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沉重代價
她踉蹌後退一步,終於明白為什麽南宮昀會如此放心地給她遠遠超出分量的毒藥了,因為知道就算她有毒藥在手,也不可能研製出解藥來。
見此情景,陸青已忍不住哭了出來:“那公子他該怎麽辦……”
長歌的目光亦十分凝重,半晌,她卻忽然朗聲道:“一定會有辦法的。”說話時,她眸光堅定,雙拳緊握,與其說是在安慰陸青,不如說是在說服自己。
哪怕是要她親自去苗疆,哪怕是要她付出自己的生命,她也要找出一個能救他的法子出來。那杯酒,他可是從她手中接過去的,一想到自己又害了他一次,她就心痛如絞,此生還會有機會彌補她自己犯下的錯嗎?
一定會有辦法的,她一定能做到的,從前的她一直在依賴著他,但是現在不同了,她既然能改變屬於自己的命運,也一定能改變他的,她發誓一定要做到!
她轉身離開,卻正好撞上了南宮昀。
“怎麽,你是在監視我嗎?”她搶先開口,話語中有著濃濃的火藥味。
南宮昀眨了眨眼睛:“如果說關心和監視的效果差不多的話,那麽我承認這一點。”他忽然換了這種油腔滑調的態度來對待她,實在是有點怪異。
長歌直截了當地發問:“你到底想做什麽?”
南宮昀越過她的肩膀向她身後看了一下,顯然是看明白了他們之前在做什麽,這才徐徐道:“我可以救他。”
短短的五個字,卻像是在麵前炸了個霹靂一樣,讓李長歌猛然抬起了眼睛。
“你說什麽?”她的表情一時間有些茫然,語氣卻十分急切,泄露了自己的心情。但是現在也顧不得那麽多了,但凡是牽涉到姬少重的事情,已經足以讓她心慌意亂,南宮昀不可能看不出來,所以再做掩飾也是枉然。
“你有解藥?”她狐疑問道,南宮昀的話本來可信度就不高,更何況剛才那個驗毒師已經信誓旦旦地說了此毒無解。那人並非是皇宮中人,而是秦川的部下,所以她對他的話毫不懷疑,但南宮昀既然說出了這樣的話,她的心底卻忍不住生出一絲希望來。
畢竟,毒藥是從他那裏得來的,或許……
但她的眸底很快便襲上了警惕:“你會有那麽好心?”
南宮昀沒有否認:“以我和他的交情,自然是恨不能讓他下地獄去,永遠都不要出現在這個世上。”言辭之間像是摻雜了鋒利的刀刃一般,比此刻透骨的寒風還要讓人震顫,可見他對於姬少重的憤恨已經積累到了什麽程度。
“不過,”他話鋒一轉,“在有相當代價的前提下,我還是會選擇救他。”
果然,南宮昀怎麽會做賠本的買賣?他所做的任何事都要求相應的甚至是超出的回報,又怎會對她例外,更何況要救的人還是他恨之入骨的那個。
“你想要怎樣的代價?”長歌冷冷發問,心裏已經做好了準備,哪怕他是要皇位甚至於是她的性命,她都可以先答應下來,隻要能救姬少重,無論什麽事她都會答應。
仿佛是在懷疑她這樣的決心,南宮昀並沒有爽快說出自己的條件,而是試探道:“你肯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她冷笑一聲:“你所能想象出的,這世上所能有的任何代價都可以。”
她斬釘截鐵的語氣讓南宮昀一時間怔住,臉上的神情幾度變換,說不清是一種怎樣的情緒。他閉上眼睛平複一下自己的情緒,才緩緩開口:“我明白了,他原來對你……已經到了這樣重要的程度。”
“是!”她揚眉道,“所以,不要再說這些廢話了,有什麽條件就盡管提出來。”
“好,”他睜開眼睛注視著她,一字字道:“我要你嫁給我。”
並不是沒有想過他會借此機會要挾她,然而在聽到他的這個要求後,長歌還是愕然睜大了雙眼,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什麽?”
“嫁給我。”他簡短重複,目光灼熱如火焰,但在她看來卻像是瘋狂。
“不可能!”她斬釘截鐵地拒絕道,怎麽可能嫁給他,在兩人曾有過前世的宿仇後?哪怕一開始是為了報仇的念頭回到京城的,她也從未想過要用嫁給他的方法來實現目的。
南宮昀輕蔑地重複了她剛才說過的話:“我所能想象出的,這世上所能有的任何代價。”
長歌握緊了拳頭:“除了這個之外。”
“這是唯一的條件。”他亦針鋒相對地回應道,語氣和她的一般堅定。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半晌才從緊咬的牙關中迸出一句話:“既然談不攏,那麽交易便取消掉,南宮昀,我恨你入骨,絕對不可能嫁給你!”她轉身要走,不想再和這個瘋子在一起多待一秒鍾。
他真是瘋了,怎麽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還是說他又在打什麽鬼主意?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遂了他的願的!前世曾經有那樣一個時期,她曾視嫁他為妻為人生最美麗的夢想,而那個時候,也是她最接近於夢想的時候。
唯一的契機一旦錯過,就再也沒有了任何可能。
南宮昀在她身後揚聲道:“那麽你就隻能看著他在痛苦中慢慢死去了,大後天就是月圓之夜,希望你能愉快地享受這個過程。”
長歌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卻終是沒有回頭。她甚至絕望地在想,就算她救不了他,在她做完所有要做的事後,她也會去另外一個世界陪他。生而為人,就注定要麵對生離死別的痛苦,抱著必死的決心在一起,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於是她沒有回頭,而是繼續向前走去。
看著她決然的背影,南宮昀眼底陡然掠過一絲陰影。他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踏前一步,出聲道:“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他費了好大力氣才說出了接下來的幾個字,“隨時有效。”
對此,李長歌沒有作出任何回應,隻是匆匆走開了。
在她離開後不久,南宮昀身旁多了另外一個人影,深灰色的道袍幾乎與逐漸降臨的夜色融為一體。
“大人,這樣做……”他出言猶豫,似有勸誡之意。
但南宮昀威嚴地抬起一隻手製止了他想說的話:“我心意已定。”說罷,他便轉身離去。
那道人在原地歎息一聲,最後隻低聲道:“冤孽,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