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血濺三尺
“玉璿璣,你怎麽如此歹毒,為了一點銀子咄咄逼人不說,還出手將親姐推倒。”墨楚斂抱著已經在懷中哭得梨花帶雨的玉婉柔,怒聲嗬斥道。像玉璿璣這等瘋子,就該淩遲處死。
“四郎,不關三妹的事,是……是柔兒自己不小心,沒事的。”玉婉柔扯起一抹笑意,望著墨楚斂溫柔的搖了搖頭。心中卻是惡毒的狂笑,玉璿璣接下來好好承受吧!
“柔兒,你太傻了,如今還在為這惡毒的女人辯解。”墨楚斂愛憐的瞧著“委屈至極”卻又“善解人意”的玉婉柔,心中越發覺得玉璿璣該死。
此情此景落在他人眼中便是玉璿璣不懂進退,咄咄逼人不說,還惡毒的將親姐推倒,簡直就是個十足十的惡人,而她的“惡”,此刻便襯托了玉婉柔的善解人意,落落大方。於是眾人的言論紛紛往玉婉柔那邊倒。
“沒想到玉府嫡女小姐竟如此沒教養。”
“那也不能怪她啊!誰叫她有娘生,沒娘管呢?”
“以前倒是沒瞧出來這玉府的廢物小姐竟是如此的歹毒啊!”
“要我說這玉璿璣真是一點台麵都上不得,倒是玉婉柔比她強得多。”
麵對如此不加掩飾的口誅筆伐,玉璿璣自然怒由心來,這些人眼睛瞎看不出玉婉柔的小伎倆也就罷了,偏偏一個一個生了一張賤嘴。
一張嘴難敵百口,她自然不會蠢到為自己辯解,那樣隻會越描越黑,但若不說,這罪名也就安在她玉璿璣的身上洗不脫了。
“小姐。”如意掃視了一眼四周冷眼嘲諷的人,不由心急如焚的道,小姐為何不為自己解釋啊!方才她明明看見是二小姐自己倒下去的,跟自家小姐沒有關係啊!
“三姐。”玉婉音亦是擔憂的喚了一聲,此番情形,任玉璿璣在如何的巧舌如簧,也無濟於事,難不成是自己高看她了?望著玉璿璣低著頭悶不做聲的模樣,一時間玉婉音開始思考自己將籌碼壓在她的身上 ,究竟是對?還是錯?
就在眾人以為玉璿璣默認推玉婉柔這個罪名時,她卻突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而後越笑越大聲。那模樣就跟瘋了一般。
“哼,毒婦竟然還笑的出來。”墨楚斂冷聲道,這賤人又想故技重施,簡直太小看他墨楚斂了,上過一次當又那會上第二次的道理?
“毒婦?炎王殿下倒是高抬璿璣了?我若真如炎王殿下口中的毒婦,那麽她就是倒在刀尖上了。”玉璿璣呲笑一聲道,滿目的嘲諷,這一個一個的被玉婉柔的雕蟲小技唬得一愣一愣的,簡直天下之滑大稽。
“玉璿璣,今日若不是母後的壽宴不宜見血,本王定要你血濺三尺,方才解這心頭的惡氣。”墨楚斂麵色極為難看的望著玉璿璣,滔天怒火不昭而示。
“血濺三尺?有趣,有趣。”
此時傳來一道戲謔的聲音。這道聲音就像魔咒一般,令當場的眾人紛紛變了臉色。包括玉璿璣。
是紫衣侯穆涼雪!他的聲音,她死都不會忘記,當初便是他去抄的孟家,她親眼看見他一劍穿透了兄長的身體,血,很多的血染紅了石階,那一幕似又重回腦海,讓她忍不住打顫,仿佛她的世界一下子變成了血色。
“小姐,你怎麽了?不舒服嗎?”察覺到玉璿璣的不對勁,如意機靈的扶住了眼前發黑的她,忍不住擔憂的問道。
小姐這是怎麽了?剛剛還好好的,怎麽一下子變得很虛弱,就連這額間都冒起了虛汗。
穩了穩神,她抿了抿唇,便又直挺了身子,幸好今日著了胭脂,否則她不敢想象自己是何種模樣。
穆涼雪不愧為西隋公認的第一美男子,一襲絳紫色鎏金邊刺繡華服,腰束鑲嵌著紫色瑪瑙的玉帶,如此裝扮放在平常人身上自然是俗不可耐,偏偏穿在他身上,不止穿出了與生俱來的貴氣感,還將他的風華絕代之姿盡顯無疑。
他的長相雖偏陰柔,但卻不似女子宛如花般的嬌媚,反而透著一股陽剛之氣,正所謂的陽中帶陰,近乎完美。
標準的丹鳳眼,流光飛轉間,便讓人迷失其中,而他那一雙紫瞳更是深邃的恍若浩海汪洋般讓人著迷又害怕。鼻子立體有型,精致到能透光一般,他的唇型很特別,是花瓣狀的那種。仿佛他的唇便是一朵灼灼而開的桃花,眼角一點淚痣,便如那錦上之花,添得剛剛好。
玉璿璣想這世上恐怕隻有穆涼雪擔得上傾國傾城四個字,哪怕身為京都第一美人的玉婉柔在他麵前都黯然失色。
而又有誰想得到,便是這看似美好的人,竟然是西隋人人敬而遠之的“魔頭”。就連當今皇上都得禮讓他三分的紫衣侯。
如此強大的對手,玉璿璣,你拿什麽扳倒他,為自己的兄長報仇呢?思及此,她幽深的眼眸掠過一抹黯然。
“紫衣侯。”墨楚斂的臉色一變再變,最後還是扯起一抹笑意喚了穆涼雪一聲。
“見過侯爺。”眾人紛紛齊呼,這是墨楚斂身為王爺都未曾體驗到的殊榮。
“方才本侯聽王爺說若不是太後壽宴,定然要將她血濺三尺,是吧?”穆涼雪視周遭的人為無物,而是舉起仿似無骨的手指了指玉璿璣,笑的沒有一絲溫度,卻讓人感到一陣一陣的冷氣襲來。
試問這天下恐怕隻有他狂妄到不將這些權貴放在眼裏了吧!
玉璿璣心想穆涼雪果然如傳聞中的一般狂妄,不過他這突然摻和一腳進來,是想要置她於死地呢?還是單純的覺得有趣呢?
“不錯。”墨楚斂一時之間摸不準穆涼雪的意思,愣了一瞬,便如是的點頭,他的確恨不得將玉璿璣碎屍萬段。
聞言,穆涼雪邪肆一笑,便不鹹不淡的道:“本侯還從未見過血濺三尺是何種場景,不若王爺現在展示給本侯看看?”
要是誰跟玉璿璣說穆涼雪沒見過血濺三尺的場麵,那可真是算得上大笑話了,穆涼雪手上沾染的血,就是用盡一生也洗不幹淨了。
穆涼雪話落,便漫不經心的自侍從哪裏拿了一把劍扔給了墨楚斂。好巧不巧的那劍正好砸在了玉婉柔的身上,而後便滑落到了地上。
他扔過來的力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足以讓玉婉柔疼的麵無血色。
“柔兒,你怎麽樣?”墨楚斂急切的問道。 左右關心的查看。
“無事。” 玉婉柔乖巧的搖了搖頭,就算真的有事,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說出來啊!畢竟對方是十個墨楚斂都不敢招惹的人物。
玉璿璣冷眼旁觀,仿佛他們口中那個要被血濺三尺的人不是她一般的雲淡風輕。她知道穆涼雪若是想要她的命,她無處可逃,那不如索性坦然相待呢!
“小姐。”如意扯了扯玉璿璣的衣衫,哽咽道。
“我這還沒死呢!要哭也要等一會再哭。”玉璿璣淺淺一笑,說的戲謔十足,卻又萬般的不痛不癢。
“小姐!”如意被她的話氣得直跺腳,這都什麽時候了,小姐竟還有閑工夫同她開玩笑?
“王爺,怎麽還不動手啊!太後那邊自有本侯擔著,王爺不要必有後顧之憂。”穆涼雪似笑非笑的望著不知在隱忍什麽墨楚斂,示意他要殺趕緊殺。
也不知是被激怒了,還是穆涼雪的話說到心底裏去了,墨楚斂鬆開玉婉柔後竟撿起了地上的劍刃,望了似笑非笑的穆涼雪一眼,他便看向雲淡風輕的玉璿璣,什麽時候,她麵對如此之景,竟能有如此臨危不懼的魄力了?
以前的她,跟現在的她,究竟那個才是她的真麵目?
玉璿璣瞧著墨楚斂握著劍刃若有所思的朝自己一步一步的靠近,嘴角終是漸漸勾起,死,她玉璿璣從來都不怕。
“毒婦。”他嗬斥一聲,不知是在說服自己,還是說給別人聽的,別人沒看到,可他卻看得一清二楚,玉璿璣並未推玉婉柔,他之所以順著玉婉柔的話接下去,僅僅是為了挽回一點麵子罷了,若說殺了她,他還真動不了手。
不是他對她心存善意,而是她的背後牽扯的國公府,讓他下不去手。
寒光凜凜的劍就架在她的脖子上,甚至已經將她的皮膚給劃破,然而她卻不知道痛一般,笑得肆意瀟灑。 她就不信墨楚斂真會殺了她。
“王爺,這血怕是沒有三尺之高吧!”穆涼雪陰冷的眸子藏了幾分譏誚。
“她雖心思歹毒,可罪不該死,剛剛是本王一時衝動了,恐怕這血濺三尺,侯爺是看不到了。”一番心理掙紮後,墨楚斂的額間已然滿是細汗密布,手中的劍也不知何時已經滑落在地。
他終歸下不去手,特別是在對上她眼睛的那刻,他仿佛看到了以前她苦苦追在他後麵的樣子。
他也是人,是血肉之軀,終歸是有感情的。
見狀,玉婉柔的眼底掠過一抹失望,就在剛剛她還以為墨楚斂會毫不猶豫的殺了玉璿璣那賤人呢!當真是可惜了。
“嗬嗬,無礙,那日王爺突然來了雅興,叫上本侯便是。”穆涼雪淡淡一笑,麵露遺憾之色,而將殺人說成雅興,恐怕隻有他了。
“定然。”墨楚斂愣了一瞬,便應道,穆涼雪不愧為魔頭。 隻要他在一日,皇兄便難以獨掌大權,然這魔頭卻又是個厲害的角色。
“嗬嗬。”穆涼雪的餘光掃視了一眼麵無表情的玉璿璣,登時間冷冷一笑,隨即便朝皇宮走去。
而就那一眼,讓人紛紛猜測玉璿璣已經被穆涼雪盯死了,若想活得長久,就得離她遠一點。於是一時間樹倒猴孫散,人去場空。
墨楚斂意味不明的望了玉璿璣一眼,轉身便牽著玉婉柔的手朝皇宮大門走去。
“小姐,剛剛嚇死奴婢了?”如意此刻終於壓製不住的放聲哭了起來。剛剛她真的被那場麵給嚇得心髒驟停了,她還以為自家小姐真的要死了呢!幸好炎王良心未泯。
“三姐,沒嚇著吧!”玉婉音轉了轉眼珠子,便上去一陣噓寒問暖。
“哭什麽,你家小姐的腦袋還在呢!給我擦幹淨眼淚。”玉璿璣沒心沒肺的笑道,卻無人看透她心底所想,她笑的越燦爛,心底的冷意便有多深沉。
穆涼雪,縱然你是座泰山,我玉璿璣也要將你給顛覆了。思及此,她的眼底幽光漸濃。
“是。”如意忙不迭的擦眼淚,對啊,小姐又沒死,自己這是哭個什麽勁?隻會讓小姐心煩罷了。
“四妹,我們走吧!”玉璿璣淺淺一笑。 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一般。
“好。”玉婉音愣神一瞬,便又笑意盈盈的勾住了玉璿璣的手臂,一派要好的樣子。可她卻沒注意到玉璿璣那宛如暗芒項背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