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勢在必行
墨楚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從青樓逃了出來,但他並未直接回自己的王府,而是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直至夜深人靜之時,方才狼狽不堪的回到了王府。
昏暗的房間,紫爐冉冉升煙,靜謐和諧,墨楚斂泡在溫熱的水中,眸光忽明忽暗。
回想起今日所遭受的屈辱,他的眼眸不由淩厲危險起來,幸好他雖被封了內力,但還不至於對付不了一個常年浸淫的廢物,而他為之惱恨的是究竟是誰將他打扮成女子模樣,又送到青樓的?
這問題,他想了許久卻是毫無眉目。在京都,他墨楚斂還不至於得罪什麽厲害的人物,若真論起來,恐怕隻有玉璿璣那個跟他犯衝的女人,可那瘋女人怎麽能做到這一點,而且還是神不知鬼不覺?
與此同時,玉沁院。
“師傅大人,徒兒可不可以休息一下?”玉璿璣佝僂著腰,喘著粗氣,可憐兮兮的望著依在涼亭中品茶的男人。
“嗯。”男子淺抿了一口盞中的茶,眼皮子也未曾抬一下。眼底卻有什麽在悄然醞釀。
得了允許,玉璿璣如釋重負的癱在了地上,他真的是變態,讓她腳上不止綁上兩個沙袋,就連背上也背了一背簍的沙子,然後讓她圍著院子跑,這跑了快一個時辰了,也沒見他有讓她休息的苗頭,再這樣下去,她真怕自己撐不住暈死過去。
“繼續。”男子淡淡的道,不容置疑的口氣令人發狂。
繼續?這才休息了一刻鍾啊!玉璿璣心中的怒火似野草一般的瘋長,若不是忌憚他的武功,她早就撂騾子不幹了。
“師傅大人,徒兒還沒休息夠呢!”她眉頭一皺,十分不滿。
“繼續。”男子淡淡的重複,隻是語氣沉了幾分。
死變態,心中暗罵一句,她悻悻的爬起身來,縱然心中萬般的憋屈與不甘,但仍舊不得不跑,她不是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若是不跑,等會那鞭子一抽上身,才知道什麽叫刻骨銘心的痛。
見她重新跑了起來,他眼底的陰鬱方才輕減了幾分。
突然隻聽“啊——”的一聲,他抬眸看去,隻見她摔了個狗啃泥,背簍中的沙子全部傾撒出來覆在了她的背上,那模樣好不狼狽。
“廢物。”他毫不留情的嗤道,須臾便移開了眸光,一點都不想管她的態度。
“師傅大人實在是無情得很,徒兒都這般了,不知道關心也就罷了,還竟說風涼話。”她不滿的嗔言,邊說邊撐起身子來,大抵是手掌磨了皮,這一撐引得她又是皺眉又是倒吸一口涼氣。這一摔,可真是摔的實實在在的,一點水分都沒有。
“自己沒出息,倒還怪上別人了?”男子望著盤腿坐在地上,痛得皺眉的她,萬般嘲弄的道。
老娘是沒出息,換你來試一試?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是是是,徒兒是這天底下最沒出息的,師傅大人滿意了嗎?”玉璿璣白了男子一眼,嬌嗔道。
她這話是故意的,讓他頗有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癢的感覺。
“過來。”他的眼底浮現了一抹無奈,就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而且他竟覺得她這模樣有點可愛,不過很快就被打消了。
“哦!”放下背簍,解下腿上的沙袋,她蹦蹦跳跳的朝他跑了過去,直直的就往他的懷中撲去,難得的是這一次他並未避開。
“唔。”她舒服的哼了一聲,望著她跟乖巧的小兔子一般窩在自己的懷中,心中竟悄然的湧過了一陣暖流,那種是滿足的感覺。
滿足嗎?他問自己,可對於他來說從來不需要,他的世界是冰冷無光的,隻有有存在價值的,跟沒有存在價值的…………
“滾開。”他冰冷如廝的冷下臉,跟拎小雞似的,萬分嫌棄的將她提了起來。
“難道師傅大人不喜歡徒兒嗎?”她頗為傷心望著他,就像被扔了的小狗可憐兮兮的望著自己的主人,心中卻是冰冷萬分,毫無波動 。
“嗬嗬,小東西,別以為本尊不知道你心中打什麽主意。”男子嘲弄的輕笑著,一語便道破了她的心中所想。 審視的紫眸仿似看透前世今生一般的通透,隻消一眼便貫徹她的心事。
“徒兒能打什麽主意?”望著他的眸子,她的內心咯噔了一下,一陣慌神,她便不動聲色的掩下心緒,笑意盈盈的與之直視,清澈的眼眸仿似見底的泉水,叫人一眼看透卻又看不透一般。
“小東西,你隻要記住,本尊就算是把利劍,但也絕對不是你拿的起的。”男子飽含警告的道,望著她的眼神漸變沉冷深沉。
“師傅大人說什麽?徒兒聽不懂。”玉璿璣裝瘋賣傻的道,逐開的笑顏天真如廝,看不出一點作假,說著,她順勢為他斟了一杯茶。
拿不拿的起,猶未可知,我玉璿璣可不是紙糊的,隻要想,我就一定做的到,思及此,她的眼底深處掠過一抹勢在必行。
“來,師傅大人喝茶。”她端起茶水,笑眯眯的望著他,笑的一派天真,不著心計。
他看著她笑眯眯的臉,心中冷意萬千,這隻小狐狸,越是再笑,越是想掩藏什麽。
“今晚便到這裏吧!”他麵無表情的接過她遞過來的水,淡淡的道。
“好。”她拍了拍手,十分的樂雀,好像再說終於可以休息了。
“對了,師傅大人,再過幾日就是花燈節了,到時候我們也去湊湊熱鬧?”她突然說道,一臉期盼的望著他,就像臨別的孩子,希望父母陪在身邊一般的渴望,以及害怕別拒絕的小心翼翼。
“不去。”他毫不留情的打破了她所有的期望,冷冷的語調不著一絲一毫的感情,冷的讓人感受不到溫度。
“好吧。”她失望的斂了斂眉,好似十分的難過,殊不知她心中早就樂開了花,鬼才想跟這個變態遊花燈節。
夜獨眠,不知所思。孤枕涼,情思難解。
偌大的乾龍殿,燭光如日,將這個寢殿照的通透了然,爐燃升煙,奇香繚繚,墨楚燁依在榻上,手中拿著一副泛黃的畫卷。
畫卷之上赫然是一位傾國傾城的佳人,眉如遠黛,若即若離。眼若琉璃,通透美麗,不含一絲世間的汙濁,鼻若玉器,精致立體,唇若櫻桃,似啟非啟。嘴角微微勾起,美的迷惑人心。
而女子亦有一個美好的名字,月牙,如月般純潔無暇,不染一絲塵埃。
“月牙,朕好想你。”墨楚燁輕輕的撫摸著畫中的人兒,怕弄她一般的輕手輕腳,小心翼翼。
“楚燁,月牙不要你的誓言,月牙隻要你記住,這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柳月牙笑顏逐開,那笑比她身後的萬千桃花好要美上白倍千倍,她如斯美好,他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楚燁,如果有一天月牙消失了,你還會一直愛著月牙嗎?”柳月牙望著他的眼底滿是毫不掩飾的痛苦與無可奈何。病痛已經將她折磨的不成樣子,可她卻倔強的笑著,不讓他擔心。
往事曆曆在目,如鯁在喉的魚刺,剃不掉,化不開。柳月牙是他最愛的女子,她的美好是這世間萬物所不及的。
“月牙,若你還在,該多好?”他喃喃自語,不知不覺間眼睛竟蒙了一層薄霧,都說最是薄情帝王家,他本不該如此,可一想到她的笑顏,他便難掩錐心刺骨的痛楚。
那是一種刻在心底深處的傷,久治不愈,愛傷更傷。
“皇上,夜深了。”李易心中淺歎了一口氣,心中多少有些心疼,月牙姑娘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他是知道的,偏偏月牙姑娘命薄。
“什麽時辰了?”他不為所動的望著畫卷上的人兒。
“子時。”李易回道。
“感應寺的桃花還在開嗎?”墨楚燁淡淡的問道。這其中別有深意,他的月牙最愛的便是那漫山遍野的桃花。
“開著呢!比前幾日更繁盛了一些。”李易笑道。
“嗯,你退下吧!”墨楚燁將畫卷慢慢的收了起來。
“奴才告退。”李易頷首行禮,便勾著身子退了出去。
回望了一眼寢殿,李易不由歎了一口氣,這月牙姑娘對皇上的影響真是太大了,每逢月牙姑娘的忌日,皇上便會孤枕難眠,一早到感應寺祭拜月牙姑娘。
都說帝王無情,偏偏這一次的皇上是個癡情種子,真不知道該說好呢?還是不好?
思及此,李易不免唉聲歎氣。突然似想到了什麽,他一拍大腿,眼睛驟然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