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神交已久
吳良覺得心中十分窩火。
丁安明、孫黎輝以及韓旭,這三人的死,背後都是高琦在操縱。
更有被自己救下的陳偉,明明是一個心善的好人,卻也被高琦逼得險些自殺。
高琦的罪行可謂罄竹難書,然而自己至今卻也沒有找到任何可以給高琦定罪的實際證據。
就如同高琦在昨日那通電話中所說,就算自己知道了一切真相,也動不了她一根寒毛。
吳良默默看著手機通訊路上的名字,張鋒。
這是樊紅霜給自己的一眾聯係方式裏的最後一個。
張鋒是高琦的初戀,更是高琦的男友裏,第一個活下來的人。
在高二下學期的時候,張鋒跳樓自殺未遂,從此下半身癱瘓,卻也算是撿了條命。
如今張鋒一直與母親住在一起,由母親照顧他的生活。
若是自己沒有猜錯,張鋒應當是高琦手下的第一個受害者,想要找到高琦直接行凶的證據,張鋒這裏是最後的機會了。
吳良拿起手機,撥通了張鋒的電話。
“你們還有完沒完了?我都說了,下個月一定能還!你們還要怎樣?難道想要了我們娘倆的命不成?”電話接通,吳良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中年女子憤怒的吼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那個……阿姨您好,請問張鋒學長還好嗎?我想來看看他。”吳良尷尬道。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下來。
“我是張鋒學長的學弟,學長曾經幫助過我,如今我也工作了,能賺些錢了,就想來看看張鋒學長,如果阿姨您和學長需要幫助的話,我也能幫上些忙。”吳良連忙使用了一張信任卡,對著電話語氣真誠道。
中年女子並未直接回複吳良,似乎是在將此事轉達張鋒,電話那頭傳來模糊不清的交談聲,片刻後,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傳來:“你好,我是張鋒。”
既然張鋒親自接起了電話,就說明他並不認可自己剛剛的那套“學弟探望學長”的說辭,吳良也不再遮掩,看門見山道:“你好!張鋒。高琦曾是你的女朋友吧,我想要了解九年前那件事情的真相。”
“已經不重要了,她……現在過得還好嗎?”張鋒聲音平靜的問道。
張鋒竟然問高琦過得好不好?
“高琦如今過得不怎麽好,身邊的幾任男朋友已經死了三個。”吳良幹脆答道。
電話那頭忽然安靜下來。
“發生了什麽事嗎?她這是被人盯上了?會不會有危險?”張鋒的話語中隱隱帶著幾分關切。
吳良有些錯愕,聽張鋒這語氣,似乎並不恨高琦,甚至還很關心她?
“這件事情很複雜,細說起來的話要講很久,我也有一些問題需要向你了解,不如我們見麵聊?”
“好,我一會兒把地址短信發你,時間的話,我一直在家,白天都可以。”張鋒幹脆道。
“我現在就在申城,這會兒才下午兩點鍾,還不算晚,我直接打車過去找你可以嗎?”吳良問道。
“晚上六點前都可以的。”
“好的,那一會兒見。”
掛斷電話後,吳良很快收到了張鋒發來的短信。
吳良用手機查了一下,張鋒如今住在申城遠郊沿海一帶,自己在市區這邊打車過去,需要足足兩個小時,時間有些緊,吳良連忙動身出發。
在車上睡了一個長長的午覺後,吳良終於到達了張鋒家所在的山金區。
雖然已是申城遠郊,但山金區環境很好,各種生活設施也非常齊全,不考慮在申城市中心上班,通勤不便的話,這裏確實很適合居住。
走進張鋒家小區前,吳良特意在附近水果店買了兩個大果籃,又買了個大信封,往裏麵包了兩萬塊錢。
之前給張鋒打電話時,聽張鋒母親的語氣,他們的經濟狀況並不好,應該是欠了不少錢,這兩萬塊錢也許幫不上太大的忙,但至少可以應個急,解一時窘迫。
走到張鋒家門口時,吳良瞬間怔在當場。
門口的白牆上被油漆塗抹著幾個鮮紅的大字:“欠債還錢,否則——死”。
吳良仔細觀察了一下,門口的白牆顏色與旁邊的樓道牆麵相比,明顯白了許多,應該是新刷上去的,在新刷的白牆之下,淡淡的紅色隱隱可見。
看來這種事情已經發生過許多次了。
給吳良開門的是張鋒的母親,門口鮮紅的油漆大字令她有些尷尬。
吳良連忙熱情的叫了一聲阿姨。
見吳良一手拎著一個巨大果籃,張鋒母親有些驚訝,微笑著與吳良客氣了幾句,連忙將果籃接了過去,帶著吳良來到了張鋒的房間。
張鋒家是一間八十多平兩室一廳的房子,裝修十分簡單,屋子裏收拾的很幹淨。
張鋒的房間十分整潔明亮,屋內擺放著一張單人床,一個雙開門衣櫃,以及一張寬大的書桌。
吳良進門的時候,張鋒正坐在桌前碼字。
聽到門口的聲響,張鋒將輪椅轉向吳良的方向,微笑中帶著一絲淡淡的調侃:“小學弟,你來了。”
與吳良想象中不同,雖然下半身癱瘓已有九年,但張鋒仍然活的很體麵。
相由心生,張鋒五官生的很俊,麵上帶著溫和的笑意,一頭短發十分精神,身上的寬鬆休閑裝幹淨得體,給人一種君子如玉之感。
若不是坐著輪椅,完全看不出張鋒身體有恙。
“張鋒學長。”吳良也笑了。
張鋒的母親給吳良搬了把椅子,又倒了杯熱水,隨即體貼的關門離開了。
“你好,我是吳良。”吳良自我介紹道。
“你好,吳良,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高琦她……到底出了什麽事?”張鋒開門見山道。
“事情很大,可能會超出你的想象。所以在告訴你之前,我需要先知道九年前那件事發生的真實原因。”吳良的視線在張鋒的腿上微微停頓,輕聲道。
“可以先告訴我,她當下有危險嗎?”張鋒的語氣中仍帶著擔憂。
高琦當下自然是沒有危險的,因為自己還沒有找到對付她的辦法。
“沒有危險。”吳良幹脆的回答道。
“好,那就我先來給你講高二下學期時自殺的事情吧,其實我的故事也很長。”張鋒微笑道。
事情要從張鋒上高一時說起。
張鋒從小到大一直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因此學習成績也不錯,初升高的時候順利考入了申城實驗中學。
申城實驗中學是在申城排的上名號的重點中學,一本升學率高達90%,其中有三成的學生都進入了名校。
可以說大部分進入申城實驗中學的學生,都是奔著名校而努力的。
張鋒家裏條件很一般,他的父母對於張鋒的高考可謂是相當重視。
從高一入學開始,張鋒的母親就辭掉了工作,在申城實驗中學對麵的小區裏租房陪讀。
張鋒並沒有讓他的父母失望,他學習十分努力,整個高一都能在班裏排前三,通常都排在第二。
班裏的第一是個姑娘,大眼睛,包子臉,齊劉海,梳著一條粗粗的馬尾辮,甚是可愛,她的名字叫高琦。
高琦思維活躍,性子活潑,上課與老師的互動非常積極,總能提出許多新穎的解題思路,令張鋒暗中都佩服不已。
張鋒則是屬於踏實聽話型的,老師教了什麽方法,張鋒就用什麽思路來解題,雖沒有什麽創新,卻從不會出錯。
在老師們眼裏,高琦是個很“跳”的孩子,張鋒則是個很“穩”的孩子。
數學老師最喜歡高琦,經常在課堂上誇獎她,讓大家多多向她學習。
其他老師則喜歡張鋒更多一些,因為張鋒永遠不會再課堂上提出一些要麽天馬行空,要麽刨根問底,讓老師們疲於應付的刁鑽問題。
班裏性格截然不同的第一和第二,常常在課堂上暗中交鋒。
而在課下,張鋒與高琦也成為了“神交已久”的好友。
神交一詞說起來很神秘,似乎有種玄學的味道。
但張鋒卻有著真實的體會,這是一種靈魂上的共鳴,不需要說話,彼此間隻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一切意思。
當然,這隻是張鋒自己的感覺,事實上,在下課時間,他還從未與高琦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