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途中遇襲
雖然雨天路滑，但卻對秦川一行人的行程並無任何影響，因為在原本的計劃中，他們就沒有過要著急趕路的打算。
然而，清河越來越近，這一路上卻依舊太平，沒有任何動靜。非但沒有預想中的刺殺和伏擊，秦川已經派人前後都偵查過了，竟然連個盯梢窺伺的人都沒有。從他們離開京城至今，路途上沒有發生任何奇怪的事，這種平靜簡直要讓人窒息了。
秦川策馬跟在馬車後緩緩而行，眉頭越皺越緊。難道說，一切的背後根本就沒有什麽陰謀，隻是他在庸人自擾？可是，姬少重怎麽會剛到清河就出事了？
他雖然想著心事，但目光一直在留意八方，此刻看到車簾微微一動，便夾馬衝上前去伸手拉住了簾子，將車窗遮擋得嚴嚴實實。
“怎麽了？”秦川壓低了聲音發問。
裏麵明顯遲疑了一下，隔了一會兒陸青才以同樣低的聲音回答道：“沒什麽，隻是覺得有些氣悶。”
秦川皺眉道：“那也要忍住，萬一走漏了風聲，讓人知道這裏麵的不是家主，到時候不知會發生什麽事，”略微停頓了一下，他終於還是沒有忍住，說出了抱怨的話，“你就不能有點耐性？現在的情形已經夠複雜的了，你安靜地呆在裏麵行嗎？”
又是一陣靜默，秦川以為她已經聽進去了自己的話，正要打馬離開時，卻聽到了她陡然變得沉鬱起來的聲音：“秦川，如果這一次，他們真的是衝著公主來的，如果……我是說如果……”她猶豫了一下，才下定決心問出口，“如果我沒能……”
話還未說完，她已經聽到了遠去的馬蹄聲，下意識地想要去拉開簾子看看他是否還在，然而想到他剛剛的話，伸出的手終於還是無力地垂下了。
雖然明明知道他已經不在窗口了，陸青還是將心裏的話說了出來：“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為我難過？”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雖然保持著的是笑容，但眼睛卻不爭氣地泛出了水色。
“在你的心裏，在意的除了家主外，還有沒有別人呢？還有沒有……我呢？”陸青閉上了眼睛，竭力不讓眼淚流出來。分別前，公主曾說過她勇敢，而她也確實想要如公主所評價的那樣，勇敢地問出心裏的問題，甚至是表明自己的心意。
在剛才那一刻，她確實下了決心，然而，他卻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
他不想聽，當然，也就更不會回答了。
“我真沒用，為什麽要哭？公主她所經曆的事情，比我要艱難得多，我怎麽能為了這點小事哭呢？”她恨恨地埋怨自己道，抹去眼底淚水。
手還未從眼皮上挪開，耳畔已經傳來了一聲巨響，陸青本能地做出了反應，雙手護住頭顱將身體蜷縮起來。然而那強烈的爆炸聲還是穿透了手掌傳入腦中，與此同時，整個天地仿佛都顛覆了一般，她的身子重重撞上車壁。
當陸青再度跌回到車座上時，劇烈的顛簸仍然沒有停止，而且現在耳邊盡是嗡嗡聲，她根本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她掙紮著穩住身形，卻仍不敢掀開車簾，如今有人伏擊，恰恰印證了之前的猜測，那麽她絕對不能讓人看到她的臉，讓別人知道這車中的並不是唐國女皇。
之前因為氣悶，麵紗已經被她隨手擲去，如今她掙紮著想要去拿遺落在角落裏的紗巾，馬車卻猛然一震，將她整個人向前拋去。劇痛在額頭上爆開，短暫的黑暗後，再看到的世界都變成了紅色，顯然剛才已經撞得頭破血流了。
但陸青還是掙紮著抓住了麵紗，顫抖著蒙在臉上，在這過程中手指無意間觸及額上的傷口，便是火辣辣的疼。就在這時，她忽然察覺出了不對，不止是額頭上覺得火辣辣的，周身其實都是，吸入鼻端的空氣也帶著一股奇異的味道，周圍的空氣更是灼熱得像是置身火中一般……
火？她掙紮抬頭，果然看到車簾已經被燒去了大半，馬車周身似乎被火焰包圍著，隨著車簾被燒去，窗口的火苗便蠢蠢欲動地要往裏麵蔓延。
不行，必須要出去才行！看馬車顛簸的程度，駕車的馬匹肯定都已經失控，不知在朝著哪個方向狂奔，今早上車前曾聽說會途經山區，如果此刻在半山腰，那麽被火燒死的可能性倒在其次，更有可能會隨著馬車墜下深淵粉身碎骨。
然而，想想容易，真正做起來卻難，馬車顛簸得已經讓人無法立足，陸青幾次嚐試著站起來，最後都重重摔倒。最近的一次甚至摸到了門閂，卻隻將將拉開，就再次被甩了開去。失去了門閂的束縛，車門在顛簸中被一點點震開。
濃煙灌入喉中，嗆得她劇烈咳嗽起來，視線也因為煙霧變得模糊起來。陸青知道，如果再不盡快離開，下一刻她可能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了模糊的呼喊，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陸青，陸青，你聽到了嗎，快跳車！”
她吃力地抬起頭來，看到了在車後不遠處，秦川正騎馬追趕過來。眼前煙霧繚繞，讓她無法看清他臉上的神情，然而傳入耳中的聲音，聽上去卻有些焦急。
陸青忽然很想苦笑，之前才問了那樣的問題，卻沒想到這麽快就麵臨了這樣的考驗。隻不過，她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他給出的答案了。之前被撞的那幾下太重，右臂幾乎都已經使不上力氣，額頭上的血還在不停地流下來，周身的力氣都在流逝中，再也聚積不起。
秦川身後還有其他侍衛，其中一個似乎是看到了什麽，立刻驚呼起來：“懸崖，統領，前方是懸崖！”
風將這句話灌入耳中，陸青原本就趨近模糊的神智越發陷入了黑暗中。沒有機會了吧，再也沒有機會看到這個人，但是，從來沒有後悔過跟他一起來。可惜，這樣的想法，連同心底最隱秘的心意，終究都無法親口再告訴他了。
陸青竭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他的臉，卻無法在越來越濃重的煙霧中辨明他的身影。
就在這時，耳邊卻忽然想起了他的聲音：“把手給我！”
這一聲怒喝驚醒了她，陸青定睛看去，才看到他竟然已經攀上了馬車，正抓住車門向她伸出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