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方華聽到這句話，心頭還是莫名地刺痛了一番，腦海裏憶著十指生生將王姨娘掐斷氣的畫麵。
渾濁的視線也不覺蒙在了眸子上，臉上的神態也略微僵硬了一些。
“難道不是嗎?”方婷繼而推動著某種情緒的波瀾。
易淩的嘴角饒有興味兒地抿著方婷的人性推攻策略。
方華則徹底掉入了方婷設計的圈套，
“既然王姨娘都可以犧牲，那麽櫻桃……”
“有沒有折中的方法?就是留下櫻桃的命。”
詢問的語氣覆著有些幹澀的唇，看似模糊實則清晰的答案早已在心頭烙下了狠心的印兒。
易淩濃墨如煙的眉毛微皺了一番，似乎在思索著什麽，附著寒氣的薄唇隨著時間的流逝欲掀起新的言語。
方華的耳簾也於此刻敏感地期待著……捕捉著.……某種信息。
……
其眸子的目光也做好緊縮餓準備，易淩“哈”地一下，卻將一口氣呼了出來。
方華內心的火也再次順著著急冒了出來，
“這廝估計是故意玩我的吧！”
等等！.……易淩的薄唇好似又要再次掀起.……他要說.……
隨著易淩目光的轉移，話語便漸漸往外冒出了尖兒，
“我沒想到折中的方法。”
一句淡淡的話語讓方華的心瞬時往下沉到了深淵，眸子的光也暗了暗。
“但……”易淩的語氣一轉，方華的情緒又再次被掀了起來。
雖然有被戲耍的憤怒，但更氣人的是，方華覺得自己像一條饑腸轆轆的狗，不得不在易淩這個大尾郎的額下低眉順眼，接連上趕著中招。
“但婷兒，你要是有更折中的方法，我也可以采用。”
易淩一麵說著，一麵用修長的手指捋著方婷耳鬢的碎發。
方華的目光也隨之轉移，心裏更是燃起一層希望，
“櫻桃曾是跟著方婷的人.……想來，這個做妹妹的應該不會太狠心。”
“沒有，就按照原先的兩種選法吧.……櫻桃的命就交在大哥的手裏。”
格外咬重的“大哥”二字，仿若扇在方華臉上的記狠掌。
“趕快選吧，反正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不是.……”
這句話看似於方婷對方華的挑釁，實則另有意圖——
某個不清醒背叛了自己的人也該認清一些現實。
當然，方婷於其毫無原諒之意。
畢竟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曾經做過的選擇負責。
“哼……”方華的嘴角微彎了一番，嘲諷的口吻便露了出來，
“我們不愧是兄妹！”
方婷略微抖了抖頭，裝作不在意地說道，
“我也是有樣學樣……”
她頓了頓，繼而把頭搭在易淩的肩上，用一種看戲的口吻說著，
“明天日子還算不錯，送櫻桃上路也合適……至於安葬的地方.……淩，你記得選一塊好一些的墓地。
就算是我這個當主子的一些情分。”
這狗屁情分.……方華暗暗地在心裏罵了她一番，額上卻莫名冒著有些虛的冷汗。
頭還是不自覺的往回轉了轉……
“就算櫻桃在你身後，所作的決定又會發生更改了嗎?”
這一問題的拋出徹底拉動躲在暗處之人的心緒……
某顆被涼水澆得冰凍的心也好似拂到了虛擬日光的溫暖。
“不會。”狠戾的目光帶著陰冷的情緒往外露了出來，覆著冷汗的手指始終緊緊地捏著，
“看在我們兄妹一場的份兒上，能不能讓我一個人獨自待一會兒。”
“嗯……好吧……”
方婷表麵故作大度的樣子，心裏卻藏著某種計謀……
“我們走。”易淩伸出長臂膀將方婷溫柔一攬，舒心的腳步便不由前後交錯，往門口邁去。
一個丟了魂的身影也偷偷地尾隨而上。
“櫻桃，這就是你找的男人?”
方婷的語氣有些冷，臉上卻不帶著怒意。
易淩於此刻識相地挪至某處。
“小姐，當今聖上不也是沒把你立後嗎?”
櫻桃暗暗地嘲諷道，被情傷生生逼成刺蝟的她，已經失去了擁有理智的柔和。
“所以我棄暗投明了.……”
嘴角彎彎的一笑，軟刀子的回應便於一瞬間擊中了櫻桃的心扉。
“這一幕，我知道你是故意安排的，方華，我也早就知道他是這樣的人。”
後半句話從她的嘴裏冒出略微帶著一些苦味兒，某種被壓抑的情感也如今夜清冷的月光，盤旋於觸不到的頭頂，擾亂著模糊且清晰的視線。
“哦?原來，你知道，那還擺著一副苦瓜臉的樣子。”
方婷臉上的線條柔和了一些，有些髒了的衣裙也於月光的皎潔煥上了新的光彩。
“誰說的?那隻是你的猜測！”
櫻桃嘴硬地說道，手指緊緊地攢著腚部的皮膚，刺麻的痛感一直碎著心中的委屈。
“哦?是這樣嗎?不知道，你看了他和陳二小姐的婚後生活，心態是否如此刻這般波瀾不驚，心胸是否能做到成全美好的大度?”
“婚後?看來易淩說的是真的.……”
櫻桃下意識地把頭低了低，暗沉的情緒仿若要將其完全吞噬。
“哈……”方婷忽地打了個倦意，惺忪的意味於一刻號召了臉上的倦色，
“我困了……嗯.……現在送你去個安全的地方呆呆。”
不經意的話語配上不經意的轉身於無意間放鬆了櫻桃的警惕！
躲在暗處悄悄觀察的易淩，也不由佩服方婷攻破人心的招數。
畢竟於剛才，方婷的話語要是逼的太緊，櫻桃勢必會有反抗的情緒，下一步計劃的刺激，於其產生的效果也會大大地降低。
“嗯……啊.……”櫻桃在思緒的徘徊間，無心留意腳下的石塊，一不小心便摔了個狗啃泥。
在櫻桃跟前的方婷毫無搭手的意思，清冷的目光透著一種失望的漠然。
櫻桃於某刻在臉上了羞愧的顏色，
“曾經，自己試圖偷府裏的首飾去賣……不料，技術不精，被管家抓住，整個人被摔的半死.……
是小姐，謊稱自己受了她的委屈……這才桃過一劫.……
如今，她卻.……”
櫻桃望上打探了一眼，餘光卻自始至終不敢碰卻方婷的視線。
曾經，她覺得自己為愛背叛的決定有些勇敢，現在卻忽地覺得有些蠢。
但，櫻桃清楚方婷的性子，所以她也不打算乞求原諒，隻是抱著不切實際的渴望——
方華能在婚後，對“死去”的自己有所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