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交代
“若是可以，誰願意赴死呢？”
張瞎子歎氣道：“可總有一些東西，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事情。”
張瞎子忽而頹廢下來，渾身氣息收斂，沒有半分泄露出來。他拄著拐杖，朝屋外走去。
紀幕靈想說點什麽，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是啊！
總有一些東西，比及性命還要重要……
他沒再開口，跟著張瞎子朝外麵走去。
出了小木屋，穿過小徑，二人來到湖邊。張瞎子拿著拐杖，四處指點。
“此處我以法則祭煉多年，早已形成一方奇異的小世界，你可帶在身旁，以作底蘊。
這片湖泊是小世界的核心，我在裏麵布下五行大陣，以此維持小世界的運轉，而金線條便是小世界的界靈。”
紀幕靈心底一驚：‘煉化現有的土地形成小世界不足為奇，可小世界中蘊含五行之力，能夠自行演化，蘊養生靈，這.……’
他眸中閃過一道光亮，隱約之間猜到某些事情。
遠古時期，有大能能夠開辟空間，以此存放物體。更有甚者可以孕育一方世界，誕生新的世界體係。
好比祖龍、祖鳳當年，便為龍族、鳳族弄出獨立的世界，名為龍穴與鳳巢。
倒不是說他們自身的實力達到何種境界，可以憑空製造世界，而是借助天地間本就有的靈性之物，仿造世界演化的過程，孕育新世界。
一個世界的誕生，需要多少資源！
簡直多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也虧得天地誕生之初，寶物遍地都是，不然哪有東西來支撐眾多世界的誕生。
即便如此，在遠古諸族的揮霍之下，整片天地都變得越發貧乏，遠不似當年那般容易修行。
一如張瞎子弄出的這個小世界，其中得有五行之力，再輔以天地間本就存在的時間與空間，如此方能煉就。
因得時空來源於大世界，故而不能稱之為獨立的世界，乃是依托於大世界生存的旁支。
唯其如此，紀幕靈才沒有察覺到異常之處。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修為太低.……
他有眼力，有見識，甚至感知力比很多人都要強上許多，但修為才是根基。沒有修為做鋪墊，站不高，也走不遠。
紀幕靈沉聲道：“張老頭，我用不上這些，你帶在身邊總歸多出一個依仗。”
張瞎子用拐杖狠狠敲了他一下，喝道：“若不是要給你，我費這麽大工夫作甚？
老頭子我多年的積蓄都用在上麵，不就希望讓你有個依仗，不至於.……”
遠處，金線條還在奮力遊，帶著水球緩緩前進，聽見張瞎子的話，不滿道：
“老頭！你要將我送給紀幕靈這傻小子？他能護得住？便是當年的你都被人打成這樣，他一個廢體能做什麽。”
“那你要跟著我走？去送死？”
張瞎子手指微曲，水球迅速飛了過來。金線條在其中搖頭晃腦，像是速度太快，暈著了。
“我看過了，村口的老道來自天心門。此門派的功法特殊，傳聞起源於遠古末期與如今世道之間的破碎時期，或許便有辦法解決廢體之事。”
金線條穩住身形，不爽道：“那你呢？當真回去送死？”
張瞎子將手探進水球，在它的魚頭上輕點了兩下，輕聲道：
“都苟活了十二年，心境倒是開朗許多，不似從前那般激動。放心吧，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
金線條嘟囔道：“要死便死遠點，別跑過來陷害我。”
說著它像是生悶氣一般，掉頭便走，遊到紀幕靈麵前。
“傻小子，從今往後我就跟著你了，還有此處的一幹弟兄們。你可得好好增氣，不要丟了我的顏麵，更不要落下大家的麵子。
張老頭子壞得很，當年.……”
“咳咳咳。”
張瞎子輕咳幾聲，麵上竟泛起一絲紅暈：“往事不必再提，都如同煙雲飄散而去。咱們要往後看，才能越來越好。”
金線條吐出幾個氣泡，沒再說話。
不過，那雙渴望述說的小眼神暴露出它心中的傾訴欲，紀幕靈心領神會，準備待張老頭走後，好好打探一番。
張瞎子撇開方才的尷尬，正色道：“該交代的差不多交代完了，接下來的事情，你問金線條便是。”
金線條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莫不是忘了，紀幕靈沒有修為。不給他一點手段，如何收取這方小世界，又如何保護自己？”
“身為界靈，這點事你都辦不到？”張瞎子幽幽道：“莫非還要我親自出手？”
“我不管。收縮世界耗費靈氣太多，而且很累……
金線條翻起肚皮，耍起無賴：“再者說，小花，小草，小樹苗都躲著不出來，你要我一個人護著紀幕靈這傻子。
我才不幹！”
“誰讓你當年爭強好勝，搶著成為界靈。”
張瞎子伸出拐杖，往前一敲。金線條一瞧，尾巴一擺，瞬間飄到遠處，不知比平常那速度快上多少。
紀幕靈知曉，它這是動用了世界之力，瞬息位移。心念一至，便可抵達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
縱使如此，卻也躲不過張瞎子這一敲。仿佛注定便是要落在金線條頭上似的，拐杖跟著過去了。
命中注定嗎？
好似天命一般，無從更改……
紀幕靈心神微震，眸中止不住的流光湧現出來，片刻後被他強行壓下心中的忌憚。。
張瞎子原本的境界遠非登天初境可以比擬的，倒像是被人削了修為，才淪落到如今這方地步。
看樣子，自己依舊低估了這位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