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撕破臉
東方宸回來時,魏清莞已經趴在矮榻上睡的昏昏然,彼時腰上的疼痛減輕,可半夏說,後腰腫了好大一塊淤青,想是要好幾天才能夠消散,如今後腰這兒是不能看了。
“朕把江海丟到母後那兒去了,人交給母後親自處理,也算是給母後一個提醒!”坐在一旁的春凳上,讓半夏為他泡了一杯參茶來提神,自揉著眉間,很是煩累的等著魏清莞醒來後才對著她慢慢開口道。
“太後娘娘有一百種死法給江海選擇,皇上的這個做法真是再好不過,辛辛苦苦的跟著太後那麽久,到頭來還是要死在太後的手裏,這個結局對於江海來說,是個極好的結局。”魏清莞懶懶的揉著眼睛,嘴角噙著冷笑,自打了個哈欠道。
她趴著累的許久,讓半夏小心的扶著坐起,靠在軟墊上後,不禁問道“皇上就這麽把人送了過去,隻怕往後您和她之間的裂痕會越發的深,再不能好了。”
想來魏清莞竟覺得東方宸也是十分可憐,若說原身爹不疼娘不愛,好在還有個能夠掌的住家的祖母,而東方宸到現在身為九五之尊,卻還要被自己的母親算計,想想也是十分淒涼的。
東方宸見小女人用著一副憐憫之相瞧著自己,不禁的嘴角一翹,伸手打了她的額頭道“做什麽呢?”
魏清莞回神,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做什麽。彼時,半夏早把小廚房備好的飯菜端上,因她腰上有傷,東方宸遷就著她讓人把桌椅直接桶到了床邊,挨著她吃了一頓晚膳,魏清莞腰上沒力,吃的極少,東方宸的胃口也不好。
用完了晚膳,東方宸幹脆靠著魏傾城直接坐在了矮榻上,把自己當成靠墊,讓魏清莞能夠借力靠著自己,魏清莞懶懶的,也沒推拒,就這麽相依的坐著,並不說話,一切倒也十分的和諧。
而壽康宮內此刻卻像是驚濤過境一般,整個內殿的氣氛異常的壓抑,晚膳擺滿了一桌,太後一筷都未動,魏傾城伺候在旁,雖早已饑腸轆轆,卻不敢言語,彼時臉上的傷高腫著,臉頰之上覆上了一層輕紗,掩飾著。
仰人鼻息,自然不敢多言,尤其白日裏皇帝竟毫不顧忌的來此大鬧了一番,揚長而去,隻留下江海驚恐萬狀的跪在地上,她尚記得東方宸臨走時說下的話。
“母親做過什麽,母親心中清楚,兒子重視禮儀仁孝,卻不是愚衷愚孝那種,若母親無所作為,亦或者胡作非為,那麽到時候,母親別怪兒子不孝。”
這樣的話亦說出了口,顯然這對母子之間的情誼像是要到了盡頭一般。魏傾城不敢多言,哪怕在這後宮,太後往後無權,她都需要靠著太後,自己算計了皇帝,皇帝還未和自己算賬,她怕,怕極了被太後拋棄,會在這後宮銷聲匿跡,不明不白的死去。
晨間由著太醫被逼著喝下苦的倒胃的避子藥,這麽一大碗的灌下去,太醫侍衛等在一旁,連摳出來都不能,她的心就涼透了!
這樣一個男人,她當真怕極了,怕自己沒了庇護日子會過成什麽樣子。
等了好些時候,直等到桌上的湯湯菜菜盡數涼透了,柔福姑姑才踩著月色滿是清冷的回來,回來時瞧著滿桌涼透的飯菜,召喚了一旁的宮女,命她們撤下去,再重做些別的來,自來到了太後的身側。
“處理了?”太後盤著腿坐在長坑之上,閉目淡淡道,好似旁人無人一般,魏傾城知道,她說的是誰,想起東方宸就這江海來壽康宮時的情景,冷峻的模樣,不禁打了個冷顫。
“鴆毒,沒多會便死透了,讓人拖去埋了!”柔福姑姑亦十分的冷靜,沉聲著回道,魏傾城低著的頭臉上煞白,敷了藥的臉不能有任何細微的動作,一動便會疼痛難忍。
而一旁的太後聞言,不禁忿忿著指桑罵槐道“一個兩個都是不爭氣的東西,枉哀家白費多年栽培他的心血,讓魏清莞那丫頭這麽一詐就嚇得不成人形,好歹也是那麽大歲數的人,那麽沉不住氣,跟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一樣,廢物,都是廢物!”
太後說話時照舊閉著眼睛,而柔福的視線卻已然落在了一旁的魏傾城身上,見魏傾城亦看著自己,如驚弓之鳥一般的模樣,柔福伸手輕輕一擺,她聽話的退了下去,免得在此成了替罪羔羊。
“蠢笨如豬!”
聽得身邊走遠的腳步聲,太後顧氏睜開了眼,惱恨道。不僅僅是針對離開了的魏傾城,亦是對死了的江海。
“皇帝這是徹底要和哀家生分了!瞧瞧把這事情做的絕的,顯然是翅膀硬了,開始做足了鳥盡弓藏的事情,前頭收拾了顧氏一族,後頭就想借故在哀家頭上動土,你瞧瞧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是打算直接把哀家拉到皇陵去給先帝殉葬去嗎!”
太後越發激昂,語氣越發惱恨,柔福打著扇,柔柔的扇風,想是希望她的火氣能夠降下些道“那太後不也算計了皇上,皇上心中也是不痛快,才會這樣借題發揮的,您又何必與他置氣,到底是母子,真要弄到這麽劍拔弩張的時候,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太後娘娘心慈,總會明白的。”
一早上皇帝的怒氣未消,自醒來後瞧見魏傾城睡在身側,就好似吞了無數隻大頭蒼蠅一般,能把江海提溜到她跟前已經算好的,若真不顧及麵子,隻怕早殺了,連知會一聲都不會了。
“忍忍忍!哀家忍了一輩子,忍的還不夠多嗎,若沒有哀家,哪裏有他今時今日的地位,如今反過頭來還要哀家忍他,你莫不是瘋了!”握著手中佛珠,太後顯然沒了丁點的好氣,怒不可遏著,手上一甩,佛珠應聲落地,摔在地上叮當作響。
“他如今都敢跟哀家說出那麽決裂的話來了,哀家也是想好了,大不了就與他們分道揚鑣,他這皇帝位,哀家捧得上去,自有辦法捧下來,哀家就不信,這後宮前朝,哀家就這麽一點本事都沒有,使不上一點的力!”
魏傾城的肚子隻怕是指望不上了,好在還有敏妃留下的東方靖,若東方宸再敢與自己做對,那麽可別怪了自己,做出讓人都無法挽回的事情來。
太後沉著臉負氣,而外頭已然傳來了婢女們端來晚膳之聲,對著柔福一通抱怨之後,太後隻覺得心中寬慰了許多,想是感受到了肚子的餓意,總算是長歎了一口氣後,走向了膳桌旁,由著柔福為自己布菜。
魏傾城踩著細碎的步子,揣著小心回到了安福殿,彼時櫻桃已經在殿內準備好了晚膳,她一邊的臉疼的揪心,就算抹了藥可依舊沒有任何的緩解,雖饑腸轆轆,卻總沒有多大的胃口,自喝了碗綠豆粥後,便這麽坐在床邊,不言不語。
她不敢瞧鏡子,怕瞧見鏡中自己那個可怖的樣子,櫻桃取來了祛瘀的膏藥,為她洗淨臉頰後,小心的剜了塗在臉頰上,眼裏滿是心疼。
“主子,咱們以後不再去皇後娘娘麵前攪合,安安心心的過日子吧?”這一記十足力道的板子打在臉上,臉上這塊青腫的都不能看,白日裏又讓人硬灌下了一海碗的避子湯,這樣的事情,何苦還在做跟在帝後二人前,偏行逆天之事。
魏傾城心上委屈,緊咬著牙根,臉上便是越發的抽疼,她也硬忍著。她不想全身而退嗎,可她不能。
魏傾城憋著不開口,外頭卻已經有人傳話進來,隋太醫帶著煎好的湯藥進來,侍奉魏嬪進藥。
魏傾城修建的尖兒細長的指甲恨不得掐進了肉裏,櫻桃的臉上也不好看,卻還是恭敬的去開了門,隋太醫示意身後的藥童將食盒中的藥汁端出,熟悉的氣味櫻桃一聞便知道是什麽。
“皇上有交代,在魏嬪娘娘下月小日子前,每日兩份,請魏嬪娘娘進下,微臣好回去複命!”
隋太醫算是恭敬的請著魏傾城,魏傾城此刻眼中個似能迸出怒火一般,心中發酸,強忍著怒火,她快步的上前,自桌上端起那墨黑的藥汁,一飲而盡,想是動作太大,碰上了臉上傷口,不禁的捂著嘴抽疼,胃中翻湧,隻差一點便會把藥吐出。
她委屈極了,未曾享受過所謂的夫妻交融,迎來的隻是一片的冰涼……
“娘娘可忍一忍,吐了,微臣還要再煎上一副,娘娘還要再受一次苦,劃不來!”
魏傾城捂著嘴,隋太醫卻冷著一張臉,在一旁很是淡漠的說著,魏傾城怒從心中來,一記憚落了桌上的藥碗,任由著碗碟碎裂,迸濺的四處都是,狠狠怒吼道。
“滾,滾出去……”
“半個時辰後,微臣便會離開,還請娘娘息怒!”隋太醫負手站在一側,淡漠著一張臉,回話道。
魏傾城氣的不能自己,又不能發作,一肚子的委屈憋在心中,無可奈何之下,隻這麽蹲下了身,顧不得許多,抱著身子就這麽無助的哭泣著!
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