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殺戮
銳器破空之聲傳入耳中,來勢洶洶,南宮昀立刻改了念頭,並不急於應付已衝到麵前的兩名侍衛,而是扯下半片衣襟回身反手便是一攬,手腕暗運勁力,將那直逼後腦而來的利箭兜攬在其中。
然而那埋伏在暗處的箭手並不肯給他喘息的機會,才剛解決了燃眉之急,又有三支利箭破空而至,這次不僅角度刁鑽,還幾乎籠罩了他周身要害。
單看那箭的來勢,想要僅憑手中那半幅衣襟兜攬顯然是不可能的。南宮昀疾步後退,不顧背後空門大開,硬生生擠入那兩名侍衛中間。
那兩人各持長劍砍來,南宮昀隻伸手準確擒住那兩人拿劍的手腕,雙臂向內一收。那兩人被他大力拉過,收不住腳步撞在了一起,原本想要向這大膽刺客招呼的長劍,便收不住力道捅在了同僚身上。
於此同時,那三支利箭也釘在了他們身上。
南宮昀以活人為盾,化解了眼前危機,隨即腳步不停地向宮牆衝去。就在他即將衝到牆根時,卻又有一枚小箭幾乎是無聲無息地襲來,待南宮昀察覺時,幾乎已及後腦!
他心中一驚,幾乎就要叫出一句“我命休矣”,然而求生的本能還是讓他盡力側頭一避!
誰知那小箭竟然全無力道,隻是將他頭上縛了的衣襟勾落。南宮昀低頭看去,隻見那箭帶著半幅衣襟落在草叢中,小箭的樣子極為特別,通體都是漆黑之色,且隻有手掌長短,無怪能在發箭時無聲無息。
麵巾已然掉落,在看到麵前又匆匆跑來的幾名侍衛的驚訝之色時,南宮昀眼底血色湧動,陡然起了殺意。
之前麵目未曾暴露,他隻求速戰速決,於是不曾痛下殺手,隻求逼退前方的阻攔者。
如今,倒是不得不殺了!
他殺意既起,便劈手奪過一名侍衛的長劍,劍光所及之處,盡皆撩起血花一片。那靜謐幽雅的小書房外,一時間竟成了修羅場!連之前受傷倒地的幾個侍衛,也被他補上一劍,當場身亡。
他殺起了性子,最後一次將長劍抹過侍衛的脖子,血光飛濺,然後又將長劍狠狠抵入最後那人的胸膛,用力推至劍柄。
那長劍深入骨肉之中,竟是再也拔不出來。
眼看最後一名侍衛跑過來,南宮昀幾步蹬上牆,隨即反身撲下,借著那最後一蹬之勢將右掌拍在那人的天靈蓋上。
那一掌力道之大,竟將那可憐侍衛的頭顱登時開了花,血水腦|漿迸濺,場麵慘不忍睹。
而南宮昀在躍上牆頭前冷冷回眸,半麵浴血,白色裏衣上也綻開點點血花,宛若殺神再世。在離開之前,他隻淡淡說了三個字,雖然隔得有些遠聽不到,但李長歌還是看到了他的口型。
他叫的是她的名字——李長歌,然而眉梢眼底盡皆鐫刻了恨意,那是真正的仇恨。
長歌心中震蕩,卻鎮定回望,她知道這一次,南宮昀是動了真怒,正式將她記為仇敵。或許下一次再見麵的時候,就是你死我活。
但是現在,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越牆離去。
當更多的侍衛趕到這裏來的時候,所見的隻是一地屍體狼藉,金玉公主衣衫不整地昏倒在小書房內,而李長歌卻怔然立在房外,滿目蒼涼。
又是她……倘若她不是一時起意想要栽贓嫁禍給南宮昀這樣的罪名,或許這許多侍衛們就不會死。
一直到她被簇擁著來到李崇麵前時,她的神情仍然是恍惚的。侍衛統領顯然是在向李崇等人解釋事情的始末,而長歌卻一直低頭看著自己的裙擺。
裙角上有血,她記不清那個年輕侍衛的臉容,卻記得他眉宇間堅毅的神情。那年輕的侍衛以為那歹人要對公主不利,於是衛護般地擋在她身前,卻殊不知那人根本不會對公主不利。
一劍斷喉,他的血濺上了她的裙裾,亦留在南宮昀的眼底。
直到那一刻,她才真正見識到南宮昀可怕的一麵。他眼底毫不掩飾的殺意,像是火山噴薄時奔湧而出的岩漿,帶著勢要焚盡天下的決心。
或許在這個時候激怒他,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但是……
“長歌,你怎麽了?”肩膀上傳來溫熱的觸感,李長歌愕然抬眸,便看到了父皇和李琰關切的臉龐。
而李琰臉上除了關切外,還有一種屈辱的怒意。
顯然,他也知道了金玉公主的事情,就算他對那個少女從來就沒有什麽好感,但是……她畢竟是他名義上的未來妻子。出了這樣的事情,他簡直是顏麵掃地。
長歌茫然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到了容恪的麵孔,他似乎並沒有太多驚訝,但眼底卻有些陰鬱,顯然這件事也十分棘手。
見她隻是不說話,李崇的聲音更為急切:“長歌,到底怎麽了?”
“我……沒事。”她的聲音也仿佛是在夢中一樣,恍惚,虛浮。
而容恪在接觸到她的目光後,輕咳一聲開口道:“不知四公主,可有看清那歹人的麵目?”在場的所有人中,侍衛盡皆身亡,金玉公主又昏厥不醒,唯一有可能知道始末的便是她了,因此這問話雖然顯得急切了些,卻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
南宮昀的名字就在嘴邊打轉,然而她卻不能就這樣直接說出來。
她猛然想起了南宮昀胸膛上滲血的抓痕,立刻覺得那或許可以作為一個證據。但是,不能就這樣明白的說出來,萬一事情有變,到時候就變成了她栽贓嫁禍了。
於是她隻半抬了眼眸:“我……我沒有看到……那人蒙著麵目……”
李琰皺眉:“究竟是什麽人那樣大膽,竟敢在宮裏如此放肆!”
眾人一陣靜默,長歌卻忽然開口道:“恐怕……不是宵小之輩,那人的衣著……甚為華貴……”她終於抬起了眼睛,在眾人身上掃視一周,露出些困惑的神情。
李崇立刻敏銳問道:“怎麽了?”
長歌苦笑,花容慘淡:“其實……我本是去找南宮大人的,誰知會撞上這樣一樁事,真是……”她心有餘悸般歎息一聲,卻又疑惑道,“南宮大人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