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五章 早就見過
時近中午，更衣室內的幾人也討論結束。
大石拔掉電視插頭，送回辦公室。
“咕嚕咕嚕-——”的聲音斷續響起，桃城摸著肚子撓頭，看向牆上的掛鍾：“已經這個點了啊，難怪我的肚子一直在抗議。”
龍馬打開衣櫃，不以為然地開口：“阿桃學長，你的肚子有哪天不抗議的嗎？”
“越前，你說什麽，難道你不餓嗎？”桃城不悅地瞥他一眼，也打開了自己的衣櫃。
站在自己衣櫃前的菊丸拉開外套拉鏈，扭頭看他們：“我也餓了，待會兒我們吃什麽？”
“我想吃雞蛋三明治。”龍馬摘下帽子，說了一句。
桃城把疊好的外套放進去：“我要吃漢堡。”
“好啊，換了衣服一起去吧。”菊丸的語氣歡快起來。
接聽完電話的未來剛走到門邊，就聽到菊丸的話，立時背過身大喊了一句：“你們等一下！”
“怎麽了？”異口同聲的三人轉過身來看她，一臉疑惑。
未來側頭閉眼不敢看他們也沒敢走進去，隻是通紅著臉支吾道：“我……拿一下電腦……馬上就走。”
“啊？”遲鈍的桃城停下了動作，沒頭沒腦地發出了一個疑問詞。
龍馬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看了一眼衣服已經脫到肩膀的桃城，當即反應過來，迅速伸手拽下了桃城的衣服，力度過大，扯得桃城肩膀磕在了衣櫃角上，疼得他齜牙，怒氣突然就上來了，越前這小子發什麽瘋！
還沒等桃城質問龍馬的話說出口，就被淩空飛來的一件外套裹住了頭臉，他氣惱地拽下外套，看清衣角處繡著的“不二”兩字，頓覺莫名其妙，不二學長幹嘛用外套丟他？
桃城正要轉身詢問，又被菊丸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轉了回去，臉貼在了衣櫃上，冰涼的觸感讓他愈加惱怒。
這到底是怎麽了？
為什麽他剛脫了個T恤，就突然被又拉又拽又按的？
未來早已顧不得許多，接過不二遞到門口的電腦包，一溜煙兒地跑走了。
送完電視回來的大石差點被撞翻，幸虧及時避讓開來，他看著未來如離弦之箭的背影，很是詫異：“未來這是怎麽了，怎麽跑的這麽急？”
室內的幾人同時籲了口氣，唯有渾然不覺的桃城還在憤憤不平地瞪著向他說抱歉的三人。
大石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頗為尷尬地輕咳一聲：“阿桃，快點把你的衣服穿好。”
“知道啦。”桃城動作迅捷地套上T恤，不再理突然“惡搞”他的三人。
海堂無語地翻了桃城一個白眼，這個神經粗壯的白癡！
河村隆嗬嗬苦笑，真是難為未來了。
一旁靠牆站著的乾貞治翹著唇角在筆記本上快速地記錄著什麽：“還真是意外之喜，又得到一份寶貴的資料了。”
飛奔離開的未來後悔不已，滿腦子都在想著，以後打死她都不會再進男子更衣室了，雖然什麽都沒看到，但還是尷尬得不行。
學長們真的在潛意識裏忘了她是個女生了嗎？
未來越想，跑得越急促。
路口就在前麵，未來腳步一轉，就見迎麵也走來一個人，想要停下已然來不及，向前傾的身體也失了平衡無法讓開，她慌亂之下，直接伸手推開了來人，雖然避免了相撞，但卻推得那人後退了幾步撞上了路邊的樹幹。
“對不起！”
未來和那人異口同聲道歉。
因剛才跑得急，道歉的話也說得急，未來緩了兩口氣，才抬眸看向眼前的人，這一看脫口而出的話更急了：“是你！”
凱賓也頗為意外，麵上疏離的客氣也轉變成了冷漠的不滿：“喂！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嗎，越前龍馬的女朋友？”
“……”未來無語，以手作扇狀扇了扇，才不疾不徐地開口：“我已經向你道過歉了，再見。”
說完，未來幹脆地繞過他，慢慢地向前走著，調整呼吸。
凱賓被未來的態度氣笑，真是好囂張的女生，和越前龍馬一樣的讓人生氣！
“喂！等一下！”
凱賓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未來當沒聽見，頭也沒回地繼續走著。
喂喂喂地叫誰呢？
球拍的破空聲響起，一柄碧綠色的球拍橫檔，攔在了未來身前，而球拍的主人也已經倒退著站到了未來身邊。
“有事？”未來側頭看他，眉眼精致的臉上波瀾不驚。
凱賓這才注意到麵前的少女漂亮得過分，氣質冷冽拒人。
說起來，這不是他第一次見未來了，卻是第一次認真看她。
難怪能成為越前龍馬的女朋友，那個家夥的眼光還不賴嘛！
想著自己和這女生也算不上有過節，凱賓默默收回了攔住少女的球拍，不耐煩的語氣緩和了些許：“你以後走路注意點，別橫衝直撞的。”
“……”未來有些驚訝，還以為對方會出言挑釁自己和他比賽，沒想到是來“提醒”她的，對不起，是她小人之心了。
不過，“橫衝直撞”聽著很不順耳，若不是事出有因，她才不會如此失態。
未來糾結了會兒，還是決定不和這個有可能不熟練R語表達的外國男生計較，於是她勉為其難地點點頭，算是應了。
然後抬腳繼續向前走，哪知未來還沒走到第三步，就又聽到一聲：“喂！越前龍馬的女朋友！”
突然抬高的聲音吸引了來往的行人，紛紛側目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兩人。
未來歎氣，捏了捏手指，兩步退回到凱賓身邊，放輕聲音道：“你能不能別左一個‘越前龍馬的女朋友’，右一個‘越前龍馬的女朋友’地叫啊，另外，你還有事嗎？”
“我……”凱賓煩躁地撓頭，“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
未來被他氣笑了：“那你就知道我是龍馬的‘女朋友’？”
凱賓蹙眉：“你也沒否認啊。”
“莫名其妙，我又不認識你，幹嘛跟你解釋。”未來撥了撥額前的劉海，“別叫了啊，我走了。”
未來說完抬腳就走，沒有再聽到凱賓自認的對她的“迂回稱呼”，未來滿意地沿著街道向前，走著走著感覺有點不對勁，她停下腳步，轉身看了一眼。
三步外的凱賓看到未來回頭，立刻假裝若無其事地四處張望著，一副看風景很好的樣子。
“……”未來撇嘴，裝得還挺像樣的。
未來轉身繼續走，到前麵的噴泉池處快速地閃身繞了半圈到了凱賓身後，看著他有些無措地東張西望，到底是沒忍住：“你跟著我幹嘛？”
凱賓被嚇了一跳，嘴硬道：“路這麽寬，街上人又這麽多，誰跟著你了！”
又是一個傲嬌！
“好吧，是我誤會你了。”未來笑得一臉和氣，伸手招來一輛出租車，並向他揮手，“再見。”
凱賓沒料到未來會直接叫車，急脾氣拉不住了，他的球拍再次橫伸出去，攔住未來：“喂！”
哼，還傲嬌不？
未來心裏暢快了些許，揮手示意出租車離開，又用右手食指把橫在麵前的球拍推遠了些，才好整以暇地抱手看著凱賓：“說吧。”
“……那個……”凱賓有些懊惱，“我迷路了，錢包和手機也丟了。”
未來不為所動：“你可以找別人問路啊。”
之前踢館的時候怎麽不會迷路，真是稀奇。
“記者招待會之後，有很多人會追著我。”凱賓麵露煩躁，把球拍塞回背上的球包，“而且我今天是偷跑出來的。”
未來扶額，所以他是剛好在路上撞上了自己這個與他有過一麵之緣的人？
“說你的意圖。”未來直截了當地開口，畢竟自己遇上了，總不能把他扔在這裏不管。
凱賓雙手插兜：“送我回集訓營地，另外……”
未來聽到這個“送”字，額角跳了跳，這家夥還真能說，居然讓女孩子送他！
算了，不和迷路的人一般見識。
“咕嚕咕嚕-——”
未來下意識地伸手捂向自己的肚子，卻發現不是自己的肚子在表達不滿，她訕訕地收回手。
凱賓被未來的動作逗笑了，籠罩在清俊眉目間的煩躁戾氣消散許多：“我也餓了，請我吃飯。”
未來懷疑自己聽錯了，這家夥怎麽能這麽理直氣壯地說出這麽理直氣壯的話的。
凱賓勾著唇角看她：“你不會這麽小氣吧。”
未來：“……”激將法。
抬手把頰邊的發絲撩到耳後，未來越過他向前走去，開口的語調極緩：“今天不吃撐了，我就不送你回去。”
“……”這次輪到凱賓驚訝了，未來的反應完全沒在他的預料中，他站在原地愣了片刻，隨後邁步跟上。
十五分鍾後，凱賓的麵前堆滿了各種吃食，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對麵似笑非笑的未來，頓感壓力山大。
不曾想，未來喝了一口咖啡，臉不紅心不跳地慢悠悠瞎掰了一句：“龍馬每次練習結束後，吃的量可不止這些。”
凱賓頓時鬥誌昂揚。
在他的理解中，未來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你比不過龍馬的。
一直把龍馬當作必須戰勝的目標，凱賓不能容忍自己有任何比不上他的地方，不僅不能退縮，而且還為剛剛自己的遲疑而懊惱，決心吃完這些還要吃更多。
一念至此，凱賓拿起食物就往嘴裏塞，以風卷殘雲般的速度消滅著桌上的食物堆，那“氣吞山河”的架勢，驚呆了周圍用餐的人。
天哪，這孩子是餓了多久啊!
未來慢條斯理地吃了一會兒，餘光瞥見凱賓把自己塞成了一隻兩腮鼓鼓囊囊的土撥鼠，那蠢萌的小模樣看得未來眉眼彎彎。
果然強大的對手會激發強大的動力啊，真是個單純的家夥。
看凱賓吃得差不多了，未來給他遞了杯果汁：“你慢點吃，不用著急。”
凱賓一口喝完，把杯子推回去：“再來一杯。”
未來又給他點了一杯，又看著他一口氣喝完，才拄著下巴道：“夠了，我騙你的。”
“你……”
凱賓氣得一噎，猛地咳嗽起來，直咳得滿臉通紅才停下。
他怒目瞪著未來，卻因為滿臉的紅暈顯得格外得沒氣勢：“騙子！你騙我！”
未來用纖細的手指點著桌麵，神色坦然：“是啊，我承認了。”
她漂亮的紫眸裏滿是愉悅之色：“是誰說我小氣來著，我得用實際行動反駁他啊，再說了，誰讓你非要和龍馬比的。”
凱賓無語，所以反倒是他自己把自己給坑了？
雖然有點不開心，但是卻一點想發怒的意願都沒有，反而覺得心底有異樣的溫暖在流動，原來被朋友捉弄，是這樣的……這樣的感覺啊。
他也想有個這樣的朋友，不會因為知道父親的事情而輕視他，嫌棄他，厭惡他。
那些輕視、欺負過他的人，他會通過打敗越前龍馬來證明，他和他的父親不一樣！
內心壓抑的戾氣又開始翻湧，凱賓俊朗的麵容又被覆上了一層暴躁的情緒。
看到凱賓這個樣子，未來張了張嘴又沉默。
不了解別人的痛苦，就不要自詡好意地去嚐試勸慰，因為那份好意，對於經受著痛苦的人來說，是一種置身事外的殘忍。
凱賓所求，不過是與龍馬堂堂正正地比賽一場。
這是他們的父親留給他們的羈絆，說到底，與自己沒有關係。
她的開解與不開解，都毫無意義。
所以，又何必多此一舉。
“走吧，該回去了。”未來出聲，打斷了凱賓與負麵情緒的拉扯。
凱賓點頭，帶著自己的喜怒哀樂起身離開。
推開門，下午的陽光便爭先恐後地爬滿了肩頭，未來走到路邊，抬手招來了出租車，跟在她身後的凱賓沒來由地輕聲說了一句：“其實之前我見過你，在M國。”
未來轉身看他，眼裏是不加遮掩的訝異，襯得她眸子格外亮。
停了停，凱賓又接著道：“越前龍馬奪得青少年網球四連霸的那天，他抱著獎杯走下台，我看到你給他送了鮮花後擁抱了他，然後一起離開。從那時開始，我就以為你和他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未來眨眨眼，頰邊的梨渦漾動起來：“那是鼓勵的擁抱，你快上車回去吧。”
“凱賓·史密斯，我的名字。”坐進車裏的凱賓急急伸出手來，“你的呢？”
未來抬手與他回握後鬆開：“神穀未來。”
“再見。”凱賓收回手，車子啟動駛離路邊。
未來揮了揮手，向電車站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