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廢後
魏清莞就這麽一夜匆匆來回的往返於壽康宮兩次，如東方宸所言，宮內一下所有人都知道，魏清莞又失心瘋了，而隋太醫亦是忙不迭的背著藥箱出入在承風殿，心中叫苦不迭……
魏傾城被遷出了壽康宮，關入冷宮由專人看守，太後經過一夜救治，算是轉危為安，魏清莞回了乘風殿後，獨坐在案前未再閉眼，一早上半夏煮了紅棗當歸粥給她補氣養身，又蒸了幾盤時新的糕點，魏清莞破天荒的喝下了一碗。
“娘娘……”滴翠驚詫，揚聲道。
“要是不吃飽，哪裏能夠知道那個老妖婦又想做什麽，我瞧著昨夜東方宸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顯然是這妖婦早算計好了後招，等著咱們，我不留著力氣，怎麽看著那妖婦如何作死。”
魏清莞咬牙，恨恨著開口。她不信魏傾城敢下那麽重的手，真挑破了顧氏的脖子，瞧瞧魏傾城那猶如驚弓之鳥的模樣，她思來想去，整整一夜，早讓秋菊一早出去打探外頭是何情形。
如今這個時辰正該是東方宸上朝的時辰，這宮裏頭太後羽翼禁斷是翻不出什麽風浪了，那麽若要有動靜，也隻有在朝堂，顧家樹大根深，不是一朝一夕能夠鏟除殆盡的，若不出意外，她該是想在這裏頭做文章才是。
不出所料，東方宸一夜未眠，換上朝服才坐在龍椅之上時，早有底下手持著長二尺六寸，中寬三寸玉笏的顧家人，開口出聲。
顧陽卿，如今顧氏一族的當家人，顧念安的親哥哥，按理是東方宸的親舅舅，如今頂著一品京官的頭銜，在朝中有名無實，隻拿餉銀，沒有實權，。
“皇上，昨夜微臣聞言，太後娘娘在宮中遇刺，生命垂危，且是由皇後慫恿其親妹魏嬪故意行刺才會如此，皇上可否給我顧家人一個說法，這樣的一個國母，對這太後如此，如何能讓人信服？”
顧陽卿一身大義淩然的模樣，對著東方宸挺身直言，怒氣衝天。
東方宸冷哼，一臉好笑，對著顧陽卿問道“說法？你想要什麽說法？”
“皇後娘娘性情暴躁，心胸狹隘，縱容親妹行凶殺害婆母，且這樣的行徑已經不是一次兩次，這樣的女子不堪在位中宮，皇上應當將其廢除！”顧陽卿言辭鑿鑿，陳詞激昂，而後在朝的幾位顧氏族中人在聞的顧陽卿的話語之中，開始在一旁附和。
東方宸為之一笑，冷哼道“廢除？”“顧陽卿，你的手夠長的，昨兒夜裏發生的事情，你顧府今兒早上就已經知道了，事無巨細，了解的倒是清楚透徹，混帳東西！窺探內宮，可是死罪，你找朕來說法，朕還沒來找你呢！”
“太後遇刺是因為太後自己先施暴打的魏嬪，導致魏嬪懷恨在心，情緒失控才會如此，你親眼瞧見這件事情與皇後娘娘有關了，你是長了千裏眼還是順風耳，你篤定的要朕來給你顧家一個說法，還想要廢後！你顧家如今倒是天大地大，都敢騎在朕的頭上做起朕的主來了，是不是要朕把這位置騰出來，換了你顧陽卿來坐，才合適？”
十二旒玉製的冕冠隨著東方宸的怒氣揚聲晃動搖曳，東方宸氣勢磅礴拍案而起，直指著上身朱衣下身朱裳，襯以白花羅中單，束以大帶，再以革帶係緋羅蔽膝，頭上戴進賢冠的顧陽卿，厲聲嗬斥，惹得顧陽卿臉上紅白相接，無言以對，氣勢大減。
“皇後乃朕原配，少年夫妻一路走來的，又曾為朕生下過太子，如今腹中尚有身孕，憑你一個顧陽卿就想來廢後，你的膽子是誰給你的，身為顧氏當家人，不思進取，你在秦樓楚館中做下的糟爛事兒要不要朕在這裏和你細數一二，你在京郊三十裏以外的莊子上藏了些什麽，需不需要朕帶著人現在就給你挖出來，好好瞧上一瞧，身為臣子，不懂得為天子分憂解難，盡在一旁從中挑唆，暗中挑事，朕看你這詹事府詹事一職也是當到了頭，往後，你便不必再來朕的麵前晃悠了！”
東方宸疾言厲色，對著顧陽卿一通怒罵，顧陽卿臉色慘白，尤其是在東方宸說到關於那莊子上的事情時，額頭更是沁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尷尬的咽著口水。
“皇上……”他抱著手中的玉笏，跪在地上，抬頭高喊，東方宸懶得看他，怒視道“滾下去，別再讓朕看到你。”
“皇上……您不能這樣做，您存心偏袒，昨夜留在壽康宮的人都知道，魏嬪娘娘親口承認，是皇後慫恿她去刺殺太後，如今魏嬪被關押冷宮，可皇後娘娘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您已仁孝治國，如今寵愛魏氏竟然不顧親母死活，您這樣是會讓天下人詬病的，難道皇上想做個不仁不孝的昏君嗎？”
“混賬！”
顧陽卿跪在地上聲嘶力竭，對著東方宸苦口婆心的勸說著，而聽得昏君二字，東方宸勃然大怒，厲聲高嗬，底下眾人聞聲皆跪倒在地，高呼“皇上息怒！”
“朕是不是個昏君還由不得你顧陽卿來評價，是非功過，朕問心無愧，是否讓人詬病，旁人自有眼睛，會自己看。倒是你顧陽卿，口出狂言，挑撥人心，朕今日就拔了你這惹是生非的舌頭，好好的給你長長記性，讓你清楚的知道，窺探宮闈企圖掣肘皇帝是什麽樣的下場！”
顧陽卿批逆龍鱗冒天下之大不韙觸怒龍顏，下場可以想見，東方宸再不給他任何開口說話的機會，一個眼神示意，早有外頭候著的人來塞了顧陽卿的嘴，將其拉走，顧陽卿如何掙紮都不管用。
在顧陽卿被拉出去後，原本跟在後頭附和著顧陽卿的幾位顧氏族中人隻畏縮著在人群之中低下了頭，期盼著皇帝龍威不會發泄到自己的身上，隻不再言語，朝堂之中瞬間安靜。
“皇後之前為了已逝的太子身心俱疲，一度失心而瘋，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了孩子，朕不希望有旁的無恥之徒來重傷於她，昨夜的事朕早有決斷，肇事的魏嬪朕已經處理，皇後昨夜受了驚嚇，現如今都躺在承風殿內不得起身，若往後再有人用這件事情來捕風捉影，朕絕不輕饒！”
沉默聲中，東方宸慢慢開口，話音一落，底下眾人齊齊下跪應聲附和！
秋菊躲在議政殿的後頭看完了整個過程的全部，在東方宸未下朝前悄悄離開了議政殿，回到了承風殿，臉上滿是歡心。
承風殿外依舊有禁衛軍把守，不同與太後處，承風殿內的人進出隨意，並不是拘禁，而是保護。
秋菊把在議政殿內的經過一句不落的對著魏清莞說了一通，其餘三人於秋菊一樣的神色，喜上眉頭。魏清莞了不同，她自聽了秋菊的話後，不禁心下了然，果然是太後想用受傷一事做文章，可惜了顧陽卿這樣扶不起的阿鬥人物，沒到三個回合就敗了陣落了個被拔舌的下場。
太後高看了顧氏一族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以及皇帝的威懾之力，現在的東方宸再不是從前那個讓人處處掣肘的少年天子，一聲令下，無人撼動，才是此刻他天子之位的形容。
顧氏費盡了心思，白白的挨了皮肉之苦，若是知道會落得個這樣的結局，應該會很心疼才是……魏清莞的嘴角掛著一抹冷然的笑意，不禁的嘲笑著太後的不知深淺！
東方宸下朝後未曾先回承風殿，坐在肩輿之上吩咐了李默去壽康宮。
壽康宮內，太後顧氏在今早天剛亮時醒來，臉色蒼白，由柔福扶著掙紮著起身，不言不語的坐在床榻上，似在等待著什麽，柔福不懂，隻端了藥端了早膳來服侍著她用下。
東方宸來時，太後的臉上浮現了一絲得意，可那得意隻浸染了臉頰片刻，就在東方宸的一句話後，斂去笑容，滿是震驚。
“顧陽卿的舌頭叫朕給拔了，朕早說了，讓你安分守己，你似乎總是喜歡不安於室，你是真的敢挑戰朕的耐心，當真以為朕不能奈何了你？”
“你……你怎麽敢？”太後氣結，顫抖著手直指著東方宸，怒不可遏。
東方宸瞧了一眼李默，李默示意，自朝身後的小太監手中端來了托盤，那托盤上蓋著白布，卻沾染著鮮紅的血液，讓人不寒而栗。柔福長吸了一口氣，不敢去看，顧氏就算再狠的心，可看到那樣的東西，到底心中酸楚，忍不住，淚溢滿眼眶。
“你這個喪盡天良的，你親舅舅的舌頭你都敢拔，你別忘了，你能夠坐上這個位置，可少不得他的功勞，你如今卸磨殺驢，不怕讓人戳著脊梁骨的罵！”她強忍著眼淚，顫抖著聲音對著東方宸一陣怒罵。
“親舅舅？”東方宸不怒反笑，冷哼道“我的親舅舅是誰，想來母後比我清楚，我一個賤坯子生的，怎麽敢配有顧氏一族當家人這樣尊貴身份的親舅舅，母後還是不要說笑了！”
“難為母後的心機，前前後後的謀劃了這麽久，又受了這樣的皮肉之苦，可惜了，廢後是不能如你所願了，可母親若是在不安分，朕或許會送了母親去見先帝也不無可能！您可別逼朕做下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