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造化弄人
過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九辰忽然發現周圍的景象變換慢了下來,耳邊也能恍惚聽得到細微的聲音。
眼前的世界逐漸變得清晰,九辰也緊緊握住手中的《天年鑒》,獨眼中透著堅毅,立誌要將俠道傳承。
《天年鑒》是一本天演之書,記載著這個世界的過去和未來。
有了這個寶貝,就等於將這整個世界都掌握在手中。
九辰自信的笑了,他自信能在這個世界中大展宏圖!
白光徹底褪去,周圍的聲音變得無比清晰,這時候他才注意到周圍的喊殺之聲。
九辰驚恐地睜開了僅有的一隻眼,看到的卻是屍橫遍地,血流成河的煉獄景象。
斷壁殘垣之上偶有零星之火,偌大的莊園一片狼藉,猶如廢墟。
九辰自幼就有俠義夢,但夢中的情景絕對不像現在這樣。
喊殺之聲漸息,一群江湖打扮的俠客朝著九辰這邊擁過來,眼中殺意不減。
九辰心中暗道不妙,心中正想對策。
正沉吟間,忽然見眼前寒光一閃,一道刀光奔著九辰麵門而來。
用刀的人修為深厚,刀勢剛猛,角度刁鑽,九辰已經已經避無可避。
九辰緊攥著手中的《天年鑒》,腦海中已經一片空白。
他的報複還未施展,俠義之道也未傳承,難道就要就此殞命了嗎?
心灰意冷的九辰迷上了眼睛。
“當!”
刀劍相斫之聲想起,九辰被這聲音嚇了一跳,眼睛猛然睜開。
眼前出現的,是一個白衣飄飄,氣質非凡的帥氣青年。
青年負劍而立,眼睛漠然地看著出刀的那人,信然說道:“你們還真敢打上懸天澗?莫非是連屠神婆婆的話都不聽了嗎?”
九辰看著眼前的少年,放下心來。
心想:我果然是天選之人!李淳風將我引來,又安排了這少年來救我。看來不久以後,我必定是神功大成,奇遇不斷,打遍天下無敵手,最後成為一代宗師。
簡直是人生巔峰!
“刺啦”一聲響。
先前那翩翩少年的頭顱已經不翼而飛,鮮血自脖頸之處衝天而起,化作血雨無數。
九辰看著這一切,那一隻獨眼瞪得老大,滿眼的不可置信:
“這麽帥的小夥子,如果變性做了女人,即便是那傾國傾城的惑世紅顏,恐怕也要自慚形穢。如此盛世美顏的奇男子出場一秒就掛了?天要絕我?”
“任春來,你跟他費什麽話!屠神婆婆是可怕,但有這少年可怕嗎?”砍了帥小夥的男人從身後站了出來。
一劍之力將人的頭顱斬飛,鮮血衝天而人不倒,足可見此人劍法之快。
能用出如此淩厲劍法之人,竟然說自己可怕,難道李淳風暗中給我傳了功力?
懷著這種想法,九辰試著調動體內的力量。
“卟……”
由於力度實在太大,竟然擠出了個屁,場上殺伐的氣氛瞬間變得詭異。
任春來的眼睛瞪得老大,看著九辰,眉眼一跳,罵道:“臭小子還真囂張!我管他什麽屠神婆婆,我現在就殺了你!”
手中的刀又抬得老高,作勢欲砍,看著帥小夥腦袋的那人將他攔了下來,一把抱住任春來的胳膊,說道:
“這少年必須要死,但由誰來殺,還要慢慢斟酌……”
“石黑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麽主意!你自創的黑狗幫想要借著這少年在武林中揚名,對不對?”
原來砍了帥小夥頭顱的人叫石黑狗,這名字與那精妙絕倫的劍法格格不入,九辰臉上不禁漏出了微微的笑意。
聽了任春來的話,石黑狗臉色不太好,眼中殺意一閃而逝,冷哼一聲:“你再叫我一聲石黑狗,我現在就殺了你,你信麽?”
石黑狗這名字確實不好聽,這是他初出江湖之時用的名字,爹娘給起的。
後來成名之後,他給自己取名石建生,取其諧音,有以劍聖自詡之意,生平最為反感的就是有人稱呼他“石黑狗”。
任春來一手霹靂斷山刀使得出神入化,與石黑狗的鬼影斬魂劍齊名,他才不會在意石黑狗的想法,也不怕他的威脅。
依舊直呼其名:“石黑狗!你這出名之後忘本可不行!名字是爹娘給的,豈是你自己想改就能改的?”
石黑狗臉色更加難看,握緊了手中的劍,隨時可能出手。
任春來說出話來很隨意,握刀的手可是半刻都不敢放鬆,無時無刻不在防備著石黑狗。
“你們兩個都夠了!屠神婆婆已經放出過話來,懸天澗裏別人他不管,如果誰要是傷了劉家的少爺,他屠神婆婆必要造一番殺業!你們都不想活了嗎?”
又一人站了出來,此人身上沒帶武器,但那纏了黑布的拳頭上一直滴著暗紅色的血滴。
此人是用拳的。
拳可殺人,也可與金鐵相接,此人必定是個橫練的外門高手。
“袁霸天!你是不是也想殺了這少年,為你鎮南山莊揚名?”任春來冷眼看著那人,語氣中滿是不屑。
袁霸天眼睛瞪得老大,罵道:“你怎麽胡亂咬人?你幹脆別叫斷山刀聖,改名叫斷山刀狗正合適!”
“你也想打?”
……
看著這些人亂作一團,九辰心生感慨。
這些人為了俠名甘願赴死的樣子確實很有俠味,他們豪氣幹雲,九辰心中也洶湧澎湃。
這才是他向往的俠義世界。
“但這些豪氣幹雲的人討論的內容似乎是由誰來殺我。為什麽要殺我呢?殺了我就能揚名立萬?我難道真的是個懷著絕世神功的一代宗師?”
想到這裏,九辰又試著“運功”。
“噗……”
這次的屁聲更響了。
前一刻還在爭論不休的江湖俠客們,此時都瞪眼看著九辰。
“這小子確實太狂了!”袁霸天的拳頭握得“咯咯”作響,其他人也紛紛表示讚同。
九辰被這些人看得心慌,想要翻開天年鑒來看看這個故事到底會怎麽發展。
他想弄明白這些人的目的,也想知道自己的命運。
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又打消了這想法。
疑惑不得解,九辰那握著《天年鑒》的手又緊了三分。
“誰殺了他,屠神婆婆就要滅誰滿門。若要留著他,對世界又是個隱患!還是由我斷山刀聖來做這事比較好!”任春來提著刀躍躍欲試。
“你想借此成名?問問我劍同不同意再說!”石黑狗手上的劍也緊握著。
兩人修為不相伯仲,相互牽製,一時之間陷入了窘境。
袁霸天又站了出來,勸道:“你們兩家不要傷了和氣,如果真的談不妥,不如讓我袁霸天來動手,我絕無怨言!”
“休想!”
三人你來我往,僵持不下,卻沒有注意到一個人影晃到了九辰背後。
“砰!”
一聲悶響,九辰隻覺得胸口一顫,喉嚨一甜,一口鮮血瞬間湧出。
在場的人都愣了,出手這人他們都認識,是來自西域的無根散人。
此人早年成名,就連久跡江湖的老俠客對他也是談之色變。除了那無雙的玄陰掌之外,讓人們更為忌憚的,是他那陰險狡詐的性子。
倘若是死在這群豪俠手中,九辰倒也甘願。
奈何出手的是這樣一個陰險小人,被陰險小人從背後殺死,這簡直是武林俠客的恥辱。
九辰轉過頭來看著無根散人,臉上的神情由驚恐轉成憤怒,萬千思緒藏於心中,醞釀良久之後,悠然吐出:“曹尼瑪!”
聽到這一聲罵,無根散人的臉上反而帶著笑意,也不氣惱,對在場的俠客們說道:“你們不用爭了,我西域駱駝莊的無根散人為了天下,甘願承受屠神婆婆的憤怒.……”
“吟夢老人說過,將世界送向毀滅的,是這少年的陰蝕之眼!你殺了他,但眼還在……”
石黑狗的劍太快。
九辰隻見寒光一閃,隨後,整個世界就陷入了黑暗。
那是一把最利的劍,劍刃劃過九辰僅有的一隻眼,僅給他留下一絲刺痛,竟然沒有半滴鮮血滲出。
石黑狗的劍法確實是太高,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此言非虛。
無根散人冷哼一聲:“對一個已死之人下手,虧你還是名門正派的大俠客!”
石黑狗臉上滿是不屑之意:“也比你背後下手強.……”
這些人的對話,九辰已經不再關心。
就算他能僥幸活下來,又僥幸能夠逃出生天,但他現在已經成了瞎子,又拿什麽去看那《天年鑒》?
九辰恨啊,這真可以說是造化弄人!
“為什麽天年鑒不出點字版!”
無根散人和石黑狗還在爭功。
“這少年是我殺的!”
“可他還站在這裏!你那軟綿綿的玄陰掌殺個羊還行,殺人?難說!但這少年的陰蝕之眼卻是我刺瞎的!”
兩人爭個火熱,沒有搶到功勞的任春來和袁霸天神色黯然,冷眼旁觀,心中暗道:
“人你們殺了,到時候屠神婆婆來追究,看你們怎麽死!”
玄陰掌的掌力實在歹毒,九辰隻覺得血脈中的血液都要凝固,五髒六腑中透著陰寒,整個人瑟瑟發抖,意識也要模糊。
即便如此,他的手依舊死死攥著《天年鑒》。
就在此時,異變突起。
自懸天澗下麵傳來一道奇異的真氣。
此真氣熾烈無比,真氣所散發的威壓又攝人心魄。
“咚!”
“咚!”
“咚!”
……
接連不斷的“咚咚”聲持續傳來,在場的人無不是成名的俠客,且都有各自的看家功法傍身。
但一感應到這股真氣,一聽到這“咚咚”的聲音,他們又全都嚇得發抖。
他們想跑,但在這股威壓之中,他們一步也難邁出。
他們隻能站在原地,驚恐地注視著懸天澗下,感受著真氣慢慢靠近。
少時,他們視野裏出現了一個拄著血玉骷髏杖的老婆婆。
老婆婆周身熒紅,那是真氣的顏色。
那是熔火神功獨有的火之真氣,隻有化聖境之上的修為,才能將真氣化做實質。
婆婆的手杖戳在地上,傳出“咚”的一聲響。
“咚!”
“咚!”
“咚!”
轉眼間,婆婆來到了眾人麵前,眼睛淡漠地四下環顧,目光在九辰麵前多停留了片刻,隨後長歎一聲,問道:
“劉家少爺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石黑狗和無根散人先前爭得麵紅耳赤,此時聽到屠神婆婆的問話,竟然直接尿了。
那味道騷臭無比,怕是腎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