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五年太長
申屠看向景安訝異道：“你是S級？”
“我在問你，為什麽你會有骨化的能力？”景安死死盯著申屠，身上的殺氣濃鬱到了極點。
陸昀與吳良對視一眼，隨後齊齊看向佟生。
佟生輕輕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景安是S級。
申屠垂眸思索了一會兒，隱在長發後麵的雙眼忽然亮起了邪異的光，看向景安戲謔道：“你不會就是小安吧？”
景安的眼神顫動了一下。
7年前，在E區曆經磨難的景安終於進入了A區，進入A區的那天，他剛好9歲。
也許是小小年紀便嚐盡了人生的苦難，山城病院的少年們都很早熟，雖然隻有9歲，景安卻早已學會了用冷漠與疏離偽裝自己，隱藏內心深處的無盡仇恨與暴戾。
相比於B區、C區和D區，A區雖然生活條件極佳，可每位A級各自住在自己的別墅中，平時在水城用餐也很少碰麵，那時三大組織還未成立，A級之間很少有什麽交流，因此也更加孤單。
杜沉香是第一個來找景安的人。
初見那日，杜沉香敲開景安的別墅大門，笑容燦爛道：“新來的，我是住在你左邊7棟的杜沉香，一個人呆在家裏多無聊，一起去水城逛逛？”
“我沒興趣。”景安神色漠然的出聲拒絕，準備關上大門。
“那就在你家轉轉吧，話說你會下五子棋嗎？我可是咱們A區的五子棋高手，他們都尊稱我為棋神。”杜沉香似乎沒聽到景安的拒絕，大方的走進了景安的別墅，熟練的走到一樓的棋牌室，從櫃子裏摸出了一盒五子棋。
在景安還在考慮是否撕下麵具將杜沉香趕走之前，杜沉香已經在桌上鋪好了五子棋，率先落了一子，看向景安笑道：“贏了的人決定一會兒一起去水城吃什麽。”
也許是被杜沉香明媚的笑容晃了眼，景安心底的不耐消退了幾分，坐在杜沉香的麵前，開始與她下棋。
說實話，景安覺得杜沉香的棋神之名像眼球一樣，兩人玩了整整一下午，景安一直在贏。
下棋的時候，杜沉香與景安講述了自己的故事。
杜沉香生在一個偏僻且貧窮的小山村中，父母一連生了5個女兒，才得了一對雙胞胎兒子，杜沉香是幺女，和兩個弟弟隻差1歲。
因為照顧兩個弟弟花費極大，家裏已經無法再負擔更多的開支，所以在5歲那年，家裏將模樣清秀水靈的杜沉香送給了馬婆子。
杜沉香記得很清楚，送走自己那天，母親滿臉淚水，一分錢都沒要，將杜沉香的手鄭重放在馬婆子的手心，隻希望馬婆子能給女兒找一個好人家。
然而母親沒想明白的是，做這一行的人，早就丟掉了自己的良心，馬婆子也一樣。
帶著杜沉香離開村子後，馬婆子轉手將她以高價賣給了一戶人家做童養媳，這戶人家隻有一個兒子，7歲了，還不會說話，每天隻是盯著牆壁傻樂。
村裏人都叫他傻大寶。
成為了傻大寶的童養媳後，杜沉香成為了這個新家庭中地位最低的存在，5歲的她每天都要負責家中的大半家務，卻隻能吃些殘羹剩飯。
8歲那年，杜沉香在地裏插秧的時候，傻大寶撿到了一盒火柴，一個人在家中玩火，被活活燒死了。
傻大寶的母親氣瘋了，將杜沉香關進了家中的地窖，整整折磨了3年。
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杜沉香趁機逃了出去。
幾經輾轉，12歲的杜沉香進入了山城病院。
恰巧那時的山城病院剛剛搬到新院區，在E區試煉了三個月後，杜沉香順利晉升為了A級，擁有了白骨化的能力，比較適合用於作戰。
常人難以想象的苦難，就這樣被杜沉香輕描淡寫的講述出來。
相比之下，景安過往的那些苦難也沒那麽難熬了。
講完了自己的故事，杜沉香看向景安笑道：“知道我在地窖的那3年是如何度過的嗎？我在自己的腦海裏，開了一扇門，可以通往一個太陽永遠不會落山的世界。
無人打擾的時候，我就為這個世界添磚加瓦，建一棟竹屋，養兩頭奶牛，在院子各處尋找母雞們剛下的蛋，去小河裏撈一竹籃魚……
痛苦不堪的時候，我就躺在柔軟的草坪上睡覺，聞著青草的味道，感受著溫暖的陽光，痛苦似乎全部消失了。”
說到這裏，杜沉香忽然放下棋子，右手輕輕覆在了景安的雙眼上。
在杜沉香的敘述中，景安真的看到了那個屬於她的，充滿陽光的世界。
景安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一個陰暗、冷漠、自私虛偽的人，而杜沉香卻是一個與景安截然相反的人，陽光、活潑、真誠且慷慨。
從杜沉香敲開景安別墅大門的那天開始，景安的世界裏第一次有了光。
熱情似火的杜沉香就是那顆太陽。
二人成為了形影不離的朋友。
杜沉香比景安大5歲，喜歡自稱沉香姐姐，一直稱呼景安為小安。
可在景安心裏，自己比杜沉香成熟許多，杜沉香才是那個小妹妹，一個暫時比自己個子高些的小妹妹。
不論杜沉香如何威逼利誘，景安從未叫過她沉香姐姐，一直都是直呼她的名字，杜沉香。
景安有一個夢想，在自己的個子比杜沉香高的時候，可以摸著杜沉香的腦袋，叫一聲香香，讓她知道，自己不再是那個名為小安的小跟班，景安已經長大了，可以照顧香香了。
隻可惜這個夢想最終沒能實現。
18歲生日那天，杜沉香離開了A區去參加測試。
離開前，杜沉香還曾與景安暢想過，若是沒能進入管理層，自己就去外麵找一個小農莊，最好門口有條小溪。
自己會在5年中建一座竹屋，養一頭奶牛，幾隻母雞，再種些花。
等5年後景安也出來的時候，就可以看到腦海中的那座充滿陽光的世界。
“那就不要進管理層了，我覺得，外麵的世界更好。等我出去後，我們可以一起擠牛奶，撿雞蛋，還可以在小溪裏撈魚。”景安忍不住將心裏話脫口而出。
杜沉香看向景安，習慣性摸向他頭頂的右手微微下移，輕撫了一下景安的眉眼，輕輕點頭道：“好。”
杜沉香果然沒有進入管理層。
山城病院消息閉塞，杜沉香到底去了哪兒，景安也不清楚。
但景安已經等不及了，5年太長，他想見她，早一點，更早一點。
於是，景安建立了三大組織之一的天堂鳥，在晝夜不休的痛苦磨練中默默成為了S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