負重了這麽多年，都不曾把避子藥的事情說出來，被最親近的人傷害過的那種滋味，在魏清莞心裏，還以為她早已經看開，隻是現在看她那模樣，顯然絲毫沒有扭轉，若這刺客是艾葭的親哥哥派來的，那這艾葭和許多年前的東方桃夭何其相似。
“許是這些年日子過的十分的順遂，便想著讓自己的心態變得更容易去接受一些美好的事物，而不是想著去看那些齷齪的一麵，年紀大了，看不得生生死死，也看不得有些人利用身邊的親人去達到一些讓人所發指的目的。”
做一個聰明人的代價是很大的，東方桃夭用了整整五年多的時間才緩過了神，將自己從林慕雪這一事件中剝離，可看著那些年輕的內命婦們偶爾在宮宴之時挺著肚子入宮赴宴的情形，東方桃夭還是有所感傷，她也想為上官清多添幾個孩子，人多總歸熱鬧一些。
她希望自己的身子能夠再孕育孩子，隻是生梓毅梓睿兩兄弟已經是天可見憐了，生孩子那會徹底損了身子，加之之前的虎牢之藥以及被喂下傷了身子的避子湯，東方桃夭也知道，自己這輩子再想做母親的願望是要落空了！
就因為這樣，她摸著空空癟癟的肚子時，還是會想起那個似如江南煙雨猶如弱柳扶風一樣的女子。
午夜夢回，怕不止是自己會想起，連上官清也會記得，記得他曾擁有過那麽一個女人，那女人還曾和他有過一個孩子。
她是權力鬥爭之下的那枚犧牲子，用自己的前半輩子給自己打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賭，好在，她賭對了，至於那艾葭，東方桃夭保有自己的看法，在她看來，這樣的小公主想要忽然之間能夠開竅，能夠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怕是不能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