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心疾?
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眼底掠過難以置信的神情,然後,她竟伸出手去,想要觸碰他的眉心。
那人本能地抬臂擋開了她的手,同時奪下麵罩重新遮住臉孔。不知道為什麽,分明還是同一個人,但在見識過他的真麵目後,李長歌卻覺得判若兩人。一樣的五官,相同的輪廓,但神情和目光都沒有半點她所熟悉的影子。
“你……是誰?”她喃喃低語,好像是在問他,又好像是在問自己。
怎麽可能會有如此相像,卻又從骨子裏透出不像的人來?他眉心停佇的那顆妖異紅痣,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而他已經再度撩起車簾看了看外麵的情景,轉眸笑道:“剛才承蒙你手下留情,沒有置我於死地,如今就算是扯平了。”
李長歌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隨即心中便又是一顫,這人的觀察力好生敏銳。他當時明明應該留意殿外闖進來的人,怎麽可能注意到她扣動機關時一瞬間的猶豫?
不等她將更多的疑問問出口,他已然傾身向後,自窗口處穿身而過。
就在他離開馬車的瞬間,車外就傳來了駿馬的嘶鳴聲,緊接著馬車便突兀地停了下來。李長歌努力拖著沒有知覺的雙腿撲到車門處,手指還未觸及車簾,它已經被突兀地掀了開來。
出現在麵前的依舊是那張蒙著麵罩的臉孔,隻不過這一次,他隻是迅速地扣住了長歌的下巴,將一枚藥丸塞入了她口中。
藥丸極苦,卻是入口即溶,化作苦澀的藥汁流入咽喉,苦得讓她連一點聲音都發布出來。當她好不容易吞下那些苦澀時,他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遠處傳來兵甲碰撞的聲音,顯然是遠遠跟在他們身後的禦林軍追了上來。
隻不過相隔的距離太遠,等秦川帶著他們追上來時,那黑衣人早已經逃得不見蹤影了。秦川伸手待要去扶長歌,卻見她臉色蒼白地扶著馬車的板壁站了起來。
秦川大喜過望:“你的腿……”
長歌點點頭,剛才那人給她吃的並不是毒藥,而是能解之前毒素的解藥。藥效奇快,方才入腹,雙腿已然有了知覺。隻不過在床榻和轎輦上度過了這許多日,一時間竟覺得有些別扭,仿佛連怎樣邁步都不知道了。
比雙腿更加迷茫的是她的內心,那人,究竟是不是姬少重?若說是,他怎麽能狠下心來如此待她,一次次追殺,要取她的性命。若他不是,又怎麽會有那樣的一張臉?偏偏在姬少重失蹤不久的時候,就出現在唐國的京城?
“是不是……”
在秦川要說出心中疑問之前,她已經淡淡搖了搖頭:“這時候複原或許是巧合吧,人在生死關頭時總會爆發出非同一般的力量來,不是嗎?”
這個解釋顯然有些牽強,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並不想讓秦川把剛剛的刺客和那夜所見到的人聯係起來。那天他們是明明白白地看到了他的臉,但是今天,他的身形被飄逸的黑衣所掩蓋,連她自己都沒有第一眼就認出來,想來秦川也不會那麽快就想到吧。
秦川扶著她從馬車上下來後,已經迅速地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家主,現在你的處境十分危險,希望你能允許我派更多的人手駐紮在你寢殿周圍,最好是連裏麵都……”
“不,”李長歌堅定地拒絕了他的提議,“我不習慣身邊有太多人。”
“可是……”
秦川待要再爭論,李長歌卻冷然道:“若你能有本事守住皇宮外圍,今天的事就根本不會發生,若是讓敵人來到了我的寢宮前麵,就算你安排上百人圍住我,對方也未必不能得手。”
她的語聲有些冷淡,秦川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扶著她回寢殿去了。陸青和平安已經被安置在偏殿,她們隻不過是受了重擊而昏迷,稍後會自然醒轉。但當太醫把了李長歌的脈搏後,目光中卻流露出些許驚訝。
好在此刻她已經把秦川打發出去了,所以她用目光示意太醫可以老實說出來。
那年邁的太醫複又凝神診了片刻,才緩緩道:“陛下現在,可是能自如行動了,身上還有其他不適的感覺嗎?”
李長歌搖頭:“除了雙腿還有些麻木外,沒有其他感覺了,我想那大約是因為血脈長久不流暢所致,過後就會恢複如初了吧。”她本也略通醫理,覺出服下了那丹藥後,雙腿血脈已經逐漸流通,想來康複也會很快。
老太醫猶豫一下,才應了一個“是”字。
長歌見他似乎很是躊躇,便道:“你不必有所顧忌,診出了什麽直說就是。”
那太醫這才沉聲道:“陛下這次中的毒雖然解了,但臣剛剛為您把脈,發現您有心疾之狀,心疾可大可小,若不及時紓解心情好好調理,將來……”他不敢再說下去,隻低垂下了花白的頭,微微顫動。
“心疾?”李長歌下意識地抬手撫上自己的心口,“嚴重嗎?”
心疾並不算少見,但凡憂思之人都會或多或少有這樣的症狀,隻不過這病最麻煩之處,就是藥物的作用並不大,甚至可以說是基本無益,最多隻能在心痛症狀發作的時候緩解一下痛楚。
“臣……臣會為陛下開些安神藥,還請陛下按時服用多多休息才是。”
“好,”李長歌點點頭,“你去吧。”
此刻她滿心裏都想著那肖似姬少重的男子,所以忽略了太醫聲音中的那一抹凝重。這太醫才剛走,那廂殿中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便是之前突然歸來的南宮昀。
看到這個人,李長歌心中的厭煩之感登時滿溢:“你來幹什麽,看看我死了沒有,還是想來找玉璽虎符?”
南宮昀臉上並沒有從前一貫的從容,反而有些陰沉:“你懷疑是我?”
李長歌輕蔑地笑了笑:“除了你,我想不出有誰能將出入皇宮這件事當做是如履平地,”她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南宮大人,這個時候,外臣是不應當在宮中的。”
南宮昀皺眉,隔了半晌才開口道:“姬少重的事,和我沒有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