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年輕真好

  大多數人在學生時代迫不及待的期待畢業，期待工作。他們一直印證著那句話，沒有得到的總是最好的。他們想象中的工作是幾乎不用做什麽事，坐在辦公室端著一杯咖啡，悠閑的喝幾口，日複一日的過下去。


  可是生活總會打破你的所有幻想。真實的生活是你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一天到晚忙的焦頭爛額，還時不時會被老板罵的狗血淋頭，然後你又恨恨的巴不得自己回到學生時代，你羨慕著那時候的無憂無慮。


  總有人在羨慕著別人，而在自己擁有的時候卻沒有珍惜。或許這是人固有的劣根性。


  時俊亦不得不承認自己也有著其中一些類似的劣根性，他與大多數人的不同之處在於，能很快調整自己的心態，不至於心態失衡。


  改變不了世界，你可以改變自己。改變不了自己，你可以改變自己的心態。退而求其次，不是最高明的決定，也必然不是最下等的做法。你必須承認，你有所不足。


  電梯裏，兩個男人沉默不語。沒有了學生時代的喋喋不休，難道這真的是成熟。時俊亦不禁想，或許，這隻是因為平時已經說了太多，現在反而找不到話說吧。


  其實不是很想回母校。內心有種排斥感。可是，時俊亦又渴望回母校。自己最美好的大學時光，灑在了那裏。何況，學校的朝氣蓬勃吸引著他，不得不回頭看一眼。


  心裏思緒萬千，木遙楓又何嚐不是。最傷懷的時候，莫過於懷念青春。誰人都有，誰人都懷念。


  從古至今，懷舊是永恒不變的情懷。無論多少時代的變遷，無論社會發展的多麽向前，無論人們多麽期待高度發達，懷舊——永遠是大家不約而同的獨白。


  木遙楓對於回母校這件事已經期待太久，或許在遙遠的其他國度，或許是異國他鄉的夢中，或許是午夜夢回青春裏的那一絲悸動。


  原本已經逝去的回憶，牽扯著木遙楓。


  原來我們從來沒有想過拋棄過去，原來我們懷舊隻是為了緬懷自己。


  坐在車上的木遙楓閉目不語，仿佛今天本該是如此憂傷的樣子，可是老黃曆明明說今日本是良辰吉日。


  時俊亦時不時用餘光瞥著木遙楓的動作，原本一件開心的事，非要表現得這麽傷感，引得自己都止不住想傷感了。


  “你還記得當年那個周教授嗎？我想去看看他，或許他是對的。”木遙楓頭也不抬，仿佛自言自語一般。


  時俊亦轉頭，狹長的眸子裏，是說不出的複雜神色。


  “他應該還在任教，未到退休時間，或許我們可以去聽聽他的課。”時俊亦輕聲道。


  沒有想過木遙楓會再提起那個老師。也許人生中很多人因為各種各樣的緣故，失去了自己做人的原則，可是那個教授沒有。


  永遠一本正經，永遠給你講道理。


  木遙楓因為平時太顧及各類活動，不得不逃課。周教授是專業課老師，喜歡點名。最後一堂課，木遙楓去上課，隻想知道期末考試重點。


  可是那天點名，沒有木遙楓的名字。木遙楓舉手詢問，教授說:5次點名不到的，班級除名。


  全班一片嘩然，誰不知道木遙楓的背景，誰人不知？隻要時家動一個嘴皮子，教授就有得受了。可是當著全班人的麵，教授麵不改色心不跳的緩緩道。

  “同學們，我知道在你們人生的道路上，會追求許多東西。我隻是想告訴你們，今天你們激烈追逐的大多數東西，多年後你想起來，你一定會懷疑自己的初心。你根本不知道你想要什麽，可是最寶貴的東西，已經從時間的縫隙中溜走了。今天我把木遙楓同學除名，我是想告訴你，有時候你有所選擇就得有所犧牲。並不是你去幹了其他事，這門課你沒來上，也能得到這門課的考試資格和成績。做做樣子誰都會，不能讓其他認真學習的同學感受到不公平。”


  時至今日，木遙楓仍然記得周教授的話。周教授當時這麽做，是對的。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那天的事一直影響著木遙楓。木遙楓接受了周教授的除名，隻好重修課程。


  他知道，能有勇氣說出批評意見的人著實不多。從小到大，聽慣了奉承聽慣了阿諛，真相來的如此疼痛。


  那天木遙楓並沒有感到周教授在大家麵前讓自己丟了麵子，而是在反思。自那之後，木遙楓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好好上課，不再紈絝不堪，不再我行我素。


  早點領悟，比晚點痛苦。可是長痛不如短痛。人生需要有人指著你的鼻梁告訴你，你不要認為你想怎麽樣你就怎麽樣這就是自由，自由不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而是你不想做什麽就不做什麽。


  時俊亦明白，如果說別人的影響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人生的話。周教授確實改變了木遙楓的人生。一個可塑性很強的人，得看是誰塑造他，想把他塑造成怎樣的人。


  二人各自懷著心事，沒有再說話。即使是同一件事情，每個人的感受都是不一樣的。


  當時班上成績最好的同學，一個女生，吳琦珊，留校任教了。


  4年多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大到4年可以組建一個新的家庭，誕生一個小生命。小到可以什麽都沒改變，隻是歲月流逝。


  車開到母校門口，因為瑪莎拉蒂外形太顯眼，引來一大批學弟學妹的關注。何況時俊亦和木遙楓長相不俗，自然惹人注目。時俊亦和木遙楓自然不會注意這些。


  坐在車上的二人，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大學入口，這四年青春安放的地方，終究還是回來了。毫不猶豫，就像受到某種召喚，果然還是回來了。足足坐了10分鍾，二人才下車。


  進入學校映入眼簾的是路兩旁的桂花樹，正是初秋時節，桂花飄香，讓人心曠神怡。兩旁桂花白花花的一片，清香入鼻。時俊亦不禁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果然還是母校桂花香。”


  木遙楓頷首，並未搭話。正是下午上課時間段，前麵行色匆匆的全是朝氣蓬勃的年輕人，他們或打鬧或嬉戲，或一本正經或緩緩徐行。有的手裏抱著書，有的背著書包。女生大多打著傘，陽光下各類傘被曬得鮮豔不已。


  “年輕真好。”木遙楓感慨著，時俊亦不禁抬眸注視著木遙楓。要不是木遙楓在身旁，時俊亦還以為是自己發出的感慨。


  連續問了好多個同學，才問到周教授的上課時間和教室。


  二人正了正衣襟，今天，一本正經的他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