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夜
莫褚尋下車,不由分說把她拽入懷中,在她傻傻的腦袋上輕輕一敲,語氣帶著絲絲嗔怪:“大冷天我喊了你幾次了,想裝作沒聽到也不要這麽明顯,我不要麵子的嗎”
她的身體本就單薄,觸手冰涼涼的,穿的毛衣和外套感覺好像起不了作用。趁著她發呆,莫褚尋三兩下就把她塞進了副駕駛座。
羅葉還沉浸在震愕中,下一秒就落入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一股暖意遍布四肢百骸,讓她舒服的如墜夢中。這個懷抱溫暖得不真實,讓她無法確定,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直到坐上車,汽車驅動後,她恍然回神,才發現身上多了件厚厚的男士皮外套,脖頸間多了條暖融的格子大圍巾。
不是夢
開了一會兒,莫褚尋似乎想起什麽,突然伸出一隻手,從風衣口袋裏摸出一個東西塞進她手裏,邊開車邊說:“肚子餓了吧先喝點熱牛奶暖暖身子,很快就可以吃飯了。”
入手是一罐熱燙的牛奶,應該是之前先熱過的,放在手裏熱乎乎的,能熱到了心窩子去。她感到腹中饑渴,也不客氣,打開蓋子,牛奶的香氣夾雜著熱氣撲麵而來,她喝了幾口,感覺身體暖和多了。
也許是溫度的升高,帶來了幾分真實感。
羅葉側目望著窗外,看著路邊閃過的燈光,就像是向日葵望著太陽。
年輕而美麗的眼眸仰望著,閃耀著破碎的光芒。
真的好想,融入那些溫暖的光芒裏
四十分鍾後,車子在一片公寓外停下。莫褚尋下了車,伸手拉住她,羅葉蹙眉,不動聲色躲開他伸過來的手,往旁邊一讓,拉開兩人的距離。
他也不以為意,確認她跟上來後,步履輕鬆的往前走,上了電梯後,他拿出鑰匙開門,羅葉打量四周,不知道這是他臨時租的,還是以前的房產。
這個地方位置偏僻,應該不可能在這裏買房,那就是近期租下來的。
“請進。”莫褚尋站在門口,客氣的請她進去。羅葉遲疑了會,沒進去。
她其實就不該跟他來的。
眼看她要跑,莫褚尋哪裏肯,男人在力量和速度上永遠是占據優勢的。羅葉才剛轉身,陰影就從她頭頂上籠罩而下,莫褚尋攔在她麵前,兩人之間隔著拳頭大的距離,呼吸彼此可聞,“自己進去,還是我抱你進去”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咬牙抬頭瞪了他一眼,莫褚尋低頭,眉眼含笑,不介意她怎麽發火。
“我要回去了。”她現在後悔了,超級後悔。
“吃過飯我就送你回去。”除夕夜住酒店,聽著就落魄,就心酸。
羅葉拿他沒轍,又不想真的被他用強抱進去,隻好硬著頭皮轉身大步走進去,一隻手伸進包裏,摸到了放在包裏的辣椒水要是敢亂來,噴死他丫的。
公寓麵積不大,大約一百五平左右,莫褚尋打開客廳的燈,就往裏麵走進去了。
她走進去,打量著客廳。客廳很寬敞,一套咖啡色的真皮沙發,一張亞克力茶幾,茶幾上放著茶杯、水壺、水果盤,邊上一大束還沒拆開的花,依稀能看到桃花和蘭花。房頂上懸掛水晶吊燈,熏黃的燈光照映下,客廳所有的家具都蒙上一層淡淡的金紗。
這一幕猛的瞥見,指令人覺得閑適優雅無比。
她走到沙發邊,看見沙發上的筆記本電腦打開著,周遭堆放許多資料和書籍,腦中情不自禁出現一副畫麵:男人坐在沙發上,長腿隨意交疊,即使坐著,身上的西裝也顯得筆挺、勻稱、得體。筆記本放在膝蓋上,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字如飛,另一隻手拿起資料低頭專注的看著,俊挺的劍眉微攏
她用力拍了下腦門,yy個頭啊
這時,莫褚尋從裏麵走出來,外套已經脫下來,純黑色襯衫沒打領帶,襯得身姿筆挺如鬆,她一時看呆了眼,眼睛不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胸前的卡通圖案圍裙
當一個人的標簽是富豪、別墅、法拉利、羅曼尼康帝這個人在你的印象中,基本上就是屬於不食人間煙火的類型。就算有煙火氣,那也必須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
尤其是他的形象在你印象中,已經根深蒂固的時候。
所有的驚訝,都是源於陌生。
比如眼前的這個男人,這種接地氣又帶著幾分閑適家居的感覺,所帶來的衝擊力,真不是一般大。
對上他眼睛的一刹,羅葉心頭微微一凜。非常修長的眼睛,不知是因為燈光的暈染,還是因為別的,那瞳仁明明漆黑如墨,卻又讓人覺得他的眼神有煙火盛放。
羅葉移開目光,稍微有一點不自在。順便唾棄一下自己。
莫褚尋顯然也有些別扭,看了她一眼就移開,嗓音低沉,在這個時候聽起來出奇的悅耳:“你若是閑著沒事做,幫我把鮮花都插到花瓶裏,順便把桌子擦一擦。”
這雲淡風輕的語氣,簡直就像在跟自家人說話。
羅葉身體微僵,為了避免尷尬,點點頭,走過去把鮮花拿出來。莫褚尋看到這,眼裏蘊著笑意,雙手放在圍裙擦了擦水,就步入廚房,看樣子是打算做飯去。
做飯
羅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利落把鮮花拿出來插在花瓶裏,果然是桃花和蘭花,正好客廳有兩個花瓶,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她又去找來抹布,將客廳的家具都仔細抹了一遍,纖塵不染。在擦沙發時,她下意識就想把文件收拾一下,手剛伸出去又縮回來,想想還是作罷,別不小心看到人家的商業機密。
像潮海市這樣的南方城市,臨近除夕那幾天,家家戶戶都要置辦年貨,準備豐盛的年夜飯,過得很倉促。在外的親人也會不辭辛勞的歸來,年年都是這樣重複而忙碌。
仿佛這樣,人的心就會有一些念想,與家、與親情、與愛情的念想,總是能讓人感到幸福和滿足。
她不禁想到了二十幾年來的除夕夜。
少年時有兄長陪伴,成年後有朋友相陪,家中傭人無數,歡聲笑語。就是她人生最艱難的那幾年,身邊,也有一個讓她感到溫暖的人生死相隨,前兩年的除夕,她是在醫院度過的,但那幾天,餘暖都會抽時間都醫院陪她
好像,她從來沒有一個人過除夕。
抹桌子的動作停頓了下,她暗暗在心中安慰自己:就讓她任性一次吧,就一次