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收徒
明月還沉醉於曲中，卻不知身邊人看向她的眼神已是不同，莫不是震驚與欽佩。
這聞名元都的明二小姐，當真名不虛傳，琴技竟如此高超，還有剛剛那曲子，以前從未聽過，難不成是明二小姐自己所譜？
流芳大家聽到後來便已是激動異常，這曲子停下沒多久，當即近身道：“你這曲子從何而來！”
她當然不認為年紀輕輕的明月能夠作出這起伏跌宕，波瀾千秋，蘊含萬千世事的曲子。
明月沒想到這曲子竟有如此效果，如實答道：“此曲乃是兩位老翁所授。”這也不算是說假話，那夢中確實是兩位前輩在琴簫合奏。
流芳大家：“那，這二人現在何處？”
“明月不知！”
流芳大家長歎：“想來能作出此曲必是高人隱士之流，可惜未能當麵請教。”
能讓流芳大家說出這般話來，足以證明此曲的高度，她繼續問道：“這首曲詞叫什麽？”
明月答道：“《笑傲江湖》”
“哈哈哈哈哈，是了，笑傲江湖，江湖笑傲，江湖千秋紛亂，你來我往，又有何人能夠笑傲江湖，笑傲江湖，貼切貼切！”流芳大家心下甚是喜悅，卻又自言自語道：“總感覺這琴中缺了點什麽！”
明月離得近，說道：“兩位前輩當時琴簫合奏，小女子技淺，未能展示出萬一，請流芳大家見諒。”
“琴簫合奏，必是要心意相通，二人成行，可歎知音難覓。”流芳大家說著說著眼中似有追憶。
“不知……”流芳大家說道這裏竟然有些忸怩。
“流芳大家但說無妨。”
“不知，這曲譜可能一觀！”流芳大家竟微微朝著明月躬身行了一禮，明月大驚，連忙上前扶道：“流芳大家萬不可如此，兩位前輩曾經叮囑過明月，日後要將此曲下去，莫失了後人。”
至此，流芳大家感歎：“果不愧是高人行事，天下之人大多敝掃自珍，可敬可敬！”
“你且隨我來。”說罷，流芳大家拉著明月的手便朝著繩梯走去。明月看了下大哥，明玉點點頭示意這裏有我。她隻能老老實實的跟在流芳大家後麵。
走到一半，流芳大家回頭對那孫誌才道：“今日看在明月姑娘的份上，便允你一次機會，等琴技上佳後，方可再入我流音閣。”
孫誌才更覺麵上無光，沒想到自己最後反倒是靠了個女人。
那白衣公子心中感歎：笑傲江湖，好一曲笑傲江湖，竟能夠將此曲奏得如此這般深入人心，這明二小姐究竟是什麽人？”
此時原本流芳大家邊上那女子似乎確認了什麽，湊在流芳大家耳邊說了幾句，流芳大家點點頭，那女子喜悅跑去那白衣公子麵前小聲道：“二哥！是你吧！”
那白衣公子笑道：“還是沒有躲過鸞兒你的眼睛！”
“哼，我就知道是二哥，也隻有二哥才能彈奏出這般曲子！”
“莫要笑話我了，那明姑娘彈奏的可比我好多了。”
那女子複姓皇甫，單名一個鸞字，乃是當朝皇帝陛下掌上明珠六公主，而麵前這白衣男子則是大周二皇子皇甫乾。
“二哥，你且隨我來！”說罷，便拉著皇甫乾的手一並朝著流芳大家所在走去。
眾人看著四人隨繩梯緩緩而上，熱鬧也看完了，便自行散了去，隻是那笑傲江湖曲仍餘音繞梁，眾人回了閣間中盡是沉醉不已，回味無窮，不知何時才能再聽到這樣的曲子。
閣中小廝近身而來，對著孫誌才行了一禮，麵色清冷也不做聲，躬身相請，卻是流芳大家言出必行，請孫誌才出去。
孫誌才隻覺進退不是，心中惱怒又不敢發作，實在是這流芳大家背景深厚，遂向那明玉拱手告別。
明玉看了孫誌才一眼，心道草包一隻，打腫臉充胖子，麵上無改，也持劍行禮回之。
卻說四人進了流芳大家的琴室，“鸞兒，準備紙筆墨。”
皇甫鸞應聲而去，流芳大家看著明月親切道：“好孩子，你且坐著，莫要怪婆婆我心急，我這一生癡情與曲，遇到這樣的曲子，恨不得立刻學會。”
明月點頭表示理解，心裏想著剛剛準備紙筆墨的那女子為何如此眼熟，記憶湧上心頭，微微一顫，她，不是那皇甫鸞麽！那，她突然回頭猛地看向那白衣公子，難道他是，難道他是！
“孩子，你怎麽啦？”
“沒什麽，明月隻是忽然想到些事情，明月失禮了。”明月心下顫動，強忍住心中激動，她知道那白衣公子是誰了。前世，是他帶著自己奔逃千裏，最後為皇室抓獲，連累的他進了宗人府，後來病亡，說是病亡，要不是那個賤人暗中下毒，以他後來的武功，如何會病亡？
哎，自己終歸是沒能見到他的最後一麵，明月心裏想著。
皇甫乾詫異於明月此時看向他的眼神，那情緒似乎是愧疚於他，他心下疑惑，我與明姑娘素不相識，她怎會如此？
正想著，皇甫鸞在那頭叫到：“二哥過來幫忙！還有，你那鬥笠不能摘了？”
皇甫乾聞言摘下了鬥笠，水木清華，眸似星辰，麵如冠玉，一副劍眉天生，英氣無比。是他，就是他！
未曾想，今生竟然是在這般情況下與之相見！
“明姑娘見過在下？”皇甫乾終是好奇問道。
明玉微微搖頭，也不回答，在準備好的書台上便開始抄錄記憶中的曲譜。
流芳大家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這曲譜中不光有琴譜還有簫譜，明月在抄錄的時候懷著一顆崇敬之心，所以寫得不快，另外三人就這麽靜靜的看著。
小半個時辰過去，明月起身，再三檢查，是了，便是如此。突然想到了什麽，還少了那首詞！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隻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世幾多嬌。”
“清風笑，竟若寂寥。”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蒼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明月字跡清秀娟麗，落款：曲洋、劉正風。
另外三人看得入迷，竟不自主的沉了進去，流芳大家最先回過神來，捧起這卷曲譜，如獲至寶，心中感歎，好詞啊，詞曲俱是上佳，可悲可歎，悲得是自己無緣遇這二人相見，歎得是未能親眼所見二人合奏！
忍不住又問道：“這二位可知何時會再臨元都？”
明月想起那投江時候的畫麵，一陣哀傷：“怕是再無緣相見了！”
皇甫乾急道：“為何？”隻因這詞曲真真是寫到自己的心坎兒裏，皇甫乾才會如此失禮。
明月似有懷想：“那二位前輩將曲譜托付之時，已經身受重傷，所以臨別之時告知小女子萬務將此曲傳下，明月慚愧，時至今日才使它重見天日！”
那流芳大家乍聞此言，捶胸頓足，大呼蒼天無眼，皇甫鸞連忙上前安慰。
皇甫乾道：“流芳大家，不知這曲譜可否讓小子抄錄一份。”流芳大家自無不可，她看向明月，緩緩道：“好孩子，你十指纖細，看你奏琴，也是天賦絕佳，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啊，流芳大家……這？”明月震驚，這流芳大家收徒之嚴格無所不知，多少王公貴子想入門下皆不可得。
這來輪到皇甫鸞嫉妒羨慕了，自己在大家跟前侍奉了這麽久，也未能得此榮幸。
再看流芳大家，一臉真摯看著自己，明月心想，若是入得流芳大家門下，想來日後有什麽危難也能得她庇護，自己也確實喜愛音律，立刻起身叩拜，口喊：“師傅。”
“哈哈哈，往後不必叫我師傅，叫我婆婆便可！”流芳大家看著明月，心下高興，得一絕世曲譜，又得一佳徒，當浮一大白。
正說著話，卻見一隻青色小鳥順著窗口飛了進來，穩穩的落在了皇甫乾的肩上，此鳥名為小飛鷹，多為皇室聯絡所用，一般富貴人家也會配備。皇室子弟一般都會配上一兩隻，此鳥體力不錯，善飛速度快且耐力持久，比普通的信鴿要好上的多。而落在皇甫乾肩頭這隻，正是自己留在宮中的。
皇甫乾告罪一聲，手一伸，這聰明鳥兒便落到手掌裏，拆下一個小字條，手一抖，那小飛鷹便自行離去。打開一看，內容幾字不多，他卻眉頭一皺。
當下拱手告罪：“流芳大家，明姑娘，在下有要事在身先行離去！”轉而向皇甫鸞道：“六妹，就請你幫我代抄一下曲譜！皇兄多謝了。”
說罷，便著急起身，推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