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大戰前夕
風中似乎都帶了戰火的氣息,當李長歌站在城頭上遠眺時,仿佛嗅到了前方戰場上傳來的硝煙氣息。
因為南宮昀率軍放緩了行程的緣故,己方軍隊也暫緩了撤離的步伐,雙方各自占據涿郡城外一方對峙。那城中的百姓夾在兩方軍隊中間,大約是要夜不能寐了,想到這裏,長歌不由得歎息一聲。
或許她真的是唐國的災星吧,自從她回來之後,唐國好像就一直不得安寧,通天壩被毀,皇族內鬥加劇,如今更是戰火滔天,她這一身血債,是要背定了。
清河涿郡形勢已然如此,更不用說守備空虛的邊關了,夏國軍隊一路長驅直入,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如今眾多消息都在源源不斷地傳來,卻偏偏沒有那個人的消息,她日日夜夜在這裏遠眺,卻無法穿透距離的阻礙,看到他的身影。最可笑的是,她現在甚至連他身在何方都不知道,是在前線,還是在其他地方?仿佛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可能。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前來通傳最新軍情的侍衛。
“陛下,再有半日工夫,夏國軍隊就能抵達涿郡,與叛賊南宮的部屬會和了。”
“我知道了。”李長歌淡淡道,這幾日來,這是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然而這一次,那前來通報的侍衛卻沒有立刻轉身離去,而是猶豫道:“陛下,您真的要留下來嗎?”
長歌淡淡看他一眼:“其實我之前在朝堂上說的話,並不僅僅指朝臣而言,如果你想離開的話,城門隨時打開。”
那侍衛忙懇切道:“卑職沒有這個意思,隻是……秦統領走前吩咐過,讓我們無論如何都要確保您的安全。”
長歌寂寥一笑:“倘若連京城都被攻破,山河易主,我又能躲到哪裏去呢?”
那侍衛抬起頭來,熱切道:“自然是退守山林,我們秦氏族人,曾經在那裏隱居過多年,隻要陛下您帶著我們找到祖先留給我們的寶藏,隻要有了錢財,到時候招兵買馬奪回京城都不是問題!”
“寶藏?”長歌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自從那顆寶珠丟失後,她就很少再想到寶藏這回事了。或許是因為知道開啟寶藏的鑰匙已經失落了一部分,又或者是她根本就沒有想過永遠坐在這個皇位上,所以,哪怕是麵臨像現在這樣的困境的時候,她依然不曾把念頭往那邊動過。
如今,聽到這個來自秦氏家族的侍衛說出這句話,她不禁有些赧然。看著這樣熱切而充滿希望的目光,她又如何能說出自己對於他們的理想和抱負毫不在意的話?
雖然李長歌一直堅信自己所選擇的道路是正確的,但秦川他們又何嚐有錯?錯就錯在他們選擇的是不同的道路,注定不能一路扶持著走下去。
明知如此,她卻無法明白說出,隻換了一種方式拖延道:“你既然也說了,那是祖先遺留下來的禮物,身為秦氏子孫,自然應當好好守護,憑自己的本領去維護家族聲名,而不是靠著祖先留下來的寶藏去達到自己的目的。”
侍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那麽陛下,至少要為自己打算一下吧,一旦他們兩方軍隊會和,就一定會開戰的,到時候京城有可能……”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下去,畢竟那樣的事實太過殘酷,而且在開戰之前就說,難免有滅自家威風的嫌疑。
“難道你不相信你們的統領和家主嗎?”長歌淡淡反問,以這樣一句話堵住了對方的所有話語。
那年輕的侍衛想了一下,才露出一抹微笑:“當然相信,我們一直都相信,家主會是唐國曆史上最優秀的皇帝!還有我們的統領,也會是家主身邊最得力的助手!”
看著他充滿了自豪的麵孔,長歌嘴角也不禁揚起了弧度:“還有你們,有了你們的共同努力,我們一定會贏的。”
“陛下,不打擾您了,我去和兄弟們繼續巡防了。”
看著他的身影逐漸遠去,長歌嘴角的笑意逐漸收斂。雖然她一直努力表現出很有信心的樣子,但事實上,她也不知道這場戰爭,最終會以何種情況收場。
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夏國這一次的行動,並非是心血來潮,而是籌謀已久的。容恪此舉,到底是為了什麽,她還不知道,隻是回憶過彼此間的種種交往後,她覺得他並非是那種趁火打劫的人。
當然,一切總有例外,前世裏她對容恪並沒有深入的了解,所以無從判斷他所表現出來的是否出自真心。但她卻相信,姬少重曾經選中的合作者,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同南宮昀聯手把她逼上絕路。
她相信姬少重,所以連帶著也相信容恪。
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或許明天的這個時候,戰爭的結局就可得到分曉。或許,她也會在明天得到那個人的消息,無論生死。所以今夜,將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同樣的消息,早在送達京城之前,已經送到了南宮昀手中。
“大人,是否可以通知下去,讓兄弟們養精蓄銳,準備明日攻城?”一旁的副將建議道。
南宮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道:“李天那邊有消息嗎?”
副將愣了一下,才道:“沒有,最後一次傳來消息還是在三天前,”停頓了一下後,他又換了一種口氣道,“其實大人不必太把那道士當一回事,他除了會裝神弄鬼還會幹什麽呀。”
南宮昀看了他一眼,那副將登時語塞,忙諂媚道:“不過有一點他說的倒是不錯,大人是天子之命,此番一定能戰無不勝,奪下那把龍椅來的。”
聽了這樣的話,南宮昀厭煩地揮了揮手:“你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去,明天容恪他們就會到了,吩咐下去,今夜巡防的人都要警醒些,以防有意外發生。”
他的目光停留在麵前的信紙上,卻完全沒有勝券在握的神氣,相反,他的目光逐漸猶疑不定起來,臉色也越發陰鬱,像是想到了什麽糾結的問題。
那副將見他如此神情,自然不敢再停留下去,便輕輕退出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