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之第一世【二】

  “嘉偶天成拜玉堂，爭看嬌女配仙郎，尊前合成調鸚鵡，台上吹簫引鳳凰； 華月團圓除寶扇，香雲嫋娜鬥新妝，因風傳語張京兆，日畫春山幾許長。” 一晃眼到了九月，王爺不顧眾人反對，明媒正娶了孟嬌嬌，八抬大轎，鳳冠霞帔，挑了紅蓋頭，喝了合歡酒，應合著窗外一陣陣的吟唱，入了洞房。 雖然未曾請多少賓客，都是府上一些相熟的達官顯貴，不過排場依舊不小，也算沒有虧待孟嬌嬌。 隻是半夜剛過，王爺酣睡，孟嬌嬌睜開雙眼，呆呆的看著帳頂，雙眼盈滿了眼淚。 我伸手拂過桌麵，竟然有些不忍再看。恰好牛頭馬麵前來稟報，十八層地獄有不安分的鬼魂，我便起身隨他們過去查看。 一路上碰上剛從人間辦事回來的小黑，招呼了一聲，又回頭問了一句，“小黑，此次你去了人間哪一塊？” 他眼神一瞬間帶著驚訝，但是立即回答我說，“回稟王，關外。” 我“哦”了一聲，才想起自己似乎問了一個無關痛癢的問題，搖搖頭，繼續跟著牛頭馬麵去了地獄。 到十八層地獄的時候，那個鬼魂已經被製服，他跪在地上，十分虛弱，卻還是輕微的掙紮著，我問他，“為何？” 他頭也不抬，回了一句，“我沒錯，我想回去。” 我搖搖頭，“你殺業太重，沒個三年五載是不可能投胎的。” “我…”他說著緩緩抬起頭，嘴角帶著一抹冷笑，“我不想投胎，我想作為如今的身份回去，還有人…等我。”最後兩個字他說的很輕，但是我還是聽到了。 我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麽感覺，但是我沒有細想，吩咐關押好，便回去了往生殿，隻是回時比來路腳步急促些。 剛坐下，便迫不及待的撥開了輪回鏡。 人間開始下雪了，她靜坐在門口賞雪，依舊是那件披風，懷抱著暖爐，呆呆的看著天空。 “夫人，天氣涼，小心身子，你現在可是有孕在身的人。”身後的小丫頭又是在提醒她。 她沒有回神，還是微微蹙眉看著天空，隻是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王爺對她照拂頗多，大小的夫人雖有怨言，表麵上卻也和和氣氣，畢竟她肚子裏懷著的是王爺的第一個孩子。 唯有太傅之女，王爺正妻，卻在自己房裏摔著東西，屋外的大雪裏，跪著四五個下人。 唯一不快樂的便隻有她。我拿起簿子，原本是打算看看她的一生，卻在翻開的那一刻，停住了，我忽然想看著她的生活，慢慢了解過往。 很多年以後，我依舊覺得，大約是冥府生活太過於枯燥，我才會起這樣的興趣。 又或許是宿命安排，凡人有生老病死，其餘的都需要曆劫，我來冥府不過千年，跟隨我最久的是小白和小黑，我生平寡淡，所以比起他們的修為要高。 所以這小小的孟女，便是我千年來，內心的第一個波瀾。 我卻不知是幸還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