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大喜大悲
隨後，時俊亦走過去，輕輕擁了擁霍南瀟的肩膀。霍南瀟靠在時俊亦的肩膀上幾乎哭成了一個淚人。
時俊亦心裏難受也沒有說話，隻是聽著霍子康一個勁的在那說著。
“我知道，她心裏有我。可是就是不滿意我對公司那麽執著，我曾經以為她是愛錢，後來我才明白，她是愛我。可是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一直覺得她一定不愛我。”
霍子康的聲音已經有些沙啞了，他知道時俊亦站在了旁邊，可是他無法分心去理會。
現在他們一家人總算是到齊了，這大概最幸運的事情。以前霍子康最擔心的事情是霍南瀟的婚事，可是現在，霍南瀟的婚事終於穩定了之後，又變成了自己的。
林心蓮躺在病房裏急救，癌症不可怕，可怕的是無法拯救，可怕的是以後也許永遠也見不到自己心愛的人了。
對霍子康來說，現在還能見到林心蓮簡直就是個奇跡。這必然值得高興，但是值得高興的同事這必然也會讓人覺得傷悲。
霍南瀟哭得很傷心，雖然隻是聽父親這麽說，可是霍南瀟覺得母親當初離開，現在肯定很後悔。原本一個幸福的家庭，卻變得這樣支離破碎。
就是因為母親的選擇，而現在，母親的選擇依舊是那麽的讓人難過。這不是母親做出的選擇，這大概是命運對母親的選擇吧。
“爸，你也別太傷心了，身體要緊。”時俊亦看了看霍子康光潔的腦袋，瞬間覺得霍子康這一輩子確實也不容易。
“你媽啊，以前就是沒有吃過苦的。和我在一起，我舍不得讓她吃苦。所以很多事，都是我做。我想就是在那時候把她慣壞了，所以她才會那麽任性。”
霍子康止住了哭聲，一個老爺子哭起來總是讓人難受的。他必須得在女兒麵前堅強一些，他得撐起這個家。
霍南瀟止住了哭聲：“爸，你要是難過你就哭出來吧。你沒有做錯什麽，真的。我媽我不評價，但是我覺得你已經做得夠多了，這不怪你，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霍南瀟抹了一把眼淚，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世界。在含著眼淚的眼睛裏看到的一切，都是那麽
扭曲。霍南瀟覺得自己都該要看不清眼前到底是什麽樣子了。
“我一直覺得，我媽能遇到你這樣的男人，是修了幾輩子的福了。”霍南瀟緊緊的握住時俊亦的手，此刻時俊亦站在自己旁邊替自己承擔著悲傷。
霍南瀟覺得很心安，即使難過，也覺得有了依靠一般。
時俊亦輕輕拍著霍南瀟的背 ，此時此刻，霍南瀟的心情他大概可以理解，之前的自己也是這樣過來的。
尤其是時老爺子選擇安樂死的那一刻，時俊亦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像是被撕裂了一般。沒有理由拒絕，也沒有理由承受，二者的矛盾在那段時間裏幾乎要將時俊亦給擠破了一般。
但是，總算是熬過來了，這樣一件難熬的事情，時俊亦現在終於可以坦然的說出來了。任何事情都是需要時間的。隻要有時間，一切都不是件難事了。
但是此時此刻的霍南瀟正處於事件的漩渦裏，這不是誰可以決定和改變的。就像一個氣泡，誰也不知道漩渦什麽時候會毀滅這個氣泡。
大家都隻是在等待著隨波逐流而已，少有人可以衝出洪澇選擇自己走的路。
霍南瀟怔怔的看著父親，“爸，這件事，你一定會熬過去的是嗎？我媽不管是什麽結局，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你還有我啊，我和俊亦以後一定會好好照顧你。以後公司的事情你也可以不用管了。”
霍南瀟緊抿著嘴唇，看著霍子康。霍子康沒有說話，這件事也許他自己會有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南瀟，不用擔心我。生老病死，這是人之常情。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一點，我深刻的明白。你媽一走就是這麽多年，我隻是覺得很遺憾。”
霍子康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今天的話，哪怕是自己說出來的，都很難過。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不忍吧。
不忍看著林心蓮受苦，不忍自己還有遺憾沒有完成很多心願，就變成了現在這般。霍子康覺得人生真是有太多舍不得，舍不得一切的一切。
但是，沒有辦法。總有人試圖奪走這一切，霍子康的眼淚忍不住流淌。這簡直就是噩夢，霍子康明白。
直到很久，林心蓮才被推出了透析室。整個麵色像土一般，毫無血色，甚至莫名的覺得有些浮腫。
整張臉，仍舊可以看到清秀的麵容，但是很多輪廓都已經和之前不大一致。整個人的意識已經十分不清楚了。
醫生解下口罩：“病人的情況並不十分穩定，癌細胞已經從胸腔轉移至五髒六腑，其他地方有擴散的跡象。做好心理準備，等待病人蘇醒吧。”
醫生在霍子康的肩膀上拍了拍，那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們已經盡力的，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事，大概已經不用醫生具體說明了。
這麽明顯的事情，霍子康卻覺得如同五雷轟頂一般。霍子康愣在原地，大概有一分鍾都沒有任何動作，也不看被推出來的林心蓮。
霍南瀟愣住了，看了看父親。父親和自己想象中的承受能力差了太多，雖然霍南瀟也覺得自己承受不住，但是這時候明顯感覺到父親比誰都虛弱了。
時俊亦也沒有說話，似乎明白了現在到底是什麽樣的狀況。醫生的話無異於讓家屬準備後事，雖然沒有這麽誇張，但是時俊亦可以感覺得到。
正常情況下，醫生說話都是很委婉的。什麽還有希望救好，什麽希望很大之內的。一定程度上說，醫生也是報喜不報憂的一類人。
時俊亦歎了口氣，什麽才是最重要的事呢，一個大男人失去愛人，哭出聲必然不可恥。可恥的是那些義正言辭，毫無愛心的人。
霍子康愣住之後，美國多久，突然就嚎啕大哭出來。聲音驚人，霍南瀟站在一旁都被嚇一跳。
以前霍南瀟從來沒有看到父親哭，那時候，霍南瀟以為父親是個頂天立地的鐵人，幾乎沒有事情可以摧垮父親。
但是長大後，霍南瀟知道了父親的苦衷，以及父親對母親的執念。這種執念聽者傷心，聞者流淚。但是霍南瀟從來沒有和父親討論過這樣的問題。
那些都太難說出口了，為了一個人，失去整個世界。霍南瀟明白父親現在的心情，可是越是明白，就越是覺得難過。
痛苦是長期的，而且這種痛苦到了現在並不是致命一擊，就像一把刀一樣，一直不停的割，可是始終沒有什麽用。
不能一刀斃命，倒是可以讓人無盡的痛苦。這大概就是最殘忍的地方。所以霍南瀟幾乎是呆愣著看著霍子康在一旁哭聲震天，一句話都說不上。
霍南瀟的眼淚也跟著流淌，沒有大起大落，全是大喜大悲。
不知道哭了多久，霍子康往病房走去。哭夠了，該是要麵對的時候了。
最近林心蓮的病是越發的不好控製了，因為不好控製，所以特別痛苦。每次發病的時候，看著林心蓮痛苦的樣子，霍子康倒是有些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