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流言如虎
張鋒被小混混圍毆是在周五傍晚，周末休息了兩天後，身上的傷痛大多已經痊愈。
小混混們打人不光有分寸，也很有技巧，張鋒的胳膊和腿上有著大片青紫，屁股也疼得厲害，可臉上卻連一點被揍的痕跡都沒有。
因為是張鋒先衝上去動手的，雖然最後他被打暈，進了醫院，但此事屬於互毆，就算訴諸法律，張鋒也占不到半點便宜，所以他並未讓母親報警。
母親本來不同意，可聽張鋒說，報了警就要去錄口供，配合警方調查，是要耽誤學習的，便不再堅持。
張鋒心中最擔心的，還是高琦。
周末兩天張鋒常常給高琦打電話，可高琦的手機卻始終處於關機狀態。
周日的時候，張鋒實在擔心高琦，忍不住想去高琦家看看，母親見沒辦法阻止張鋒，竟直接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母親一麵哭，一麵告訴了張鋒一個驚人的真相。
“你還不知道吧，你上高一的時候，我就和你爸離婚了，媽現在隻有你了。”
“我在這陪讀照顧你，你爸付咱倆的生活費，為了不影響你高考，我和你爸一直都在瞞著你。”
“可你如今被高琦勾了魂去，媽也隻能把這個真相告訴你了。”
“咱們家沒錢沒勢，考高對於你的重要性，你應該知道。”
“當年你媽我就是因為沒好好學習，才沒考上大學，因此沒有找到體麵的工作，最後嫁給了一樣沒出息的你爸，一起過了二十多年窮日子，如今又被他甩了，半生悲劇。”
“好在老天可憐我，讓我生了個有出息的兒子，媽媽的下半生，就全指望你了。”
“她高琦喜歡你，願意養你，可她願意養你媽嗎？”
“更別說她高琦以後要是不喜歡你了，你沒有好的學曆，將來一事無成，一無所有，你又該怎麽活下去？”
“高考完你就滿18周歲了，你爸對你就不再有撫養義務了，高考要是考不上名校，你以為自己還有複讀的機會嗎？你以為你爸還會給你撫養費，給我生活費，讓咱們再來一年嗎？不可能的！”
“不要再和高琦見麵了，不然媽幹脆死了算了，眼不見為淨！”
說完了這一句句誅心之言，母親坐在地上，繼續大聲哭起來。
張鋒在原地怔了好一會兒，方才跑過去扶起了母親。
看著情緒崩潰的母親，張鋒實在不知該說什麽好。
他愛母親，也愛高琦，對於高考，對於未來，他充滿了信心。
張鋒本來還不明白，不過就是期中考試數學題出的超綱了，自己的成績下降了一些而已，母親的情緒怎麽就一下子崩潰了？
如今張鋒方才懂了，母親早已與父親離婚，正處於沒有安全感的時候，在她心裏，自己是她唯一的指望，而自己期中考試成績的下降以及與高琦戀愛一事，使母親對未來產生了極大的不確定性，勸阻自己與高琦分手無果，她才會崩潰大哭。
張鋒是不會和高琦分手的，可看著此刻坐在沙發上傷心大哭的母親，張鋒不忍對母親直言此事，也無法就此離家去找高琦，他怕母親會想不開。
張鋒隻得壓下自己對高琦的擔心，度日如年的等來了周一。
周一的時候，張鋒起了個大早，吃過早飯便去了學校，他想去見高琦，從周五下午直到現在，兩人已經有將近三天沒有聯係，張鋒心裏擔心的不行。
然而高琦並沒有來學校。
上午課間的時候，張鋒聽到了在同學們之間暗中流傳的一些傳聞。
這些傳聞都是關於高琦的。
據說高琦是個心理扭曲的人，她的父母被她活活氣死了，她的親戚們都害怕她，沒人願意照顧她，大家都對她避如蛇蠍……
因為身邊沒有人可以禍害了，高琦便把手伸到了校園，找了一個男朋友，故意不知廉恥的勾引他與自己同住，還想耽誤他的學習，幸虧男朋友的母親發現，找到了學校……
高琦把父母氣死後，她得到了一大筆錢，就用錢在外麵養了好幾個帥小夥，玩夠了就把人甩了，有不願意分手的，高琦就雇人恐嚇，手段相當狠毒……
……
流言猛於虎，越傳越離譜。
聽到這些惡毒言語，張鋒實在是氣壞了，可卻找不到流言的傳播源頭。
通過口口相傳，流言會變得麵目全非，但核心之處未必會變。
張鋒仔細分析著自己聽到的一條條流言，尋找著它們的核心之處。
高琦父母雙亡。
勾引男友同住，被母親發現，找到了學校。
張鋒麵色蒼白，似乎找到了流言的傳播源頭。
高琦的事，自己從未對任何人講過。
高琦讓自己陪她回家住一晚的事，更是無人知曉。
這些事，自己隻在日記裏寫過，寫下它們，不過是為了記錄與高琦在一起的每一天。
是母親偷看了自己的日記，並來學校找了高琦，還將這些事情公之於眾！
張鋒忽然明白了從上周五放學到現在，高琦手機一直關機的原因，更明白了她今日沒來學校的原因。
弄清楚了一切後，張鋒隻覺得自己腦中嗡嗡作響，胸口憋悶的無法呼吸。
顧不得請假，張鋒直接回家找母親對峙。
母親正在家裏看電視，見張鋒上午忽然回家，不禁有些訝異。
“媽！你周五是不是偷看了我的日記，還去學校找高琦了？”張鋒對著母親大聲質問道。
“你說什麽？找高琦？”
“你別裝了！你把高琦家裏的事都抖了出去，還說她勾引我，現在滿學校都在傳她的流言，她的手機都關機三天了，今天更是沒來學校上課！”張鋒怒道。
見事情敗露，張鋒的母親不以為然道：“我是看了你日記，也去找了她，可我說的話難道不是真的嗎？她父母沒去世？她沒讓你去她家和她住？她沒來上課又怎麽了？反正她學習好，一個星期不上課也耽誤不了什麽。”
“媽！是你兒子先喜歡上的她，也是你兒子先向她表白，說一輩子也不會離開她的，有什麽事兒你衝我來呀！你為什麽要傷害她？她失去了父母，又沒有親人保護，你怎麽忍心下的去手？！”張鋒幾乎是對著母親吼出來的。
“非常時期就要用非常手段，我要是不忍心對她下手，你這輩子就完了。你現在年紀小，所以才不認同我的做法，等你以後考上名校，找到了好工作，你還得回來感謝我呢。等到你也有了孩子，你就徹底理解我了。”
“哦，對了，我還用你的手機給她發了分手短信，再加上你們學校傳流言這事兒，她是不會原諒你的，你們倆不可能在一起了，你收心好好學習吧。”張鋒的母親淡淡道。
“好好學習，考上名校，找個好工作，你天天就知道對我念叨這些！”
“媽，你到底當我是什麽啊？是你圓自己大學夢，名校夢的工具嗎？是你向其他家長和朋友吹噓炫耀的籌碼嗎？還是未來給賺錢給你養老的工具人呢？”
“為了高考，我已經拚盡了全力，我不過就是喜歡高琦而已，你至於做的這麽絕嗎？”
“媽，你從不知道我是否開心，也從未問過我到底想要什麽。”
張鋒胡亂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摔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