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一步

  毛毛蟲如果沒有經過變成蛹的尷尬,是不可能變成美麗的蝴蝶。


  我們好像是要準備騰空飛翔的,不過現在想起來,我們或許隻是停留在一個拚命揮動翅膀的階段而已。
——

  高畑勳《歲月的童話》


  no.1

  又是一個周末,我很神奇地起了一個大早,之所以決定起個大早,是因為媽媽耐不住我總是在她麵前說我想學一個才藝,想去才藝培訓中心看看。


  我小學二三年級的時候學過兩年電子琴,可後來搬家了,便沒再學了,又恰巧我那會兒挺胖的,媽媽覺著這樣不好,便給我報了民族舞班。學了兩年後,果然有效果,至少瘦了很多,看起來也“端莊嫻雅“了些。


  我讀初中後,就一直想學一個才藝,之前學了兩年民族舞,發覺自己還是不適合學舞蹈,實在沒有那個天賦,更何況我起步實在太晚了,基本功不紮實,就現在這個硬邦邦的身體根本學不來那些基本功,所以我決定放棄舞蹈。


  我現在最想學的是古箏,自六年級那會兒在哥哥mp3裏聽到了民樂合奏的曲子,我就深深迷上了民樂,我記得當時我聽到一種樂器,仿佛天上的仙音,華麗優美,問了哥哥才知道那是古箏的聲音。


  哥哥的mp3有各種雜七雜八的音樂,我還偏就喜歡那寥寥幾首的民樂曲子。當我跟爸媽提起我想學古箏時,我爸是死活不肯的,他覺得我沒那個音樂天賦,我唱首歌都五音不全的,更遑論是學樂器了。他認為我沒有樂感注定是學不好的,而且他覺得學樂器純粹是浪費時間,學習成績好才是硬道理。


  後來在我堅持不懈,軟磨硬泡下他才答應讓媽媽帶我去看看,不過也隻是看看,不一定會讓我學。


  已是盛春時節,小區裏的銀杏樹都已是蔥綠蔥綠的,看起來格外生機蓬勃。春雨過後的小院一點都看不出泥濘坑窪的樣子,果然是春雨不爛泥啊,天地萬物都是嶄新的,美好的。


  清新的泥土芬芳味兒讓人聞之神清氣爽的,好不舒坦,想來過不了多久,木蘭花、海棠花、櫻花、桃花什麽的都會開了,那時候才熱鬧呢!

  芳華才藝培訓中心坐落在一個高級別墅及住宅區,離我家比較遠。


  這個培訓中心是一幢四層樓的別墅,一樓是前台大客廳和會議室,前台的客廳還是吉他、尤克裏裏的學習課堂,最裏麵有一個鋼琴室、一個小提琴、大提琴室;二樓有兩個古箏教室、一個揚琴、琵琶教室;三樓是笛簫塤教室和二胡教室;四樓是露天花園。


  每個教室的隔音效果都非常好,哪怕一晚上上好幾堂課,也不會有影響。


  到了芳華才藝培訓中心,一個微卷的長發紮著公主辮披在肩上,五官娟秀雋雅、身著綠色碎花百褶裙的老師接待了我們,原來她姓王,也是這個培訓中心的合夥人之一,她教鋼琴,聲音動聽,溫文爾雅的。


  王老師才領我們到二樓一個古箏教室門口,就聽到一陣古箏聲和歌聲,無論是箏聲還是歌聲都如天籟之音,極其動聽。


  “.……

  空山鳥語兮


  人與白雲棲


  潺潺清泉濯我心


  潭深魚兒戲


  風吹山林兮


  月照花影移


  紅塵如夢聚又離


  多情多悲戚


  我心如煙雲


  當空舞長袖


  人在千裏

  魂夢常相依


  紅顏空自許


  南柯一夢難醒


  空老山林


  聽那清泉

  叮咚叮咚似無意映我長夜清寂.……”


  歌聲中還夾雜著獨白,聲音清脆悅耳得像春日在枝頭歌唱的黃鸝,又像叮咚叮咚的澗泉水。透過窗戶,能看到教室裏麵陽光滿室,照在一個嫻靜溫婉的身影上。


  教室裏約摸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姐姐,我隻能看到她的側影,她微微側頭,正專心致誌地彈奏那首曲子,衣著普通,但坐在那兒氣質嫻靜如蘭,皎然似月,給人一種與眾不同的……額,高級感吧,還是帶著疏離的高級感。

  隻能想到這麽些詞,我心下不禁被這個畫麵打動了。果然彈這種民族樂器的人無論是個什麽樣貌,氣質總是與旁人與眾不同的。


  小姐姐身旁還有一個老師,白色襯衫,黑色喇叭褲,高高紮著的馬尾卷發,皮膚白皙,很是幹脆爽落。隻見她一臉讚賞,想來很是喜歡這個小姐姐。


  “年年,你真是我教過的最有天賦的學生了,是個好苗子。四年不見,你彈得越發好了。”女老師笑得恍若春日裏灼灼其華的桃花。


  原來這個小姐姐叫年年啊。


  身旁的王老師看我望得出神,一臉寫滿了疑惑,她笑著對我說:“這個女孩子啊,比你大一歲多,她是6歲就開始學古箏的,站在她旁邊的是黃老師,黃老師就是她的老師,這女孩叫顧年年,以前黃老師教過她四年,後來好像是這女孩家裏發生了一些事,搬到另一個城市了,然後一點消息都沒有,就連黃老師都不知道。”


  媽媽了然點點頭,說道:“這個小姑娘彈得可真好啊,歌也唱得好聽,她現在是搬回來了嗎?”


  王老師說道:“這倒不是,聽說她這次回來是有個親戚生了重病,她隨她媽媽回來看看,過兩天又得走了。”


  “這倒是可惜了,還真想認識認識她。”我微微皺眉,小聲嘀咕著。


  “年年這孩子的確有天賦,但為人有些孤傲,倒不是特別好接近的那種人。”王老師粲然笑道。


  我摸摸後腦勺也笑道:“大抵有才的人都有點孤傲吧,哈哈。”


  “哈哈,大概是的。走吧,我帶你去見李老師,你若真想學,就得從頭學起,李老師更合適你。”王老師並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溫言催促我們向前走去。


  到了另一個古箏教室,就看到了一個青年女老師。約摸三十歲左右,身著白底藍色蘭花的真絲中袖旗袍,長發飄飄,發鬢兩旁分別別著一個藍色蝴蝶的發卡,遠山眉,鵝蛋臉,容色姣好,身段窈窕,氣質典雅。


  此刻教室並沒有學生,隻餘李老師一人纖手素彈,畫麵十分唯美。


  看到我們進了教室,李老師便停下來站起身對我們笑道:“歡迎,歡迎。你們好,我姓李,李恬,恬靜的恬。有什麽想問的盡管問我就好了。”


  “謝謝李老師。李老師好,這是我女兒顏葭音,她想學古箏,之前沒有學過,現在想學了,於是我們便來打聽打聽。”媽媽忙忙把我拉到身前。


  “哦,顏葭音,聽起來就是一個十分美好的名字。不知顏媽媽您有什麽問題想問的?”李老師請我們坐在藤椅上,沏了兩杯茶給我們,我匆匆接過也不敢多說話。


  “是這樣的,我女兒現在已經13歲了,不知這個年齡學古箏會不會太晚了?”媽媽接過李老師手中的茶,笑容明媚。


  “如果是想走專業,可能略晚了點,但若不是想走專業,不管什麽年齡學都不晚的,要看你們的打算了。”李老師淺笑道,不卑不亢。


  “倒也沒打算讓她走專業,但如果真要學,必定要學好的,否則學了作甚?”媽媽語氣平靜,卻十分堅定。


  “如果您女兒願意定下心好好學,我也必然會精心教授。不過學任何東西都不能太功利性,若不能沉下心,定是學不好的。”李老師笑道。


  “嗯,我懂的,謝謝李老師。”媽媽點頭道。


  媽媽打聽到古箏班分為四五個人一班,二人一班以及一對一班,四五個人一班是35元錢一節課,一對二是50元錢一節課,一對一則60元錢一節課,一期是五個月,一個月大概3,4節課。


  no.2

  媽媽仍舊與老師洽談著,我聽了會兒就有些坐不住了,於是我跟王老師,李老師說了幾句就離開了,打算去四樓的露天花園看看。這裏畢竟是高檔住宅區,依山傍水的,風景十分秀麗,我也想仔細瞧瞧呢。


  低頭匆匆跑上樓,卻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一個趔趄差點摔下來,還好我眼疾手快,抓住了樓梯的扶梯,退到了樓梯口,抬頭剛想道歉,赫入眼簾的竟是朱謹言!

  這是什麽怨什麽仇,在這兒我都能碰到這個冤大鬼。


  朱謹言十分詫異,幽深的眸子寫滿了不可置信,半晌我聽到他淡淡說道:“你怎麽在這兒?”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兒?這兒是才藝培訓中心啊。”我也平複詫異的思緒,語氣漠然。


  “你,要到這兒學東西?”朱謹言話不多,一雙幽深的眸子極是複雜,讓人看不透。


  “是啊,我想學古箏。”我十分平靜地回答道。


  “你以前學過?”朱謹言繼續言簡意賅,神色複雜。


  “沒啊,所以現在要從頭學啊。”我語氣繼續平靜得像在喝白開水。


  “嗬,那你倒是勇氣可嘉。”朱謹言譏誚地笑著,臉上寫著不可救藥的自大和嘲諷。


  “是啊,我也覺得我勇氣可嘉,這是多好的一件事啊。”我強忍內心的憤怒,臉上笑得要多燦爛有多燦爛,我才不想跟這種人一般見識呢,否則顯得我小家子氣。


  說罷,我便繼續跑我的樓,把他丟在樓梯口,不再搭理。


  朱謹言看著前方女孩的背影,眼底依舊是深沉複雜,不可見底,臉上卻是幾分自嘲的神色,然後轉過身,慢慢走下樓梯,步履沉重。


  no.3

  站在屋頂的露天花園上俯瞰底下的風景,此時陽光暖洋洋地照耀整個天地,前方河流碧波微漾,粼粼發光,居然還有兩艘小船。河中小洲好些地方植被茂密,有些沙洲上的砂礫折射著陽光,綻放璀璨的金色光澤,還有幾隻小鳥囀囀歌唱,十分動聽。


  “好美的風景啊,這個培訓中心的合夥人肯定都很有錢,能買得起這麽好的別墅,不拿來住反倒開培訓中心,真有點浪費啊。”我自言自語道。


  看著這陽光燦爛的好天氣,我突然想到了盛煜城,那個陽光滿城的寓意在我腦海裏總是揮之不去,我覺得這陽光燦爛的天氣滿配盛煜城的,讓人覺得十分舒暢。


  已是四月初了,陽台上很多花都開了,尤其是蕙蘭花開得格外地美麗,幽幽然的吐著香氣,清新優雅,讓人心生歡喜。別說這屋頂花園裏蘭花可真夠多的,不止有蕙蘭,還有國蘭,春蘭,建蘭,寒蘭以及墨蘭。雖然種類多,但不是每一種的數量都和蕙蘭一樣多,我想大概是地域氣溫的問題吧。


  陽台上還有繡球花,玫瑰花,月季花,山茶花、紫羅蘭,這些花種類都挺多的,有些已經開了,有些還羞答答地等待開放,這些花映得整個屋頂花園春意盎然的,別提有多生機勃勃了,讓人看了,心胸十分開闊。


  從別墅區繞過水泥路,能看到旁邊有座山,不大,風勢倒是挺大的,我猜可能有山洞什麽的,因為夏天去那兒散步時,特別涼快。


  繞過水泥路和高檔住宅區,會到達一條大馬路上,馬路兩旁也有些培訓機構或者琴行,還有些衣飾鞋子店。芳華培訓中心很多學生都是在那條大馬路上買的琴。


  這兒的確是個好地方,空氣好,人也不是很多,一年四季我總能看到些居民在這兒練練琴,唱唱歌什麽的,那日子過得要多暢意舒懷有多暢意舒懷。


  朱謹言的鋼琴課上完,正準備回家,他的家就在這別墅區裏其中一座大別墅,很近。


  回家路上剛好碰上自己的母親從公司回來,一個約摸31,32歲的女人,妝容精致卻掩不住疲憊,清爽的齊耳短發,白色的花領襯衫搭著一個鬆鬆垮垮的大蝴蝶結絲帶,左臂上挽著一件灰色格子小西服,下身穿著一條灰色格子闊腿西服褲,踩著焦糖色的高跟皮靴,給人的感覺高貴冷豔,精明幹練。


  看見自己的兒子,於莞容迅速掩去疲憊,對兒子燦爛一笑:“謹言,下完課了?”


  朱謹言冷峻的臉上略略鬆動,輕笑道:“剛下完課,正要回家呢。”


  “也好,我也剛好把工作的事忙完了,正好你外公外婆也在,今天我們好好吃一頓。”於莞容麵上笑著,眼波裏卻盡是愧疚。

  “嗯,好的,外婆也這麽想。”朱謹言語氣平淡,生疏感卻極其強烈。母子倆並排走著,卻是沒有再多餘的話,氣氛一陣古怪尷尬。


  “對了,謹言,你前幾天打電話跟我說,今天是你最後一堂鋼琴課,是嗎?以後你不打算上了,對吧?”於莞容努力想要打破這種古怪尷尬的沉默。


  朱謹言沒有立刻作答,想了半會兒,堅定道:“本來是這樣的,不過今天上完後,我決定繼續學下去。”


  於莞容聽後不禁一陣詫異,以往兒子做決定是再三思慮後才會跟自己提出來,說了就不會再改變,怎麽這次突然改變了。


  “為什麽?”於莞容決定還是問上一問。


  “學了十年了,習慣了,覺著學鋼琴也不錯。”朱謹言淡淡道。


  “你是打算以後學鋼琴專業嗎?”於莞容繼續疑惑道。


  “不是,就是一個興趣愛好。”朱謹言語氣平淡,麵上卻有些不耐煩了,於莞容便不再多問了。


  “行,你若想學就繼續學。你從小就是個自律有主見的,也從不讓我們操心。”於莞容笑道。


  話畢,又是一陣沉默,可總算快到家了。


  no.4

  從培訓中心回來,我跟爸媽說我無論如何都想在這兒學古箏,媽媽看我已下定決心,也幫著我在爸爸麵前講了好些話,才終於說服爸爸讓我學古箏。


  這是我第一次為自己想要做的事使出全身解數,如願以償的滋味真的很好啊,高興得我一晚上都沒睡著。


  在一個周二第三節課下課,榮樂顏找到我說羅老師找我,要我去她辦公室。我迅速想了一下,我最近好像沒犯什麽錯誤啊,羅老師找我作甚?問榮樂顏,榮樂顏也不多說,隻是催促我趕緊去羅老師辦公室。


  我一路惴惴不安,可又實在想不清是什麽原因。


  忐忑地敲門走進羅老師辦公室,卻發現詹婷、鄒夢佳、楊琪也在,於是我更疑惑了,但不安的心總算放輕鬆了點,這幾位都是班上的尖子生啊,也是羅老師十分欣賞的,那麽應該不是什麽大壞事吧。


  低頭乖乖和其他三位並排站立在一起,等待羅老師發話,羅老師看我們都到齊了直接切入主題:“我想你們都看到了公開榜上的消息了吧。在我們h省每年都會舉辦初、高中話劇比賽。


  現在初賽就要開始了,咱們班劇本寫作的名單已經出來了,就是你們四個。”


  聽到自己的名字,我不禁抬頭大吃一驚,詫異震驚寫滿在我的臉上,我怎麽都沒想到我會被羅老師選上。班上人才濟濟的,羅老師為什麽會選上我?

  羅老師看著我的神情,微微一笑,然後又轉過頭認真地對我們說道:“每個班都是由班主任確定表演的人員的。學校本來打算先在校內進行劇本的初步擇選,但因為三個星期後就要進行初賽了,時間已然很緊,因此學校決定由各班的負責老師確定四個名額,每個候選人寫出劇本後由學校這個項目的負責團隊在各班敲定兩個劇本,然後進行排練。”


  羅老師話鋒一轉,語氣開始緊迫:“現在你們隻有一個星期的時間準備劇本,所以你們要竭盡全力,等你們寫完,約過三四天就可以確定誰的劇本能參加初賽了,剩下的時間就是排練,你們要注意時間。


  初賽的主題已經定下來了,是‘戰爭與和平’。至於曆史範疇以及具體曆史事件、曆史人物都不限,但注意一定要讓人看清戰爭的本質以及和平的可貴,內容一定要是正麵影響的,不能是負麵的,明白了嗎?”


  我們四人皆是一愣,都不知是喜是驚還是懼。過了一會兒,才異口同聲地說:“明白了。”


  羅老師對我們鼓勵笑道:“你們也不需要太緊張,我看過你們四個的文章,我覺得挺不錯的,各有優勢,正常發揮就行了。回頭你們在網上看看劇本怎麽寫就知道了,不用太複雜的。”


  羅老師又稍稍囑咐了幾句,就讓我們去上課了。


  no.5

  第四節課是體育課,集合的時候賀老師讓我們報數,而我還在羅老師那番話中不可置信,又開始發懵,害得自己被賀老師好好數落了一頓,打排球的時候也因為不在狀態還罰跑了一圈。

  好不容易罰完跑,練完排球休息了,我感到渾身酸軟無力,秦悅去教室做數學課堂作業了,也沒其他人找我玩,我就坐在操場的高低杠上晃悠著兩條腿,看著藍藍的天空發呆。


  突然聽到身旁一陣聲響,轉頭望去是關靜荷。關靜荷一臉笑嘻嘻的,眉眼彎彎道:“我們的顏大作家這是怎麽了,一個人在這兒發呆,臉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


  聽到靜荷的侃笑,我心情好了點,我是極信任她的,於是開始說自己的心裏話。


  “靜荷,你知道省裏舉行初高中話劇比賽的事吧?”


  “我知道啊,全校不都知道了嗎,都貼公開榜了。”


  “唔,今天羅老師要榮樂顏找我了,我去羅老師辦公室,看到了詹婷、鄒夢佳還有楊琪。羅老師說要我們四個人代表咱班寫話劇劇本,一個星期就寫完,然後到時由負責團隊在各班再選出兩個劇本參加初賽。”


  靜荷聽聞兩眼發光,真心為我歡喜道:“呀,這真是件大好事啊,你總算可以大展身手了,為什麽還悶悶不樂的樣子?”


  我低頭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是覺得,我沒那個能力。班上文章寫的好的可多了,為什麽會是我?還有,還有,隻有一個星期,我,我真心覺得我不行。”


  靜荷沉沉地歎口氣:“唉,我真是想不通你,你怎麽老是怕這個怕那個的,為什麽對自己這麽不自信呢!我可是真心覺得你的文章寫得好,你看你每次的作文就算不是班上最拔尖的那個,但分數也不賴啊,而且你文章的觀點總是那麽新穎獨特,一看就是用心思考的。我覺得啊,你文章的觀點能新穎獨特,說明你看事物的視角也是獨特深入的啊。我覺得這對於你寫話劇劇本是非常有優勢的。”


  “真的是這樣嗎?”我不禁微微皺眉,一臉不相信,一臉不確定。


  “唉,是這樣的,是這樣的。”


  靜荷話罷又拍拍我的肩膀,笑道:“不管怎麽樣,你都得相信自己啊。這是你的第一步,你應該要勇敢地踏出這一步,你要相信自己現在是等待破蛹的毛毛蟲,總有一天你會變成美麗的蝴蝶,振翅翩飛。”


  “可我一點也不想變成難看的蛹,我覺得那樣的改變既尷尬,又充滿未知與恐懼。”我低頭垂眸喪氣道。


  靜荷突然跳下高低杠,迎著陽光燦爛一笑,她看著我對我說:“我看過高畑勳執導的《歲月的童話》。裏麵曾有兩句台詞,讓我印象深刻。一句是‘毛毛蟲如果沒有經過變成蛹的尷尬,是不可能變成美麗的蝴蝶’;一句是:‘我們好像是要準備騰空飛翔的,不過現在想起來,我們或許隻是停留在一個拚命揮動翅膀的階段而已’。葭音啊,其實不僅僅是你,我們每個人總有一天都要騰空飛翔的。你相信你現在是在成蛹的尷尬階段,那麽為什麽不相信如果能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地拚命揮動翅膀,總有一天就可以破蛹而出,成為美麗的蝴蝶騰空飛翔呢?”


  靜荷的笑容燦爛又堅定,陽光下的她明顯是自信的,她的每一句話輕柔卻又有力量,衝擊著我的心房,我能感覺我被她說動了。


  靜荷看出了我略略緩和的神色,繼續笑道:“你看,其實你內心深處也是明白剔透得很。你啊,其實也是相信自己的,隻是還需要人確定你的想法。”


  我又不禁被靜荷的一番話深深觸動了,似乎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心裏轟然敞亮,透進滿懷燦爛的陽光。


  嗯,我要走出這第一步。靜荷說得對,其實內心深處的我還是相信自己能寫好這個劇本的,我也相信隻要我努力地揮動翅膀,我也可以像美麗的蝴蝶那樣投入燦爛的陽光,澄淨的藍天,享受那份自由的喜悅。


  靜荷看我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的‘勸慰’有效果了,終是長長舒了口氣,笑意盎然地看著我,我也回之燦爛一笑,其實我也不是一個人孤獨戰鬥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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