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一舞動人心
恰巧，蘇濯帶人回來的那一天，回紇前來和親的車馬也抵達京城，一身赤褐色勁裝打扮的蘇濯帶著風塵仆仆之色匆匆入宮，前往禦書房處向東方宸複命。
“用不著拘禮，讓你匆匆忙忙趕回來一路上累你奔波勞累，坐下歇歇，可曾用膳了？”沒等蘇濯向自己行禮，從書案之上走下的東方宸直接拉住了他，看他眼圈裏熬出的根根血絲，隻趕緊讓李默搬來座位，讓蘇濯好好坐下歇著。
“原不想累你這般辛苦，可回紇王的小公主指定了要嫁你為妻，到底是你的婚姻大事，朕與清在婚姻這件事情上前前後後走了許多的彎路，你為了朕的江山一直單身守護著邊關，這一次上，還是想讓你自己親自回來看一看，若自己中意娶回家好好過日子也行，若自己不中意，便回了這門親事，讓那小公主在去挑別的，一切以你為主，朕和清繞的那些彎路不想你在經曆一遍，算是過來人的經驗吧。”
禦書房書案下方的銅鼎香爐內，湛藍色的煙氣襲襲嫋嫋，龍誕香的氣味籠罩在盤旋著臥龍的梁頂上方，東方宸與蘇濯對麵而坐，向蘇濯說著自己最真摯的心裏話。
東方宸這輩子也就這兩個至交好友，除卻他們這世上怕是再難找到這樣可以不顧皇帝身份，可暢所欲言似如親生兄弟一般的人，蘇濯自然也知道東方宸的意思。
對婚姻這一事情，他一向看的極淡，他的誌向是守護大周的國土，在看過了上官清和東方桃夭之間的轟轟烈烈，看過了東方宸與魏清莞之間的至死不渝，他覺得感情這種事情太難懂，為了情這一個字搞的雙方恨不能都頭破血流，太難，娶媳婦兒娶個不吵不鬧，沒有心眼，能夠和家人和睦相處的就好了，他的想法就這麽簡單。
隻是隨著年紀漸漸大了，看著那些十六七的小姑娘家，蘇濯覺得讓她們嫁給自己似乎是委屈了，在這件事情上便越發的淡了……
“朕讓李默給你準備了衣衫也備了水，回頭跟著李默去沐浴更衣在這宮裏好好的休憩一番，等到午膳的時候雖朕去皇後那兒看看梓毅梓睿兩兄弟，可以試試他們的伸手如何，年前，他們已經開始練馬步了。”
今日小公主進京，宮中的一頓宴席是少不了的，早在公主入京之後，凡三品以上官員各家有年紀相當男子的內命婦今日都收到了皇帝赴宴的帖子，公主和親這是兩國之間的邦交，哪怕隻是一個屬國，也不能輕易的怠慢，蘇濯心中有數，在聽完東方宸的話後，伸手在對方的肩膀上輕輕一拍“臣心裏有數，若那小公主真的與臣合不來，那臣不會耽誤了她，早早的說明了，自有好的少年郎等著求娶她才是。”
“一切以你為主，不需要委曲求全，一個小小的屬國，我們大周還未曾將其放在眼裏。”東方宸聽蘇濯如此說，怕蘇濯在情之一字上並不開竅，隻再三的向蘇濯言明著，蘇濯點頭，自然知道一個回紇算不得什麽。
沐浴梳洗過後，蘇濯洗去了滿身的匆碌之色，換上了東方宸為其準備好的一身墨色右衽長袍暗繡的翠竹花紋在光線之下能夠看到銀亮的光線，墨色的玉冠束發，這是蘇濯不大穿的衣衫，習慣了常年軍裝又或是勁裝打扮的他，倒覺得像是被束住了手腳一般。
跟著李默來到永寧殿時，殿內十分的熱鬧四處可聽見的全是孩子們的歡笑聲聲，魏清莞坐在殿外正曬著太陽，初初見到一身長袍的蘇濯進來時，隻帶著頑笑的出聲打趣道“這是哪裏來的翩翩公子怎生的這般俊俏……”
“你就貧吧，回頭看皇兄怎麽收拾你！”這邊話沒說完，自裏頭端著果盤出來的東方桃夭直接在魏清莞的身上打了一下，隨後笑道“倒不是說假話，蘇濯換了一身長袍，我倒是真有些認出來，許是看他穿勁裝看慣了，現如今換了這麽一身長袍，那份武將的利落被掩蓋了不少，現如今還真有些文臣的氣息在那裏頭，不如蘇濯你改行吧，直接去兵部任職算了。”
這邊自己還在說魏清莞的東方桃夭在看到蘇濯之後，幹脆也打趣起了蘇濯，蘇濯早已經見怪不怪，隻上上下下的環顧了自己一眼，一笑置之“微臣閑不住，兵部裏堆積著的那些文書需要舞文弄墨，不是我這種常年舞槍弄棒的人做的事情，況且邊關自由，微臣呆慣了那地方，習慣了那裏的風沙，還是覺得那裏好些。”
“呆子，吃沙子還吃出情趣來了，本宮隻當你要說，邊關美女如雲，民風大膽，讓你流連忘返，你竟然說習慣了那裏的風沙，你那腦袋那真是沙子做的，半點的不解風情。”魏清莞一聽蘇濯這話，隻睨了他一眼，滿臉的失笑，在這兒的那都是自己人，熟悉慣了的，也沒什麽拘謹，其實蘇濯這人長相裏一點都不比東方宸和上官清差，隻是長年累月的奔波於馬上，看起來體格健壯魁梧，人也粗獷一些。
“你再敢取笑我哥哥，回頭我可不幫你看這宮裏的賬冊，由的你自己兩眼一抹黑去了。”彼時被魏清莞打趣的蘇濯隻是嗬嗬的笑，而從裏頭出來的蘇錦陌隻一記打在了魏清莞的手背上，打的魏清莞吃痛的隻呼著手，一臉的委屈。
從躺椅上站起，魏清莞順帶著撣去了自己身上吃的瓜皮果屑，那隨性的模樣，跟皇後這一詞還真的搭不上邊，魏清莞一個眼神示意蘇濯坐下，待蘇濯坐下之後，清了清嗓子開口道“人呢，我們粗粗的打聽過，長相貌美，年紀嬌小，應該是個小嬌妻，至於品行呢，不知道你親妹子有沒有和你通過氣，人家對你誌在必得，早想好主意想一把把你拿下，你親妹子說了，你母親那裏不大想和一個公主做親，所以今兒個這場晚宴，你是主客，我們幫你把關，若你瞧上了，心裏覺得，哎呦這小妮子不錯，那我們就繼續交往交往，要是你打心眼裏看不上，那底下好多青年才俊，咱們挨個的往那小公主麵前湊，一個個的帥小夥，保管花了那小公主的眼。”
“皇後娘娘這不著調的模樣是越發精進了，年歲越大，你越不著調，好歹肚子裏還有著孩子，您就不能為您肚子裏的孩子做點好榜樣？”蘇濯看魏清莞在自己麵前這樣耍皮，不禁拿她來打趣，回頭就收到了魏清莞的一個白眼。
露著森森白牙的魏清莞目光銳利恨不能咬死了蘇濯“一個女人最聽不得別人說自己年歲大，尤其還是一個有孩子的孕婦，你這麽多年找不到嬌妻，果然是有原因的，不解風情，你這樣是要打光棍的。”
“皇上能夠忍受這樣的你，就我看來，比打光棍也好不了多少！”
“誒，你你你！！！蘇錦陌，你親哥哥她欺負我，你管不管？”
蘇濯見魏清莞這般的評價自己，幹脆毒舌了一回，直接將話又懟了回去，這一下，魏清莞雙手叉腰，直接大喊大叫了起來，永寧殿內的小花苑內，因為有這兩個人這般的互鬥，瞬間引來了笑聲一大片。
隻是晚宴時分，太和殿內響起絲竹聲聲歌舞一片，殿內早已經坐滿了前來赴宴的各家內眷，說是晚宴，但為了魏清莞的身子，這宴席開的極早，回頭，等那小公主略略的相看了，便也就算了，魏清莞此刻擔著身子，並不能應酬到多晚，且這嗜睡的症狀一來，眼皮一重，那是說睡就睡。
眾人落座，帝後自然坐於上首，右手旁端坐的是上官清和東方桃夭，左手旁則是蘇濯與蘇錦陌，其下便是蘇老將軍與蘇老夫人，魏清莞在底下環望了一圈，並不曾看到回紇國的屬臣，心中正在納悶時，卻見得外間水台之上，自有一陣青煙嫋嫋而出，在那一陣似雲似霧的煙氣裏，一個身著嫣紅色輕紗長裙的女子落入眾人的眉眼。
異國的曲調在此想起，女子在在這曲調聲聲之中踩著鼓點，開始舞動纖腰，麵容雖已輕紗遮掩，可那目光流轉裏，卻能看出，這女子的嬌豔之色，裙裾飛散似如正在綻放展露花瓣的牡丹，纖纖細足未著寸縷，綁於似白玉足上的鈴鐺叮叮作響，像是敲打著在場每個人的心，不得不說，這位異國公主的開場一舞，足矣讓每個人印象深刻，將其烙印在心裏。
東方桃夭輕咳了一聲，魏清莞轉而看向東方桃夭，東方桃夭隻抿唇一笑，意思盡在不言間，而另一邊，坐於席間的蘇濯隻看著麵前的歌舞，臉上沒有憧憬隻有欣賞的意思，蘇錦陌在東方桃夭咳出聲的那一刻，便已經看向了目光交流著的二人。
彼時，歌舞聲停，水閣之上的人兒就這般踏著階涼如水的白玉地磚而來，一同前來的屬臣已然跪在東方宸的麵前將雙手束於胸前向著東方宸請安，而這位遠道而來的小公主則是將步子停在了蘇濯的麵前，褪下遮去容貌的輕紗，笑著與蘇濯開口，輕聲清冽道“艾葭仰慕將軍已久，不知將軍可否喜歡剛才艾葭為將軍所舞下的那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