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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原由?

  如果說之前那些話語,隻是隱晦的挑釁罷了,那麽如今李長歌說出的這句話,無異於是直麵宣戰。


  那少女翩然而立,容貌體態都如月下仙子,偏生一雙寒光內斂的眸子,如刀,似劍。


  容恪當下再不遲疑,護著金玉公主站起身來,躬身對正座上的李崇道:“陛下見諒,金玉公主實在是不勝酒力,這接風之宴隻好先心領了,明日容某再來請罪。”


  他說出這樣的話,用這樣的借口,其實已經算是落荒而逃了。隻不過因他語氣神態都鎮定自若,所以旁人並不敢這樣去想,隻有李長歌眼尾輕揚,似笑非笑地看過去,隻見容恪眸底光華一閃,顯然是有了三分惱意。


  見他眸光變化,李長歌反而更笑得肆意,她大約也隻有這一項本事了,最善用言語撥動旁人情緒,教人自亂陣腳。


  並非是她擅長此道,而是她有旁人沒有的優勢,便是已活了兩世,將這世間許多人許多事已看得通透了。前世身在局中不自知,今生同樣入局,卻是心甘情願步入其中,隻求爭一個天翻地覆。


  若有誰膽敢擋道,哪怕是諸天神佛,她亦要憑著一雙纖纖弱腕,顛覆乾坤!


  因此,夏國景侯權勢再過滔天,夏國公主再是如何驕縱,她也無所畏懼。不錯,她現在是一無所有,但誰又能說,一無所有的人便不能做出一番事業來?


  隨著夏國來客的倉促退席,一場宴席就此匆匆結束。見到這樣一番寥落情形,長歌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或許她真的是個掃把星吧,但凡有她在場的宴席,就沒有哪次不是不歡而散的。


  看父皇的神情,也已經無奈到極致了,同樣還是那間書房,點起的燈火再盛,也無法驅逐他眉間的陰影。


  然而看他這時候的樣子,卻很是有點躊躇,似乎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和女兒說話。


  長歌低眉一笑,便先開了口:“父皇……想要說些什麽?”略微停頓一下,見李崇仍沒有說話的意思,便索性又補充了一句:“父女之間,怎麽也需要這許多繁文縟節麽?”


  這“父女”二字顯然觸動了李崇,他歎息一聲,再看過來時目光已柔和了少許。


  “長歌,這次南巡,作何感想?”


  這句問話,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原本以為父皇是要說今天晚宴上的事,誰知道一開口說的卻是這一樁。原本已經打定主意耐心敷衍的,這一刻嘴角卻忍不住冷了冷:“很好。”


  簡短到極點的回答,聲音裏不是沒有反感的。


  李崇聞得此聲,不由得有些默然,正盤算著該說什麽安撫她的情緒,卻見她抬眸便是盈盈一笑:“父皇。”


  無論是神態和聲音,都和之前判若兩人,他不由得也帶了一點笑,等待著她的下文。


  長歌嘴角微笑不減:“父皇,你可曾見到過洪水決堤時的情形?委實能用盛況二字來形容呢,大江盡頭一線白浪,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她語聲漸低,忽又拔高了些,“倘若那樣的洪水衝到京城,甚至是皇宮,不知又會怎樣呢?”


  她這一番話乍聽上去毫無道理可言,實則卻牽扯極大,李崇剛剛才和緩的麵色立刻便又是一沉,幾乎都要出聲喝止她了。


  但長歌卻沒有給他機會,兀自說了下去:“恐怕就算是天子之威,也難以抵抗天地之力吧?”她的目光緩緩從室內的擺設上掃視而過,似乎是無限惋惜的樣子,“到時候這些雕梁畫棟奇珍異寶,恐怕也要和江底泥沙為伍了。”


  “長歌!”李崇終於拍案而起,“不要把你伶俐的口齒用到父皇身上!”


  李長歌抬眸與他對視,方才略感誇張的語氣和神情都一掃而光,隻餘清冷語聲:“那麽也請父皇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我身上。”


  “我是為了你好!”李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的這番心意,若是用到任何一個兒女身上,對方都會感激涕零。然而這個自己寄予重望的女兒,竟然因為他的這番良苦用心在這裏冷嘲熱諷!


  他的手微微有些發抖,長歌看得分明,卻固執地一字字道:“什麽叫做對我好,坐擁江山,孤寡之道?”


  李崇費了好大力氣才說出話來:“長歌,父皇是願意把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給你的。”


  “為什麽?”長歌挑眉問道,“僅僅是因為自幼將我遺失了?”


  “因為……”李崇的喉頭顫動著,卻說不出個原由。


  這次輪到長歌的眉頭漸漸收緊了:“為什麽,為什麽要對我這樣的青眼相看?”如果是前世的話,那還說得通,好不容易尋回親情的她,真的是把父皇當做了這世上最重要的人。晨昏問安,殷勤奉茶,她相信世上沒有另外一對父女會如此親密。


  但今生別有不同,回來後的她,根本很少和父皇有交集。


  那麽,他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要把江山社稷都交付在她手裏?就算他並不是一個合格勤懇的帝王,也不至於做出這樣的決定。


  膝下太子尚在,卻要以女子為皇儲,簡直是匪夷所思的行為。


  哪怕是在前世裏,李明月最終登上皇位,前提還是太子李琰早已戰死沙場了。若有太子尚在,那些文武群臣也斷然不會接受女子登基的現實,哪怕有南宮昀的運籌帷幄也是一樣!

  “到底是為什麽?”


  李崇的刻意回避,反而激起了長歌的好奇心。世上沒有任何一樁事是無緣無故的,做出此等驚人之舉,其後一定隱藏著一個同樣驚人甚至更可怕的理由!


  所有的事情,冥冥中都好像是聯係在一起的,隻不過連著它們的線是暗線,而她現在還無法撥開迷霧看清楚。


  在她的注視下,李崇的目光越來越軟弱,最後索性避開在一旁,不再看她。


  “朕累了,長歌,你一路奔波也夠辛苦的了,還是先回去歇息吧。”他頹然坐倒在椅子上虛虛伸手擺了擺。


  長歌知道此事不是急於一時就能逼問出的,於是便默然行禮退開,隻是臨走時在門口丟下一句:“有些事,並非逃避了就可以當做不存在的。”


  說罷,她便舉步走入了那濃濃夜色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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