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謎團
一切都已經成了一個謎了，但是今天的歡聚不得不讓人回想起他們之前的感情。也許久別重逢之後的別離會讓人更加感慨和傷感。
霍南瀟很想上去抱抱時俊亦，但是她不能打掃最後的同學之情，於是隻是坐在一旁，看著時俊亦向在場的每一位同學敬酒。
也許，當時在一起的時候大家都覺得時間還有很多很多，可是轉眼就各奔東西的時候，大家終於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不存在用不完的時光。
時間也許是無盡的，但是每個人的人生是有限的。在有限的人生裏認識的人自然也是有限的。所以，大家才會如此難過，如此傷感。
多年前的豪言壯語已經被現實打破，曾經想要征服天地，卻不得不拜倒在現實麵前。曾經想要指點江山，如今不過是社會的一個齒輪。
所有的夢想，幾乎都沒有實現。而所有的人，幾乎都已經知道了這個事實。所有讓他們熱淚盈眶的是，終於看到了曾經逐夢的那些人。
彭景華黯然的坐到KTV的角落裏，這場聚會也許發言最少的就是他了。曾經的理想早已被現實粉碎，即使現在仍然是個熱心的人，可是當初的熱血已經不在了。
他，也是所有人當中最迷茫的人。現實給人沉重的打擊，以至於彭景華都不再是當初那個侃侃而談的人了。
霍南瀟早就觀察到彭景華單獨的坐在角落裏了，大家都在愉快的交談，可是隻有彭景華一個人落寞的坐到了角落裏。
就好像他隻是一個旁觀者一般，霍南瀟坐到了彭景華的旁邊。
手裏端著的酒杯湊到了彭景華麵前，隨即彭景華注意到了霍南瀟。
“嫂子。”彭景華似乎是有些驚訝，沒想到還有人可以注意到自己。當然，今天這場聚會注意到自己的人越少越好。
“嗯，為什麽一個人坐到了這裏，他們都希望你過去聊聊不是嗎？”霍南瀟的聲音沒什麽情緒，聽起來既不是熱心也不是冷言冷語，倒像是陳述客觀事實。
“熱鬧是他們的。”彭景華低著頭，昏暗的燈光下一時看不清他的表情。
“而你什麽也沒有？”霍南瀟疑惑，這句話怎麽這麽熟悉呢，可是一直也想不起出自哪裏。
“哈哈，嫂子你還真是幽默。”彭景華笑了笑，即使沒有說話，他也覺得不虛此行。可是也許曾經是班上的學霸，所以他還是不能向大多數人一樣承認自己的失敗。
其實現在也不算失敗吧，隻是沒有成功而已。彭景華看了一眼霍南瀟，打開了話匣子。
“我以前是個學霸，但是現在混得很差。”彭景華似乎從來沒有在別人麵前承認過這個問題，即使沒有人說，可是總有人會暗自比較。
而失敗的人是最經不起比較的，至少彭景華是這樣認為的。所以，他幾乎沒怎麽發言。
“混得有多差？”霍南瀟晃動著手裏的酒杯，即使時俊亦讓自己別喝酒，可是這樣的場合如果真的滴酒不沾豈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感覺比大多數人差啊，自己被公司開除，開了個不大不小的酒吧。我也因此明白，有的事不是努力就可以。”彭景華眸子裏閃過一絲黯然。
也許通情達理的會理解彭景華的遭遇，但是那些不懷好意的人一定會嗤之以鼻。所以，這是彭景華最不想看到的，即使有人理解，他也不希望別人知道自己的境遇。
“至少你還開了酒吧，不是嗎？”霍南瀟想了想自己的遭遇，都沒有覺得自己混得差，彭景華怎麽會這麽悲觀呢。
“可是……”彭景華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出口。也許說出口，自己最後的尊嚴也沒了。
“可是什麽？”霍南瀟不解的看著彭景華，生活到底是個怎樣的洪水猛獸，以至於讓堂堂七尺男兒都退避三舍。
“可是，我的酒吧，還是在俊亦的幫助下開的。”彭景華低著頭，越發覺得今天的聚會自己不該來。
“那證明你人緣很好啊，不是嗎？”霍南瀟笑意盈盈，她現在總是能看到生活積極的一麵。也許，是因為自己苦盡甘來的原因。
霍南瀟總覺得難熬的時光不會太久，隻有堅強的人可以挺到最後。
“你……真的這麽認為嗎？”彭景華睜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長大後所有的燈都換成了長明燈，隻是四周卻空無一人。
“對啊，我就是這麽認為的啊。霍南瀟輕鬆的語氣，幾乎是穿透了彭景華的心靈，他好像突然就被點醒了一般。
彭景華從來沒有想過，事情還可以這麽去想。也許以前是自己狹隘了，遇到的挫折多了，就會覺得自己應該就是那麽弱了。
可是今天，突然聽到霍南瀟的話，彭景華像是活過來了一般。時俊亦真是找了一個好妻子，彭景華感慨著。
“嫂子，這杯我敬你。”彭景華臉上帶著笑意，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也不誇張。
“嗯。萬事想開點，就不會覺得那麽難熬了。”霍南瀟歪著頭，像是在總結。
“以前我總是想當第一，學習第一，找的工作我也希望是第一。”彭景華微眯著眼睛，訴說著自己以前的野心。
“可是後來我發現，我當不了第一。因為人生很多事，根本沒有辦法比較。比如什麽樣的工作才是第一呢，難道有的工作會比其他工作高人一等嗎？”
彭景華笑了兩聲，仿佛是在自嘲著自己當初天真的想法。也許每個人曾經都是天才的野心家，隻是後來終於拜倒在現實麵前了。
因為他們終於發現，野心始終隻是野心而已。隻有極少數人可以將野心實現，而是想的那一部分人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霍南瀟靜靜的聽著彭景華的訴說，對他而言自己不過是個相逢即忘的陌生人，所以不用有什麽心理負擔。
“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不知道我追求的到底是什麽。如果是財富，那麽錢是掙不完的。如果是夢想，那麽我的夢想到底是什麽呢？”
彭景華說完灌下一大口啤酒，他從來不讚成喝醉了就能忘記煩惱，他隻是想這時候必須做點什麽事才能讓自己看起來很自如。
畢竟，說出這些話他還是有點緊張。吐露心聲，並不是一吐為快的。他還是需要一些時間，讓自己鎮定一下。
霍南瀟扮演了一個很好的聽眾，在這樣的場合她隻會默默的等著對方把話說完。
“後來我才覺得人生在世，開心就好。什麽都抵不過開心。因為貪戀越多，人就會越苦惱。為了財富，人們可以不顧一切不擇手段的去掠奪。為了野心，人們也會忘了自己的善良。”
彭景華微眯著眼睛看著視線裏熟悉又陌生的大學同學，總有人會記得自己的初心，可是彭景華卻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選擇了忘記。
“你知道嗎，長大後的開心真的好難得。小時候可以因為一塊糖果，一個玩具，一次愉快的遊戲就滿足。可是長大後，人的野心和欲望不斷的膨脹，終於什麽都得到，可是卻不幸福。”
彭景華晃動著酒杯，不想再喝了，剛剛的液體流入胃裏他並沒有覺得自己好受了多少。反倒是有些後悔，自己一口氣灌下去那麽多的酒。
霍南瀟悵然若失的望著人群發呆，如果這些話他對著同學說，大家會是怎樣的感受呢？也許這些話隻能對著自己這樣的旁觀者說吧。
可是霍南瀟還是覺得感觸太多，彭景華的話霍南瀟深有感觸。長大後，所有人都變得貪心，而且是明目張膽的貪心。可是卻因為沒有嗯責怪，而覺得自己是對的。
可是事實是，自己真的是對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