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合作
聽到商煜城的話，高倉月板著麵孔仔細打量她一番，才冷冷問道，“商小姐有什麽好主意？”
聽見高倉月這樣問，商煜城稍稍放了心，她此時最怕高倉月不管不顧，先用武力逼迫她校對那本手稿。她方才看見高倉月眼中的狠意時心裏已經明白一件事：如果高倉月得到了那本手稿，自己的性命也會隨之畫上句號。
商煜城看著高倉月，“高倉小姐，既然你我如今在這裏麵對麵，我心裏自然明白高倉小姐並不是普通人。不過高倉小姐請放心，你想要那本手稿的原因和目的——我一絲一毫也不關心。”她頓了頓，“不過我因此卻知道了高倉小姐比之與我的優勢，就是能人所不能的手段和為人所不為的底線。正是因此，我想與高倉小姐談一筆交易。”
高倉月看著商煜城，心裏更加疑惑，她猶豫了半晌才道，“你想做什麽交易？”
商煜城眉尖微挑，“那本手稿，換一條命。”
聽了前麵的話，高倉月當然知道商煜城所說的“一條命”並不是乞求自己的性命，她看著商煜城，“什麽意思？”
商煜城垂下眼睛，很快又抬頭看著高倉月，“我商煜城此生心願便是報仇，若是高倉小姐願意助我手刃仇人，我自當盡力達成高倉小姐的一切要求。”
“報仇？”高倉月驚異地看著商煜城，“你的仇人是誰？”
商煜城冷冷一笑，吐出一個名字，“葉慎！”
此言一出，高倉月愣了愣。
沉思半晌，她突然俯身解開商煜城手腕上的繩子。
商煜城此時才終於放下心來，看來自己這條性命是暫時保住了。
“說吧。”高倉月將繩子一扔，走到商煜城對麵，神情倨傲地道。“你是什麽人，和葉慎又有什麽仇恨？”
商煜城活動活動手腕，抬頭看著她，“此事事關一位已故好友的名譽，希望高倉小姐能夠替我保密。”
高倉月不耐煩地點點頭，“可以說了嗎？”
商煜城稍微想了片刻，開口道，“五年前，上海曾發生過一起很是轟動的輪奸傷人案，受害者叫蘇靜瑤。不知高倉小姐可曾聽說過？”
高倉月搖搖頭。
商煜城看著她繼續道，“事情發生之後不久，蘇靜瑤就離開了上海，投奔了一位幼時好友。可是不久之後，蘇靜瑤在抑鬱之下發生意外，離開了人世。”
“難道你就是那個蘇靜瑤的幼年好友，葉慎是當年的凶手？”高倉月盯著商煜城，很快問道。
商煜城輕輕點頭，又搖頭道，“葉慎隻是當年的凶手之一。”她抬頭看著高倉月，“葉慎憑借自己的家世地位狂妄自大，玩弄女性。這是眾人皆知的事實。我相信，他就是當時的主謀。”
高倉月皺著眉頭打量商煜城，似乎在衡量商煜城所說的話有多少可信度。
“我聽說葉先生和商小姐的未婚夫陸先生的關係頗為親近，既然商小姐一心報仇，難道你竟沒有找到過機會，親手殺了他嗎？”
商煜城的眼裏閃過一絲惱恨的神色，“我原本也以為會有機會，可是沒想到幾番試探，引起了陸景程的懷疑。”她搖搖頭，“陸景程這個人心胸狹窄又十分愚蠢，為了穩住他，我隻好暫時停止行動，繼續等待機會。”
高倉月看著商煜城，嘴角露出一絲輕笑，“這麽說來，商小姐是為了替好姐妹報仇，才故意接近陸先生？”她搖搖頭，“葉慎向來喜歡沾花惹草，若隻為接近他，何不直接對他下手？你這樣不是多此一舉？”說到這裏她突然變了臉，“我看你分明就是在騙我！可惜我沒你想的那麽愚蠢——”
商煜城皺眉打斷她的話，“高倉小姐。你可否讓我把話說完？”
高倉月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自圓其說。”
商煜城卻看著她，“我方才說過，葉慎隻是主謀，還有一個凶徒也同樣逍遙法外。”她輕輕歎口氣，“如果我不能一舉打倒這兩個人，另一個人很快就會反應過來，那報仇就更加遙遙無期了。”
“你所說的另一個凶徒，難道是陸景程不成？”
“陸景程就算想做，也沒有那個膽量。”商煜城輕蔑一笑，“另一個人，就是陸景程的哥哥，陸景鵬。”
見她說得這般篤定，高倉月心中有些相信起來。
“高倉小姐。”商煜城看著她的神色，坦然道，“你讓我替你校對手稿，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如果你能助我報仇，不用說區區一份手稿，隻要有我能效勞的地方，我自然都會盡力。”
高倉月心念一動，暗自想道，商煜城背靠著陸家，來往的人皆為各界精英。如果她能為己所用，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想到這裏，她試探著道，“商小姐此話當真？若是我有一些不情之請呢？”
商煜城看了她一眼，“情和理這兩樣東西——”她笑著搖搖頭，“於我，一文不值！”
聽了商煜城的話，高倉月不由有些驚喜，她緩和了神色道，“商小姐的打算我已經清楚了，不過你的故事是真是假——我還要調查一番。隻好委屈商小姐在此處等著我的消息了。”
她看著商煜城道，“若你說的是真的，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好好合作。不過你若是敢騙我——”高倉月皺了皺眉頭，“你一定會後悔的。”
商煜城淡然一笑，“那我就在此處等著高倉小姐的好消息了。對了——”她似乎是臨時想到，又加上了一句，“你方才答應過我要替我保密，還請高倉小姐調查當年之事時謹慎一些。”
“那是當然。”高倉月高傲地抬起頭，轉身出了地下暗室。
等高倉月出去，商煜城迅速站起身來仔細地看了看那扇鎖上的門。
嚴絲合縫的鐵門、四麵堅實的石牆，她抬頭看著側麵牆壁上根本不可能容人通過的通風窗口，忍不住皺起眉頭，這個地下室分明是有人因為特殊需要而建成的監室，高倉月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擁有這樣一個地方，她又有什麽企圖呢？
難道——商煜城輕輕咬了咬嘴唇，她想起第一次與高倉月見麵時的情景。當時她見到葉慎，還以為葉慎是在跟蹤自己，難道葉慎跟蹤的人根本不是自己，而是這個身份神秘的高倉月？
高倉月這樣幹淨利落的手段和心狠手辣的作風，分明是受過訓練，而不是什麽江湖出身的草莽之輩。如果連葉慎也對她感興趣，那她——難道是在替日本人做事？
既然一時並不能逃出去，商煜城索性重新坐下。她方才對高倉月講的那個故事半真半假，如果她想要求證恐怕要費一番功夫，這些時間足夠葉慎警覺了吧？
葉慎坐在商煜城的書房裏，皺眉苦思著。
如果商煜城與高倉月有什麽暗地裏的關係，那麽即使出了什麽十萬火急的事，商煜城為了避免陸家和其他人對自己的懷疑，她一定會想辦法通知陸景程或者香林，而不是憑空消失。但如今她卻突然失蹤，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她的消失並不受她自己的意誌控製，換言之，她多半是被強行帶走了。
可是為什麽？那本手稿裏隱藏著什麽秘密？葉慎想不出答案。
他看看手表，時間已經是淩晨一點，依然沒有商煜城的消息。他有些急躁地站起身，一邊往外走去，一邊喊著香林的名字。
香林還在客廳裏焦急地等待著，聽見葉慎喚她，應了一聲走了過來。
“阿文呢？他還沒有回來？”葉慎問道。
香林剛打算回答，卻聽見了敲門聲，“應該是他回來了，我去瞧瞧。”
來人果然是阿文，葉慎見他進來，連忙問道，“怎麽樣？找到陸景程了嗎？”
“找到了，少爺！”阿文一邊點頭一邊答道，“陸二爺今晚一直都在麗都跳舞喝酒，如今還沒有回來呢！小的怕少爺等得著急便先回來了。”
葉慎聽見阿文的話，麵上露出慍色來。
阿文和香林麵麵相覷，誰也不敢說話。
葉慎雖然對陸景程這樣醉生夢死的行為不滿，可是此時卻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香林，你留在家裏等消息。阿文你去找一趟舒探長，看看他那裏有沒有線索。”葉慎冷靜地吩咐了兩人，然後隨手撈起外套就大步出了門。
“葉慎？你怎麽來了？”賈雯心一手拉著睡衣的領口，看見門口的葉慎，驚訝地問道。
說著，她側身讓葉慎進屋，然後警覺地朝著葉慎的身後看了看，才關上了大門，隨著葉慎進了屋。
“出了什麽事？商小姐找到了嗎？”賈雯心見葉慎行色匆忙，一進屋便連忙問道。
“還沒有，到處都找過了，還是沒有她的消息。”葉慎開門見山地道。
“什麽？”賈雯心聽得一頭霧水，“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葉慎搖搖頭，“暫時還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事，不過我們搜查了她的房間，發現高倉月給她的那本手稿不見了。”
賈雯心皺起眉頭，“那本手稿？”
葉慎點點頭，“那次我們拿到手稿的複本之後也曾經仔細研究過，沒有看出那本手稿有什麽蹊蹺。我來找你也是為了這件事。”
賈雯心了然道，“我們把手稿上交了，所以你是想問問上級同誌有沒有發現什麽手稿的線索？”
“是。”葉慎誠懇地看著賈雯心，“我知道此事不符合紀律，可是我總覺得此事沒有那麽簡單。事急從權，我想請你盡快發電，看看能不能從手稿上獲知什麽線索。”
賈雯心看著葉慎，為難地道，“可是商小姐的事與我們工作並無關係——這樣恐怕不太合適。”
葉慎道，“我知道。可是商小姐畢竟與那份手稿有關，如今她下落不明，萬一是落在了日本人手裏，那後果如何誰也無法預料。為防意外，我絕不能袖手旁觀。”
賈雯心看著葉慎，半晌才道，“你對商小姐——”
她欲言又止地看著葉慎，沒有繼續說下去。
葉慎皺了皺眉，“商煜城身份特殊，不過這僅僅是對我個人而言，與我們的工作並無關係。”他頓了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等時機到了，你自然會知道的。”
葉慎所謂的”特殊身份“，指的自然是她雖然頂著商煜城的身份，但實際上是當年的蘇靜瑤這一重內情。對於當年的事，葉慎始終心存愧疚，不能釋懷。
可是他對商煜城僅僅如此嗎？葉慎沒有去想。或者說，他本能的試探並沒有得到過回應，所以他壓抑了自己的想法。
賈雯心並不太明白葉慎所說的話，可是她的直覺告訴她，葉慎對商煜城的關心並不是那麽簡單而分明。她有些茫然失措，可是她信任葉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隻好胡亂點了點頭。
賈雯心打開藏在衣櫃中的暗格，從裏麵拿出發報機來，按照葉慎的想法發了報。
“謝謝你，雯心。”葉慎感激地道。
賈雯心微微一笑，“商小姐也是我的朋友，於公於私，我都希望能趕緊找到她。”
葉慎寬慰地點點頭，轉身走了。
奔波了一夜，依然沒有商煜城的消息。葉慎隻好暫時回家等消息。剛到家便遇到了匆匆趕來的阿文。
“少爺！”阿文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有消息了！”
“快進來說。”葉慎連忙道。
兩人走進大門，阿文便道，“那個高倉月一早就被兄弟們盯上了，可是這個女人特別狡猾，發現了我們的人之後就想辦法甩掉了。今天一早她剛一露麵，正好和一個兄弟打了照麵，如今我們的人正跟著她呢。”阿文摩拳擦掌地看著葉慎，“少爺您說怎麽辦？”
葉慎皺了皺眉，“真的有這麽巧？”
阿文點點頭，“可不是就這麽巧。”
葉慎想了想道，“她如今在哪裏，你帶我去。”
阿文答應了一聲，轉身正要往外走，電話鈴聲卻響了起來。
葉慎站住腳步，轉身回去接起電話，“喂。”
電話隻響了一聲就被掛斷了，葉慎心中覺得奇怪，可是也沒有多想就放下了電話，依舊往門口走去，“走吧。”
葉慎的車從大門裏開出來，掉轉車頭駛入馬路。他一邊加速一邊往外瞥了一眼。
隻這麽一眼，葉慎便察覺了不對，他忙凝神細看。
一根黑黝黝的槍管，赫然出現走後視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