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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戲耍一番

  自當街那一瞥,玉璿璣整個人便恍恍惚惚,心不在焉的。腦中始終盤旋這個那個與兄長極為相似的背影。


  “夫人,夫人。”葉忠連喚了兩聲方才拉回了她的思緒。


  “嗯?”她柳眉微蹙,尚且有幾分茫然。很顯然剛剛葉忠說了什麽,她可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夫人可是有什麽心事?”葉忠關切的問道。


  “無事。”她眉梢一挑,搖了搖頭,沉吟一瞬,她突然說道:“盤下的那個店,就開一家茶坊吧!”


  “可茶坊近來都不甚景氣……”葉忠皺眉頭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她抬手打斷了葉忠的話,她知道葉忠想說什麽,如今她們的布莊繡藝在西隋已然漸漸呈現壟斷之勢,此刻定然要趁勝追擊,但她也有自己的思量。


  況且生意做的大,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凡事要懂得收斂鋒芒,否則樹大招風,勢必引火燒身。


  “就是因為不景氣。”她不鹹不淡的望著葉忠,見他仍是蹙眉不解,便輕笑著萬般意味深長的道:“這不景氣也有不景氣的好處,就好比明珠若不蒙點灰塵,總歸是引人覬覦的。”


  言落,葉忠眼眸一亮,猶如醍醐灌頂一般了然於胸。


  “夫人說的對。”


  “嗯。”她嫣然一笑,望著葉忠的反應甚為滿意。


  正談笑間,一青衣小廝便行色匆匆的小跑了進來。


  “夫人,沈丞相想要見您。”


  沈天澤要見她?她眯了眯眼,心下猜忌。


  “不知沈駙馬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沈天澤尋聲望去,隻見一襲紫衫的玉璿璣笑意譏誚而桀驁的自內間走了出來,渾身冷意更是直直逼來。


  這架勢還頗有幾分穆涼雪的味道。


  “今日前來是有件事同七夫人相商。”沈天澤不甘示弱的譏笑道。


  她故意戳他的痛處,那他自然不會客氣,誰人不知她玉璿璣身為玉府嫡女卻給紫衣侯當了侍妾?在他看來這也是玉璿璣身上的一個“汙點”。


  “沈駙馬覺得我像好說話的人嗎?”她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對沈天澤的話顯得十分不以為意,甚至是眸光陰翳無匹的望著站在堂中的沈天澤。


  她太了解沈天澤了,所以她越是不以為然,他就越是咬牙切齒,當然最可笑的便是他自以為是的認為入侯府為妾便是她的痛處,還想著踩上兩腳,隻可惜她根本不在乎。


  見她對他的話置若罔聞,沈天澤的心中除了失望,自然也是極度的不爽快。但想到今日前來的目的,便又不動聲色的將心中隱隱而起的不痛快壓製了下去。


  “這是三十萬兩,另外這裏還有二十萬兩,隻要七夫人將布染坊的店契還給本相,這些銀子便都是七夫人的。”沈天澤眼神一掃,身後端著托盤的兩個小廝會意的一步上前,他的大手一掀那黑色罩布,沉甸甸的五十萬兩銀子便呈現在了眼前。


  望著沈天澤笑意狂放,而且胸有成竹的模樣,她嘴角微微一勾,儼然冷笑不止。看來沈天澤不止自以為是,而且還沒有點半自知之明。怪不得當初朝廷封他做了丞相,卻還要封個左丞相,這一點不是沒有道理的。

  “沈駙馬覺得我玉璿璣像缺銀子的人嗎?”她噗嗤一笑,萬般的輕蔑與諷刺。


  雖不知沈天澤為什麽又突然想要要回布染閣的店契,但已然入了她玉璿璣手中的東西,若是她不想給,誰也別妄想一分。


  沈天澤麵色驟然一變,玉璿璣此言可算的上是當眾掃他的麵子了。


  “那七夫人要怎麽才跟歸還?”他緊攥著拳頭,惡狠狠的盯著她,仿似要將她生吞了一般。


  “若是他人低聲下氣一點,我尚可考慮。”她無所顧忌的抬眸與之直視,嘴角噙著一抹譏諷的弧度,故意頓了頓:“但沈駙馬在態度上毫無誠意,我實在是無從考慮啊。”


  言罷,她揪著眉頭,仿似真的十分為難一般。


  “那七夫人要怎麽樣才肯歸還?”沈天澤臉色一白,玉璿璣分明就是在羞辱他,但為了拿回店鋪,他卻是不得不放軟了語氣。


  “本夫人倒是挺好奇,既然沈駙馬將店契讓了出來,如今為何又為此而大動幹戈呢?”她巧笑嫣然的望著他,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叩在桌上。依她對沈天澤的理解,那店鋪裏若不是藏著什麽秘密,他斷然不會來她這裏自取其辱。


  “家母說那店鋪是沈家祖業上的賣不得。”沈天澤眸光一閃,麵含怒色的說道。


  此時此刻若是眼神可以殺人,恐怕她已經死了千百遍了。


  “哦。”玉璿璣故作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若不是她了解沈母跟沈天澤的為人,她還真就相信了沈天澤的鬼話。方才葉忠便說過這布染閣生意虧損,於是清瀾公主便將之拋售了出來。看沈天澤如今這陣仗,顯然清瀾公主未同他商量。


  而沈天澤如今急切的想要拿回店鋪,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懷疑這店鋪裏麵藏著什麽玄機。


  “那……”沈天澤見玉璿璣有鬆口的意思,不禁眼眸一亮,然而很快她的話便如一盆涼水般潑了下來。


  “不過店鋪依舊不能還給沈駙馬。”


  “你耍我?”沈天澤臉上的笑意登時僵了個徹底,更甚是幾分扭曲。


  “耍你?”她噗嗤一聲冷笑,而後皮笑肉不笑的嗤道:“我隻說我會考慮,可沒有說還給你,沈駙馬如此說話,實在是有失偏頗。”


  “玉璿璣,本相好話說盡,你不要得寸進尺,不識抬舉。”沈天澤怒指著玉璿璣,厲聲低吼道。


  “那我也告訴你,我玉璿璣不用你抬舉,至於得寸進尺麽,那是我的本事。”她冷笑道,麵上皆是毫不掩飾的譏諷與輕蔑。


  “你別後悔!”沈天澤氣急反笑的死盯著玉璿璣,惡狠狠的放下一語,便氣的拂袖而去,若不是現在是白日,人來人往,他有所顧忌,不然他一定要玉璿璣這個女人好看。


  後悔?她決定的事,還沒後悔的時候。


  “葉忠,即刻加派人手留守布染閣內。”她眯了眯眼,心中似有思量。


  “是。”葉忠瞧著玉璿璣的神色便覺得此事定然有什麽端倪,不然依沈天澤的性子,斷然不會明知自取其辱,卻還甘願前來。


  “等等。”走到門口的葉忠下意識的頓下了步子,轉身望過去,等待著她的下文。

  “找信得過的人去,還有好好找一找布染閣內有沒有什麽機關暗扣。”


  “屬下明白。”言罷,葉忠便匆匆出了門。


  她卻是望著對街的布染坊眯了眯眼,一雙深若寒潭的眼眸讓人捉摸不透,她猜能把沈天澤逼的狗急跳牆的東西,絕對不會是什麽簡單的東西。


  突然視線中出現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她杏眼一睜,心中一緊,便不管不顧的追了出去。


  “夫人,夫人。”端著茶從內間出來的如意瞧著玉璿璣此番陣仗 ,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於是將茶盞一放,便也性子急吼吼的追了出去。


  玉璿璣追著那抹身影跑了出去,然而待拐角處時,那身影又消失了,就仿似不存在一般,可她又是親眼看到的。


  她扶著牆眸光四掃而去,眼底除卻失望,皆是悵然神失。


  她皺著眉頭,心情頗為煩躁的閉眼一瞬,今日是怎麽了?怎麽老是出現兄長的幻影?

  “夫人,你跑這麽急做什麽?”如意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好奇的問道。


  “沒什麽。”她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緩了一瞬,便兀自往前走去。


  疑是故人來,豈知皆泡影。心中的大起大落,何人知曉呢?其實她多麽期盼兄長還活著。


  “夫人,我們出來也有些許時辰了,可否要回府?”如意知曉她心情不好,便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後,斟酌這語氣說道。


  “許久未去國公府,如今出來了,便順道去看看祖父跟朗兒吧。”


  “嗯。”


  從老國公的口中,玉璿璣方才知曉冷天澈已經出發去了戍邊的玉門關。


  “那臭小子越發不將老頭放在眼裏了,連個招呼也不打,一聲不吭的就走了。”老國公對冷天澈的不辭而別顯得極為生氣不滿,說得臉都氣紅了,那白花花的胡子被呼出的氣得蓬了起來,看著倒有幾分炸毛的味道。


  “可能有什麽急事吧!”她笑著寬慰道。玉門關那邊的事,的確是刻不容緩的,再則冷天澈如此定然也是有自己的思量。


  “能有什麽急事?”老國公盛怒難消的低吼道。


  “這天澈表哥惹的你,你老頭衝我發什麽氣。”她癟了癟嘴,十分委屈的嗔怪道。


  “得了,你這丫頭也是個不省心的玩意。”老國公笑罵道。


  “你老頭,那又人說自己孫女是玩意的?”玉璿璣故作不滿的睨了眼老國公。


  這俏皮的模樣,引得老國公大笑不止。


  祖孫二人正歡聲笑語的說著,此刻卻是傳來了一道極為掃興的聲音。


  “兒媳瞅著祖父是在笑什麽呢?原來是三姐來了。”


  聞聲,玉璿璣臉色一沉,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殆盡,而老國公則是極為不滿的皺了皺眉,臉上的笑意也不複存在。


  可想而知玉婉音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定睛看去,隻見笑意盈盈的玉婉音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男童走了進來,男童穿了一件紅色的薄襖子,走路尚且磕磕絆絆的。那男童的眉眼跟秋兒有幾分相似,玉璿璣一看便知是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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