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廢體
“紀幕靈，就你這樣，還想去聽老神仙講課。我呸！”
張瑾站在泥潭邊，吐了一口吐沫：“你這種廢人，就不該出生在這世上，活著浪費空氣，耗費糧食，死了還得浪費空氣。
我要是你，幹脆淹死在這黑泥譚中，一了百了！”
“咳，咳，咳。”
紀幕靈咳出幾口黑泥，他眼中帶著凶光，抓住一處凸起的石塊，趴在上麵喘氣道：
“嗬！張瑾，你算個什麽東西，白白浪費一副好皮囊，生得卻是蛇蠍心腸。”
張瑾麵露惡心，仿佛與渾身裹著黑泥的男孩多講一句話，都是對他最大的羞辱。
但紀幕靈這小子，居然還敢頂嘴，就他這個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廢物居然敢和他頂嘴？
當真反了不成！正想施展法術，狠狠教訓他一頓，卻瞥見紀幕靈眼中的一縷凶光，不由心生怯意。
紀幕靈雖然是個廢物，但收養他的張瞎子卻受人敬仰。即便是村長，遇到大事也總是習慣過去請教一番，再做打算。
張瑾為此妒忌上了紀幕靈，在他眼中，一個廢物都能入張瞎子的眼，憑什麽自己一個天才級的選手，縷縷被拒絕。
他懷恨在心，又不能找張瞎子的麻煩，便把氣都撒在紀幕靈身上。
起初動手時，張瑾怕得要死，害怕紀幕靈回去告狀，惹得自己遭到一頓打罵。哪曾想，十幾天過去，風平浪靜，一點消息也沒有傳出來。
張瑾心中有了譜，瞅準紀幕靈打死也不會告狀的性子，反而變本加厲，趁著無人之際，總欺負他。
此次紀幕靈跌入泥潭，正是張瑾的傑作！
仗著靈種境圓滿的實力，壓製住紀幕靈，而後將其一把甩進去，來了個狗啃泥。
本以為紀幕靈會同往常一樣，一聲不吭，任由自己羞辱一番，以出口惡氣，沒想到這小子居然膽子肥了，居然罵自己蛇蠍心腸！
這讓大夥聽到還得了！
乖乖小孩，年輕有為的形象豈非要受到影響？
張瑾越想越氣，竟連先前的一丟丟怯意全數拋之腦後，解開褲子，就要給他一泡。
紀幕靈麵露不屑，嘲諷道：“你那麽小，便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了！老子看著都為你感到羞恥。”
紀幕靈是真的怕張瑾做出什麽怪事來，以前張瑾有所忌憚，不敢做太出格的事情，今日恐怕是氣瘋了。
張瑾頓時臉色通紅，氣得頭頂直冒青煙。
紀幕靈嘴角一撇，含笑道：“不會？真的被我說中了吧。”
他擺手道：“放心！我人很好的，隻要你現在退去，一定幫你保守這個秘密。”
“你，你無恥！”張瑾指著紀幕靈罵道：“滿嘴謊話，血口噴人！”
張瑾縮緊褲衩，將還未暴露的物什收起。
他怕了，紀幕靈不知為何，明顯變了個樣，不再怕事。倘若張瑾露了出來，哪怕不小，紀幕靈卻可大肆宣揚一番，到時候誰能說清！
一無所有的人拚起來似乎格外讓人害怕，反正紀幕靈什麽都沒有，既不能修行，又不有名。除了張瞎子偶爾的關照之外，他簡直毫無存在感。
偏偏張瑾還不能真的把紀幕靈殺了，否則必然會引起張瞎子的不滿，他還指望著張瞎子能指點自己修行。
如此張瑾陷入兩難的境地，不給紀幕靈一點教訓，心裏實在不痛快。
可紀幕靈狀態大變，竟讓他回到最初欺負紀幕靈時才會有的慌亂感覺。
瘋狗咬起人來最可怕，紀幕靈此時便如同瘋狗一般，露出獠牙，恨不得撲上來咬他兩口。
最後張瑾一咬牙，決定暫且不理這個廢物，趕緊去聽老神仙傳道要緊：
“今日我還有事，暫且放過你。不過你得答應我，絕不外傳此事！”
紀幕靈泛起一絲冷笑，淡淡道：“一言為定！”
不知為何，明明麵前之人就是個廢物，張瑾依舊感到刺骨的寒意，恍若在鬼門關走上一遭。
他壓下心中的不安，轉身便走。
紀幕靈望著張瑾遠去的身影，長舒一口氣。而後艱難的從泥潭之中抽身，整個人躺在大石塊上，癱軟下來。
他嘲弄道：“已逝之人，卻多活了一世。本以為是件幸事，怎料這具身軀竟是萬中無一，舉世罕見的廢體。當真世事難料，禍福相依啊！
如今連一個小小的元靈士都打不過，還得依靠威逼利誘等權謀手段，維持尊嚴。搞笑，當真搞笑。
天道！你為何不幹脆讓我死，一了百了呢？”
天上一片白雲飄開，金燦燦的陽光沒了雲層的遮掩，直直照在紀幕靈的身上。
光線似乎莫名的熾熱，紀幕靈身上的泥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幹燥起來。連同他身上的衣服，開始冒出一點火星。
他翻個身子，躲開刺眼的光芒，喊道：“我開玩笑的！別介意哈！能活，總比死了強。
廢體就廢體，到了我手上，廢體都是寶！”
一陣清風拂過，白雲飄了回來，遮住明晃晃的太陽。
紀幕靈身上的火星消失，化作一縷青煙便要飄散。他眼疾手快，手掌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帶著某種奇妙的韻味一把抓住青煙。
歎氣道：“蚊子再小也是肉。以如今的境界，當年蚊子都不是的一縷道韻，卻猶如猛虎，吞不得，拿著也會燙手。”
紀幕靈感受到手掌心的灼燒感，好似抓著一團火，正焚燒著這脆弱不堪的身軀。
片刻後，手中冒出黑煙，一股烤焦的味道傳入紀幕靈鼻腔中。
他吐出一口濁氣，隨即鬆開手，讓明顯淡薄的青煙嫋嫋升起，最後飄散於天地間。
感受到手掌處湧動的痛楚，紀幕靈皺著眉頭，將手伸進泥潭之中。
“呲~”
泥中冒出一縷縷水氣，消散開來。。
紀幕靈望著手中灼燒的痕跡，皺眉道：“廢體當真無法修行嗎？連一絲絲道韻都沒辦法吸收。”
他癱在石塊上，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