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賽馬
他的語氣可以稱得上是認真,但李長歌隻看了他一眼,嘴角卻掛上了一抹冷笑:“這就是你的辦法嗎?讓我脫身,就可以搭上一個毫不相幹的人的性命?”
姑且不論他是否能做到,但僅僅是這種想法,已經讓長歌覺得不舒服了。
麵對她的嘲諷,姬少重淡淡道:“他是大周太子,並不是毫不相幹的人。”
李長歌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對我來說,他就是那樣的人,我從來不認識他,連一麵都沒有見過,所以,哪怕這對你來說是易如反掌的事,但絕不會我要去做的事。”
“那你想怎樣?”姬少重的聲音裏也多了幾分怒氣,“他們是有備而來,你難道就要這樣什麽都不做嗎?”
眸光相接,他的憤怒終於毫不掩飾,看著長歌麵無表情的臉容,他抿了一下嘴唇,想要再度開口。
其實,是他不想讓她嫁到大周去。對於他這個假冒的姬少重而言,在這座壓抑的皇城裏見到她,是這幾年來唯一能讓他覺得高興的事……然而還沒等他想好該怎麽說,她已經冷然出聲。
“那……是我自己的事,你完全沒必要這樣著急。”說罷,她便轉身向屬於自己的營帳走去。
誠然,姬少重所做的一切,很明顯是想要幫她。但是,她卻不習慣於這樣的幫助,在她還沒開口的時候,他就主動提供了援手。事實上,連同上次南宮昀對她說過的話,她都沒有告訴姬少重。
然而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其他原因,他的所作所為恰好為她解開了謎題,在別人看來,大約會以為他們兩個是商議好的。故意撞破李明月和嚴華的會麵,又引了南宮昀前去,引發了他和李明月的爭吵。
隻是李長歌卻知道,從頭到尾,她幾乎沒有對姬少重吐露什麽。因此,他這樣無微不至的幫助,讓她覺得很不安心。
前世裏,也有個人一直在這樣做,在她才剛模糊地意識到敵手時,他就已經替她想好了全盤策略,她隻要照著施行,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今生劇情重演,雖然換了人,但那種感覺卻讓她本能地想要回避。
她已經因為信任別人害死了自己一次,那麽這一回,請允許她不去相信任何人。
因為信任之後,接踵而來的就是依賴,對於一個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來報仇的人說,依賴這種情緒有百害而無一利。
所以,這份好意,她連心領都不能。
翌日清晨,李長歌正在梳理頭發,李明月卻忽然走了進來,站在她身後定定地看著她。
長歌從鏡中看到了李明月異常沉重的臉色,臉上卻沒什麽反應,自顧自把一頭長發梳理順了,才淡淡道:“你來的好早。”
李明月咬了一下嘴唇,似乎下定決心般:“敢不敢和我賽馬?”
“沒興趣,”李長歌立即答道,又轉而去問一旁的繡曇:“今天梳個什麽樣式比較好?昨天那個雖然好看,就是太累贅了,勒得頭皮酸疼。”
李明月的聲音拔高了幾分:“連比賽的彩頭都不聽一聽嗎?”
長歌眼眸微抬:“我不是好賭之徒,對賭注沒有興趣,”略微停頓一下,她又用嘲諷的語氣補充了一句,“尤其是你李明月提出的賭注。”
李明月咬一咬牙,終於將殺手鐧拋出:“如果我輸了,我會去向母後說,我願意嫁去大周做太子妃,這樣,你就可以留下來了,怎麽樣?不過如果你輸了,你就乖乖的出嫁,不要再玩什麽花樣!”
坐在鏡子前的少女發出了一聲嗤笑,終於轉過身來,眼眸盈盈:“聽你這話的意思,好像對使臣的來意很是了解嘛,我隻道他們是來打獵的,卻沒想到是要選太子妃,不過話說回來,就算真的是這個意思,人選似乎也不是你說了算的吧?”
她的輕蔑言辭讓李明月的臉色變了又變,沉默半晌後,她冷笑道:“不用在這裏裝傻了,你費盡心思討好南宮昀,昨天又聯合皇兄做了那麽一場好戲,不就是為了不去做那個太子妃麽?”
李長歌暗自沉吟,看樣子,李明月對她和姬少重的來往並不知情,隻道是她拉了李琰來湊熱鬧。這樣也好,不管姬少重在這裏混得有多麽如魚得水,但他始終都還是燕國送來的質子而已,身份地位都尷尬得很。
在唐國皇宮裏,他們兩人的處境倒有些相似,在旁人眼中始終都是外來人。兩人如果扯上了關係,對誰都沒有好處。
“怎麽了,夠不夠膽子跟我比?”見她半天不說話,李明月不耐煩地催促道。
“好,比就比。”李長歌陡然起身,竟是爽快地應了下來。
剛才還斬釘截鐵拒絕的她一下子就轉變了態度,李明月倒有些不習慣。目的既然已經達到,她自然也不會說什麽,隻丟下一句“我在外麵等你”,就掀開簾子走了出去。看她的神態,似乎和李長歌在一個帳篷裏呆久了,就會有什麽損失似的。
長歌不以為意,讓繡曇慢條斯理地把自己的頭發挽好,卻推開了她遞過來的騎裝,挑選了一套普通的裙袍。
看到她穿成這樣出來,李明月眸底怒氣又起。
李明月自己今天穿的是一套紅色的騎裝,腳上也換了新的騎馬靴,手中的馬鞭也是經過精細挑選的,顯然是抱著必勝的目的而來。如今李長歌連騎裝都不穿,還穿著寬大累贅的衣衫,顯然是在藐視她的騎術。
心高氣傲的李明月如何能承受得了這種侮辱,當下就要發作,然而轉念一想,卻又硬生生地壓下了迫到喉間的怒火。
她平複了一下情緒,才開口道:“咱們開始吧,這些馬你可以隨意挑選。”
李長歌漫不經心地欣賞著自己的指甲,隨口道:“你替我選一匹就是,”說完後,她又抬頭眨了眨眼睛,“我想,你是不會為了取勝故意給我一匹劣馬的,是不是?”
李明月再度咬緊了嘴唇,當看到垂首站在李長歌身後的繡曇時,她的眼睛眯了起來。
“你……該不會是想等咱們開始比賽後,就讓這個丫頭去父皇麵前告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