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懸命一瞬
眼看著姬少重距離步輦僅剩幾步之距，南宮昀嘴角笑意越發明顯，長歌的目光卻陷入了絕望。然而就在這時，姬少重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南宮昀目光一沉，旁邊有禮官看到了他的眼色，立刻上前對姬少重道：“世子，時辰已經到了，再也耽誤不得了。”
姬少重卻恍若未聞，反而向著李長歌的方向走了一步，揚聲道：“女皇陛下的臉色似乎不是很好，丞相大人難道不該立刻召禦醫前來麽？若是這樣一直箍著病人，恐怕會讓病勢更加沉重。”
他這一出聲，原本沒有注意到這邊異常情況的人也都看了過來。看到南宮昀幾乎是以脅迫地姿勢攬住李長歌時，目光中都充滿了詫異。
長歌竭力掙紮，額上已經見了汗水，臉色也漲紅了，但凡是生了眼睛的人便能看出不對勁，已有臣子在小聲議論。南宮昀牙關一咬，知道自己此刻勢必要放手，否則就要麵對千夫所指，然而仇敵已經踏在了陷阱的邊緣上，若是此刻放棄，實在是心有不甘。
於是他極力控製住李長歌，對身後護衛低喝一句：“動手！”
這一句話，稍遠的人都聽不到，但李長歌卻聽得一清二楚。趁著南宮昀分神的時機，她猛然抬膝撞向他的小腹，他本能地收手護住小腹，誰知李長歌這一招根本就是佯攻，真正目的隻是為了掙脫他的掌握。
幾乎在她掙脫開來的一瞬間，南宮昀身後的四名護衛已經越空撲出，攻向姬少重！
那四人手中皆有長刀，姬少重卻是赤手空拳，隻好揮起手中紅綢作抵。紅綢在被刀鋒絞成碎片的同時，姬少重已經將其中兩人手中的兵器打落。然而，另外兩柄刀還是迅速地迫近了他的胸膛，如果他不後退，就勢必會被刺中，這兩種後果幾乎沒有什麽差別。
姬少重眸光一凜，丹田氣沉穩住身形，以空手迎上刀刃，用力握住。鮮|血淋漓而下的同時，那兩人的刀鋒也被他掌力所製，一時間無法突進。而剛才失了兵器又被踢開的兩人卻再度起身撲了過來，姬少重隻有兩隻手，又不能後退周旋，竟隻能僵持不動，眼睜睜地看著另外兩名護衛撲至。
因為這一刻的延誤，李長歌終於趕了過來，撿起地上掉落的一柄刀，砍傷了其中一人。而另外一人，卻在想要避開刀鋒的本能驅使下，硬生生在空中變了身形，重重一腳踢在她的肩上。
長刀脫手而出的瞬間，李長歌也一個踉蹌向後仰倒，此刻她距離步輦隻不過三步之距。眼看著她收不住腳步仍要後退，姬少重目光一顫，發力推開麵前雙刀，便折身想要拉住她，渾然不顧背後雙刀再度落下！
在雙刀砍中後背時，他也拉住了長歌的手腕，手臂一個發力將她朝著己方拉過來，自己卻憑借腰部力量一個轉身，讓兩人的位置來了個互換。李長歌被他甩了出去，他卻重重跌落在步輦下方。
長歌尚未來得及起身，已經聽到南宮昀在身後道：“明月，快下來！”
他是在催促李明月從步輦中下來，長歌心念電轉，瞬間想到了機關有可能被觸發的方式，或許就在李明月的座位下麵。很有可能她一起身，安置於步輦中的機關就會被觸發，屆時不僅僅是跌落在步輦下方的姬少重，就連李明月也絕無可能幸免。
能用李明月的性命去換得姬少重的一條命，這對南宮昀來說簡直是再好不過了，一定是這樣的！一念及此，她掙紮抬頭對李明月吼道：“不要下來！”
姬少重顯然也想到了同樣的事情，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南宮昀手下的護衛死死按住。他本已受了重傷，隻不過因為身上穿著紅衣的緣故，所以看得並不明顯。
她的話和南宮昀的相比，分量孰輕孰重不言而喻，因此她也根本沒有指望李明月會聽自己的，剛掙紮起身便向前奔去。然而她身後的南宮昀卻一把抓住了她，另一隻空著的手虛虛伸向前方，做了個等待的姿勢。
“別過來，你一旦起身，就會死無葬身之地！”南宮昀無暇捂住她的嘴，因此李長歌得以叫出聲來。雖然李明月一向不會聽她的話，但見得她此刻臉上惶急神情，不免猶豫了一下，雙手扶在步輦兩側，卻沒有立刻起身。
“不要聽她的，你快下來！”南宮昀的聲音中多了幾分急切。
“如果他心中沒鬼，為什麽不敢上前扶你下來？”長歌急道，奮力想要掰開南宮昀鐵鉗般的手，將他的手背抓得鮮|血淋漓，但他卻咬牙絕不放手，手上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的腕骨捏碎。
她這句話顯然擊中了李明月的軟肋，她握住扶手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一如她逐漸黯淡的臉色：“南宮……她說的是什麽意思？”她的聲音有些虛弱，顯然是被眼前這一幕震撼到了。
南宮昀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長久的沉默後，李明月古怪地笑了：“從前，我是信你的，隻是……那次無論我如何苦苦哀求，你都沒有理會，順著她的意思給我吃了那種毒藥……”
南宮昀眉頭一緊，不耐煩道：“我不是已經配了解藥給你？那隻不過是當時一種必要的手段罷了，難道你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
“不要說什麽大道理！”李明月的聲音陡變尖銳，“就算是解了毒又如何？你知道那天我有多痛苦嗎？服下毒藥之後，五髒六腑都像是被針紮一樣，疼到了骨子裏！我有生以來從未受過那樣的苦！”
她的神情漸趨瘋狂，南宮昀見狀，知道不能一味緊逼，免得弄巧成拙，激起了她的逆反之心，在這個關鍵時刻與自己作對。於是他的神情立刻溫柔幾分：“對，是我的錯，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一丁點苦，隻要你肯過來我身邊，我們一直都是盟友，對不對？”
他的手臂微微上揚，姿態和目光都無比期待。
李明月定睛打量他片刻，突然開口道：“好，要我過去也可以，你要讓她也承受我當日的苦楚才行！”她抬手指向李長歌，眸底陡現肅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